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看到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十五六岁的模样,在挑粉色的料子做衣裙。
粉色的料子,这大概率是一个要做人妾室的女子。
“小娘,我不想嫁他。”
那个女子,摇了摇头,“孩子,认命吧,我们是斗不过她们的。你生的美,定能得到姑爷的宠爱。”
“小娘,他比你年岁还大,你让我……”
秦隽还在想着能不能听到什么线索,却感到一阵灼热的目光,原来是成衣店门口聚集了好几位姑娘,盯着秦隽看。
几位姑娘用扇子遮面问道:“您可是秦斐然秦探花?”
秦隽颔首致意。
“秦探花生的真是俊。”姑娘们开始七嘴八舌的赞美他。
秦隽经常听这样的话,已经见怪不怪了,礼貌的微笑一下。
几个姑娘见秦隽没说话,也不敢过分逾越便走了。
还未走远,那几位姑娘嘀嘀咕咕说了一句“最近这成衣店怎么都开在酒楼附近,都是油烟味,臭死了。”
隔壁店小二在揽客,可要先看帖子才能进。
“楼上雅座,各位大人请。”
秦隽就站的远了一点,观察了这两座房子,恍然大悟。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他走遍了兆京所有的成衣店,除了傅侯府名下的几家成衣店,几乎都是是这样,旁边一家酒楼或者是客栈。
秦隽心下一紧,他昨天居然还给了银子给郭氏,让她带箐箐去成衣店。
他让自己冷静下来,应该是不会的,箐箐好歹是原配嫡女,目前他搜集到的证据干这些勾当的多是欺压庶女,按逻辑说是这样的,可他又有些担心,毕竟宋家人没什么逻辑。
秦隽在桥上观察着这几家店铺,猛然发现小桃站在一家成衣店门口,马车上下来的一个穿着紧身绿色衣裙的小姐,戴着帷帽。
那是箐箐。
秦隽连忙抬头查看酒楼二楼的窗户,秦隽记性很好,他是吏部尚书,徐驹,正二品的官,权倾朝野右相孟锦昀的狗腿子,听闻刚没了发妻。
秦隽的心漏了一拍,寒意从头凉到脚,他从桥上跑了下来,可他在桥上望着箐箐的时候,桥下却聚集着许多想看他的姑娘们,他什么声音都听不见,除了那家成衣铺他什么都看不见,他挤开她们,往成衣铺飞奔而去。
姜太傅的轿子恰巧经过附近,他看见远远看见一向冷静自持的学生秦隽如此行色匆匆,必是遇到了什么急迫的事情,便让轿夫和侍卫跟上秦隽。
离成衣铺还有一些距离,秦隽吼道,“小桃,快去看箐箐。”
小桃也有些无奈回应道,“夫人她让我在这守着。”
但秦隽这样慌张,小桃猜到可能是宋凌霜出事了,连忙冲进成衣铺。
秦隽和小桃要上楼,掌柜却在百般阻拦,东拉西扯。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勾当,她要是出了什么差池,我杀了你。”
那眼神狠厉,肃杀,再定睛一看秦隽着的是刑部的官服,掌柜吓得腿都软了不敢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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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驹透过酒楼木板的缝隙在偷窥宋凌霜,宋凌霜只是站在那没换衣服,那般窈窕的身影,那样的清丽的容貌,徐驹都快看醉了。
郭氏得意的问道,“徐大人,与画比如何?”
“我活了三十多了,从来没见过如此清丽的女子,人比画娇。”
郭氏颇为得意的夸下海口,“我敢打包票,冰肌玉骨,白璧无瑕。”
宋凌霜正准备脱下外头的罩衫。
徐驹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可他心痒难耐,已经忍不住要打开暗门冲过去了。
冰肌玉骨,白璧无瑕,男人最喜欢的八个字。
秦隽猛地推开了门,那一瞬间宋凌霜正好解开了衣襟,听到动静转了过来。
宋凌霜害怕的抱着胸,瑟缩了起来,肌肤莹白暴露于秦隽眼前,春光一览无余。
见是来人是秦隽,抱紧的手微微松了些,她信他,无比的信任他。
一刹那秦隽的脸红了,红到了脖子根,他一个箭步冲过来把她的罩衫披好。
徐驹什么都没看到,怒不可遏,直接把暗格门踢碎了。
“何人胆敢坏我好事!”
