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被雨水淋得冰冷的身躯快速升温,意乱情迷,气息沉沉,她攀住他肩膀,在他胸前闭上眼。
他察觉到她默认的态度,便不再收敛,将她抱上书桌。
动作之急促狂烈,让她发出一声轻
哼,又紧紧咬住唇,将他肩抱得更紧。
从未曾这么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是渴望这个男人的,包括他若有似无的撩拨,他永远的张狂肆意,还有他此时炙热的身体。
从一开始的狼吞虎咽,到再一次的细细品尝,再到最后的意犹未尽、流连不舍,她大约信了他的话,他在京城应该没去寻花问柳。
后来她想问他些什么,却忘了,又太过疲惫,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直到第二天天明,天早已放晴,太阳透过窗子照进来,她睁眼,就见他从她脸上缩回手,笑问:“弄醒你了?”
程瑾知想了想,好似是被他弄醒的,又好似是被外面鸟叫吵醒的,但重要的是现在已经日上三竿了,她居然才醒。
她床上只有一个枕头,他也挤在她枕头上,两人挨得很近,再在枕畔看到他的脸,想到以前两人同眠共枕仿佛是前世的事。
这时她想起来自己之前想问什么,“你真没议亲?”
这个很重要,她不想有个姑娘在京城和他议亲,对他心怀期许,自己却在这里和他滚到了床上。
秦谏回道:“我说没有便是没有。”
“议亲也是你自己亲口说的,还说她有个哥哥在江州。”
“那不就是你吗?”他笑。
程瑾知还是有些不信,狐疑地看着他,最主要他之前说得太自然、太逼真,完全不像是编的。
他见她神色有疑,这才认真道:“我怕你觉得我又来纠缠你,不让我进门,所以扯了些谎,只做你表哥,不做你前夫,你就会对我客气一些。”
程瑾知无言,又问他:“那……你来江州做什么?”
“找你啊,难道是找你哥?他又不喜欢我,要不是为了你,我也不会搭理他。”他回得理所当然。
程瑾知被他说得忍不住露了些笑意,又很快收住,问他:“那你到底什么时候走?”
“今日。”他回答。
她面色微滞,又问:“真的?”
秦谏肯定道:“是真的,只是不去庐陵,去岳阳,沈夷清也不去庐陵,去金陵,他在建昌等我。”
“你……”所以他是专程来的,不是沈夷清去办事让他闲着没事做,而是他让沈夷清等他。
她想了片刻道:“去岳阳到这里根本不顺路。”
“也差不远。”他说。
程瑾知看他,神情有些难以明说,他一见,马上道:“我就知道会这样,你又觉得我缠你是不是,好吧,其实我是在议亲,也真是要去庐陵,来这里就是因为沈夷清将我撂下了,我闲得无聊。”
说完朝她笑,柔声道:“没想到还真来对了。”
她已经不知道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半晌没说话。
他抱着她,在她唇边亲吻道:“不管我是不是顺路,难道昨天不好么?你不开心吗?别的不重要。”
所以他们这算什么呢?
但她又想算什么呢?
她没说话,只能不去想。
而他亲上了瘾,又开始在她身上摸索,她犹豫一会儿,觉得已然这样了,就放纵到底吧,于是细细体会了一次。
然后两人才起身,沐浴,换衣服吃饭,他说他真要走了。
程瑾知只好说道:“我让人给你装好干粮,你在路上吃。”
“嗯。”
他看着她,突然道:“我昨天有一次好像忘了,弄在了里面。”
她脸上一红,抿唇看他,想起这事来。
他连忙道:“不是有意的,是没来得及……我就想说,如果真有了身孕,你要不要再考虑嫁给我?哪怕你嫁了想留在江州都行,我替你和我家中说。”
程瑾知低着头,将灌满水的水壶放到他面前:“不用,我自己会处置。”
“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自己会处置?怎么处置?”
