王府侧门负责守夜的小厮正偷懒打着打盹,隐隐约约听到马嘶声呼哧呼哧响在耳边,只觉是在做梦。
直至,肩头被硬物一抵,又被用力戳了戳。
“开门。”
小厮心头一跳,双眼迷糊半睁,还未反应过来,就听马上那人再次厉声催促:“快些!”
“……是。”
小厮哆嗦了一下,凭声音认出对方是谁,哪敢迟疑,赶紧爬身起来照做。
门一开,马匹疾驰而出。
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远驰背影,小厮下意识猜想:这般风风火火的,不知王爷又派给了宁公子什么十万火急的任务。
不过啊,哪怕真有天大的事发生,也影响不到他们这样的小人物。
小厮把门重新落闩,坐回角落蒲垫上,眉目一舒,继续打盹去喽。
……
白府,湘韵苑。
闺阁内室里,门窗紧闭,白婳一人睡在榻上,将两层棉被蒙过脑袋,同时双手捂耳,尽量抵御电闪雷鸣的穿透力。
门口第二遍响起敲门声,白婳心头下意识一跳,然而听声音,却并不是她所期待的。
是小尤在说话。
她怕扰到她,刻意放低了音量。
“姑娘,你睡下了吗?”
白婳没应,却不影响小尤继续开口:“姑娘,以往每次遇到这样的雷雨天,姑娘害怕,都会唤我进屋陪的。怎么今日不同寻常,外面雷声如此骇人,姑娘反而要一人在里面待着?姑娘是不是气我什么都不跟你说,所以恼我,不愿理我了?我……我明日就把知道的全部告诉姑娘好不好,保证再无任何保留,只求姑娘别再生小尤的气了,我与姑娘才是最亲的,哪怕大公子责罚,我也不怕!雷声这么惊天动地地骇人,姑娘若没有睡下,就唤小尤进去吧……”
小尤怏怏切切说了好多,白婳委实有些心软。
然而今日是她计划好的一次试探,之后再想遇到这样的暴雨天气,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所以,她一定要沉住气,忍下这一时之惧。
白婳到底是没有出声。
小尤久等不到回应,只得安慰自己姑娘在里面一定是睡沉了。
她丧着小脸,撑起伞往自己休息的耳房方向走,根本未留意此刻屋顶檐上,正蹲着一个幽幽黑影。
一阵疾风来,将半扇窗子吹开,风雨瞬间钻冒进室内,撕扯着窗户帘布,又将床幔帏纱卷得乱七八糟。
风声呼哧,雷电噼啪。
白婳想下床关窗,可又怕刚到窗边正迎闪电如刃,划破浓稠天幕,故而迟疑不敢动。
可是再忍下去,书桌上临摹的字帖恐怕都要被打湿了!
想到自己死里逃生才拿到的大师真迹,白婳再也无所管顾地咬牙一把掀开被子。
然而抬眼,就见窗前有人。
在她掀被的同时,那人顺手帮她把窗子关严了。
他背对着她,这么看着,好似是他的背脊替她挡下了所有的风雨。
白婳心有所动,朝前向那人靠近。
深更半夜,黑灯瞎火,在女子闺阁里乍然出现一个挺硕的男子背影,换做旁人,应该会当场被吓得失声尖叫,双腿发软。
然而白婳原地镇定不动,除去心跳声渐急剧烈,面上并无显出任何的慌促。
她大步向前,离那身影越来越近,最后甚至算是小跑过去的,她迫不及待,没有出声相唤,只扑过去紧紧抱住他的腰。
她一抱,宁玦身子便僵了。
两人一时默契地谁也未言语,周围像是自动形成了一道结界,隔离了纷扰的一切,哪怕窗外风雨如旧,雷鸣不断,可白婳充耳不闻,耳畔回荡的唯有宁玦鼓震的心跳响动。
宁玦妥协回搂过去,很轻很轻叹了口气,不知是叹她,还是叹自己。
白婳身上轻薄的寝衣被他浸透雨水的外衣沾湿,抱得时间久了,白婳不自觉地轻抖了下。
而宁玦终于抱着她出声有了反应:“手指,还疼不疼?”