小桃赶快把宋凌霜遮的严严实实。
宋凌霜被吓坏了,死死拽住秦隽的衣服,躲在秦隽的身后,她止不住的在发抖。
“吾乃吏部尚书徐驹,你是何人?”徐驹盛气凌人,气势汹汹。
“刑部郎中,新科探花,秦隽。”秦
隽倒是谦和些,可眼神肃杀狠厉。
二人剑拔弩张,郭氏也从隔壁间走了过来,见状颇有些尴尬。
“寒门探花。呵,本大人想捏死你和只蚂蚁一样容易,快滚。”
秦隽朗声道,“根据《大晟律》偷窥女子躯体您要判流放,要滚的是您。况且依礼,你也应该为发妻守节三年。”眼见郭氏想要溜之大吉,秦隽又说道,“宋夫人也不用躲了,秦某查此案多时了,您是整个兆京第一个送嫡女来的。”秦隽的眼神冷的能杀掉她。
宋凌霜将目光移向了郭氏,她原以为郭氏只是不喜欢她,将她当做宋傲雪的绊脚石,今日一见算是明白了,这是拿她当物件给权贵观赏,让她进退维谷,做宋世皓的青云梯和宋傲雪的垫脚石,真是太可恨了。
“秦斐然,你信不信我让你断一只手,让你多管闲事。”他怒目圆睁抽出了随身的佩刀。
“老夫倒要看看,何人敢断我学生的手。”
来人是姜太傅,是昭帝的老师,也是秦隽的恩师,秦隽无家可归的时候,姜太傅去祢通那下棋偶然遇到的他,姜太傅对他恩重如山,悉心栽培。
他中探花后本要去翰林院当编修,姜太傅为他谋了个礼部的职务,按部就班,前程似锦。
可为了早日迎娶箐箐,秦隽弃了笔,剑走偏锋去了刑部,只因刑部右侍郎空缺多时。大晟与前朝不同,破积案多,破大案多,破悬案多便有机会升迁,同样,危险也多,因此去刑部的多是寒门子弟,两榜进士自请去刑部,在大晟朝秦隽还是第一人。
秦隽去了刑部便搬出了太傅府。
他无颜面对恩师,也以为他的恩师放弃他了,姜太傅今日前来,他很是触动。
徐驹嗤笑,“姜太傅要保他?可是要为他与孟相作对?”
姜太傅看着凛然正气的学生,和那位吓得花枝乱颤的小姑娘,微不可见的笑了一下。
“我是带你去受审的。斐然是我的学生,我自然会保他,来人,送去刑部。”
秦隽破了大案,名动兆京,刑部大牢塞满了人,审都审不过来。
四个月后,在太傅和另一位贵人的联手帮助下,秦隽如愿的上任刑部右侍郎,正三品。
成衣铺案牵连者甚多,其中孟锦昀的党羽占了八成,流放的流放,抄家的抄家,孟相一党元气大伤。
孟锦昀也第一次注意到了秦隽这个寒门探花,比他想象中的难缠。
宋凌霜终于如愿的踏出了那扇门,那小院的锁,是秦隽亲自给他开的。
那年秦隽二十岁,能还她以自由是秦隽弱冠之年最好的礼物。
只是自成衣铺那桩事后,宋凌霜自觉尴尬。
好像当时应该遮的更紧,看到来人是秦隽就觉得无妨。
她常常思考自己是否有些不知羞耻,这样的念头一直萦绕着她,茶不思,饭不想。
“小桃,你说那天秦隽看到了吗?”
小桃点头,“我都瞧见了,秦大人先进去的,应该是瞧的更多。”
“小桃,你说秦隽是不是喜欢我以前的身姿多一些他看到都没有什么反应,也没提过这事呢。你去弄几条束胸来,我缠一缠。”
“小姐,你是魔怔了吧,你又没问过秦大人,你怎知他不喜欢。这束胸束紧了以后可就……”
宋凌霜若有所思。
自从那日之后,宋世皓两夫妻倒是消停了一阵,不反对他们两人日常往来了,主要是郭氏,不敢得罪秦隽,怕他拿着徐驹的事情做文章。
秦隽也有了自己的府邸,虽说不大,但终是在兆京有自己的家了,可他暂时未寻到可心的管家和仆从,仍旧是一人独居。
宋凌霜特意支开了小桃,就这样坐在秦隽的家门口的台阶上等他。
因着心里有事,宋凌霜出门匆忙也忘带帷帽,等她抬头的时候,一群男女老少盯着她看。
“我脸上是有什么脏东西吗?”宋凌霜连忙抚了面颊,想起身去河边照一照。
一个大婶说道,“没有脏东西,只是在兆京没见过你这样可爱的姑娘。”
“嗯?”宋凌霜大大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你的小郎君在你背后看着你好久了。”
她起身转头抬眸,瞧见秦隽站在她身后,微微笑着。
映着夕阳,金色的阳光洒在两人完美的轮廓上,仿若神仙眷侣一般,围观众人也是看的痴了。
秦隽请她入了府,府邸的格局和位置其实都不错,就是没什么烟火气,也没怎么收拾。
“秦隽,你卧房在哪?”
宋凌霜直接这么问,秦隽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带她去了。
很干净,很整洁,很一丝不苟,很适合他的卧房,然后宋凌霜手指一推,把他的房门合上了,这是于礼不合的,秦隽觉得宋凌霜今日有些奇怪可也不敢揣测。
“秦隽,我今日寻你是有事想问你,我想了好几天都没吃饭了。”
此言一出把秦隽吓坏了,急忙道,“可是身子有何不适?”秦隽神右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左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确认她没有发热才舒了一口气。
说时迟那时快,宋凌霜做了这辈子她最大胆的一件事,她将一只手飞快地拉着秦隽的手腕将秦隽的右手压到了自己的胸前。
她看到秦隽的瞳孔在放大,再放大,手指在哆嗦,表情十分错愕,整个脸比蒸熟的螃蟹还要红。
秦隽的胸膛剧烈起伏,将手抽开,背过身去,半晌没说话。
见秦隽长久的沉默,宋凌霜却哭了出来,“我就知道这里胖了不好看了,你不喜欢我了。”
秦隽转过身去,想和她解释。
可是宋凌霜只顾着哭,哭的梨花带雨,涕泗横流。
“箐箐别哭,不是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