白婳摇头,如实:“早不疼了,先前郎中来府上总共帮我上了三次药,如今将要痊愈,都无需再上第四遍了。”
宁玦:“我看看。”
屋内没有点蜡烛,今夜的月光又不皎白,宁玦目力纵是强过常人,也得举到眼前才看得清晰。
他轻箍她手腕,十根手指挨个检查,还要仔细地看,没一会儿,白婳就觉得胳膊发酸了。
她倒没说话,但宁玦瞅她一眼便知意,很快将她放开,又提议:“不如去床上看吧,你躺着会舒服些,站在这冷。”
白婳眨眨眼,不知道他这话的意思是,两个人一起上床,还是只她自己。
只是这话又不太好问,有点儿臊人。
“好。”她简单回复。
回应完,白婳先往里走。
宁玦则原地脱了湿透的外袍,堆到墙角,怕弄脏她内室精致的绒毯。
白婳回头看他一眼,心想他都换下湿衣了,自己的寝衣刚刚也被沾湿,是不是也得换一件才好……
她上榻,钻进温热的被窝里。
除了脑袋露出来外,脖子以下全部盖在被子里,而后开始窸窸窣窣,蛄蛹着动。
宁玦拖靴,光脚往里走,站定到床榻边沿时,白婳正好安分不动了。
宁玦在床沿边坐下,没占白婳多少位置。
“手过来些,我再看看。”他侧过身,看着白婳言道。
白婳:“别看了吧,都是相似的伤势,一处好了就都好了。”
宁玦却格外在意,依旧坚持:“我看过才放心。”
白婳心里哼了声,暗自腹诽,你不放心还这么久不来见我。
不过算账的事,还是往后推一推吧。
他好不容易才肯过来,若再怪他,他恐怕又会因愧怍心理而自我逃避地选择远离,并且美其名曰,远离是为了她好。
哼。
宁玦见她眼睛转来转去像是琢磨事情,半响过去,依旧不肯配合,继续将自己包成蚕蛹样子。
他轻轻捏白婳的脸,下达最后通牒:“你自己不伸出来,别怪我去拉你。”
白婳挑眉:“你拉呗。”
宁玦当然不是嘴上说说而已,面对对方挑衅,他毫不迟疑地掀开被子一角,将左手直直伸了进去。
按照两人当下的距离,以及他伸探进去的力道,他应会无误地抓到白婳胳膊或手腕的。
然而白婳在里面不知躺得多么不规矩,导致他误判,他这手一伸,碰到的不是手臂,而是白婳软颤颤的胸乳。
白婳嘤咛,娇喘溢出来。
宁玦瞬间,再次僵住了。
第101章 成亲吧
宁玦太阳穴突突一跳,手欲抽回,却被白婳无骨似的柔荑按住。
他抬眼,对上白婳不高兴的目光,一时迟疑愣住,没继续收手,反而顺着她挽留的力道妥协暂留。
指尖僵滞落在中间那一隅幽壑中,左右被夹,分明感受着那里的温软腴满,宁玦很快有了正常男子的正常反应,腹下生热,口干唇燥,于是不动声色地抬起右膝,抖了抖衣袍。
白婳顺着他的动作,也朝前挪了挪身,整个人几乎完全贴在他那条手臂上,借力倚靠。
宁玦任由她如何与自己亲近,舍不得再躲。
两人安静一会儿,白婳先开口道:“你一直在躲我,还联合其他人一起诓我,你明明就在京城里,却狠心不见我,甚至骗我说出城远行了。若不是我了解你,真要上了你的当。”
宁玦心思沉重,久久未语。
歉意的话说出来太无力苍白,任他如何道歉,也抵平不了婳儿因他所受的伤害。
白婳抱着他,叹口气,又说道:“你因我的伤势而自责,可以,但只许你愧疚一两日,消沉一两日,等到第三日,你便不可再自怨自艾,自讨苦吃地乱揽责任了……纪甫坤是主谋,荣临晏是帮凶,他们作恶,与你何干?我受苦楚更不是因为你的过失,怎么能怪责到你头上去?”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受伤你都不来看我,根本不想我,真狠心。”
“我……”宁玦立刻抬眼,看向白婳焦急解释,“我当然想你,想得快要发疯!只是……”
只是什么?
他的那些理由,白婳一定不爱听。
宁玦干脆止口,把将到嘴边的话咽又下去。
白婳当然不满意,抻着脖子,嗔目瞪着他。
宁玦叹口气,与她讲清些实情:“寻到你时,你便处于昏迷状态,我将你秘密送回白府,请郎中医治,期间一刻未离,只是后面察觉你快要苏醒,我才匆匆离开,没与你相见。之后,你在白府里每日做了什么,身体恢复情况如何,都有小厮来王府向我传信,我虽未近身给予关怀,但怎会真的不惦记你呢。”
白婳听了这话,心头好受些,但很快琢磨过来什么,面色一变,气恼地伸手去拧宁玦腰上敏感的腰窝,以此泄愤。
“你竟派人监视我!看我在那长吁短叹地盼你回信,你于暗处私窥,很高兴是不是!?”
说着,便顺势加重了手上拧人的力道。
宁玦眉头蹙起,吃痛一嘶,下意识往后躲。
同时出声解释:“不是监视。我见不到你,若再不知你的情况,叫我怎么活?”
白婳不听,更不饶他,乘胜追击叫他也得痛一痛。
两人在你追我避的混乱中,很快不知不觉地滚到一起,宁玦在下,白婳在上。
宁玦被反扑倒,头冠微乱,衣衫不整,半湿的发丝沾挂在额前,格外显得随意的清俊,只是眸底愈发浑浊,带着藏不住的炙热意味。
而白婳,身上的月白寝衣本就轻薄,又遭无意扯拽,胸脯位置绷紧,隐隐有撕破的风险,肩领处更是被折腾得松垮,圆润香肩一侧半露,呼之欲出的雪白明晃晃在宁玦眼前乱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