“好了,你不是急着走吗?”她好像开始催促。
秦谏叹息一声,只好道:“行行,我走了。”
说着拿了水壶起身,又回头道:“但真有了,不要自行处置,总得让我知道。”
程瑾知不出声,她觉得运气应该不会那么差,当初在京城那么久都没有……
秦谏从房中出去,接过行礼和干粮,出门骑上马。
她送到门外,在门口看着她,他坐在马背上,低头望向她,开口道:“枕头下那个是我订做的,独一无二,世上只此一只,没有别的,就是想送你。”
说完似乎怕她拒绝,不待她回答就策马离去。
她不由回头看了看屋中,不知他在她枕下放了什么,又看向他背影,待他身影远走才回屋去,揭起枕头,看到下面一只小木匣。
她将木匣打开,见里面是一只金簪,一朵硕大的累丝牡丹花,极其华丽,这样的牡丹金簪,无论在江州还是京城,戴出来都是雍容华贵,独一无二。
这也太贵重了,她不想收,但他已经走了。
原本想着,他这算什么,因为前夜,所以送她簪子吗?
再一想,既然是订做的,又早早放在行礼中,自然是在京城就准备好了的,和昨晚无关,只是如果没有昨晚,他想必不会拿出来。
此时她才想起自己一直挂念的太子薨逝之事,担心他想不开,昨天白天不好提,晚上没空提,直到今天,竟给忘了。
他真像表面那么风轻云淡吗?真能若无其事,接受自己一辈子不得志么?
她又开始担心,开始后悔自己竟能忘得这么干净。
秦谏走后没几天,程瑾序回来了,大概是某个下人和他提了,他问起秦谏是不是中秋过来了。
她也就“嗯”一声,学着秦谏风清云淡的样子回答:“他要去庐陵,路经江州,顺道过来一趟,没想到哥哥不在家。”
程瑾知猜测下人应该不会和他说两人过了一夜,果然,哥哥没马上回话,只是看着她有些疑惑,她又补充道:“他说他在议亲,说那家哥哥在也在江州做官,若有人找我们打听他,让说点好话。”
程瑾序问:“哪家的?姓什么?”
“我不知道,没问。”
程瑾序有些不屑:“不知他来做什么,咱们和他还有关系么?”
程瑾知低头不语。
直到秦谏离开半个月后,某一日程瑾序晚归,程瑾知给他将热好的饭端来时,问他怎么弄这么晚,他叹息道:“荆湖南道出事,岳阳民变,衙门镇压不住了,怕要出事。”
听到岳阳,程瑾知一惊,秦谏不就去岳阳了吗?
她忙问:“如何出事?怎么会民变?之前不是说朝廷在赈灾吗?”
荆湖南路是最容易淹水的几个地方之一,夏季便听说那边闹洪灾,如今中秋已过,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结果竟生民变?
程瑾序摇头,说道:“大概还是赈灾不力,听说匪首是当地一名被撤职的小吏,黑白两道都一呼百应,以劫贫济富的名义四处烧杀劫掠,最让我担心的是,整个荆湖南路都受了灾,流民遍地,一旦岳阳镇压不住,匪寇还有可能向其他地方蔓延。”
程瑾知十分担心,秦谏是侯府公子,去了岳阳那不正是要杀掠的那个“富”?
偏偏他身边也没带多的人。
现在她就希望他是油腔滑调、信口开河,要去的原本就是庐陵,为了骗她才说去岳阳。
可要是他真去了岳阳呢?
她越想越不放心,当晚就给京城去了一封信,写给秦禹,问他秦谏究竟去庐陵还是去岳阳,有没有家
书送回来,以及京城消息更灵通一些,岳阳情况怎么样,秦谏安危到底如何。
这个时候,她也顾不上自己身份合不合适了,写了信,第二日一早就找到了程瑾序,托他想办法用驿馆给自己送信,这样更快。
程瑾序见她写信给秦禹,问:“怎么了?怎么要给禹弟写信?”
程瑾知这才坦白道:“秦谏可能去了岳阳。”
程瑾序一听,神色立刻凝重起来。
他确实不喜欢秦谏,但这只是因为他不喜欢秦谏做自己的妹夫,并不代表他想秦谏在岳阳出事。
程瑾知继续解释:“但我不确定,想问问禹弟他怎么样,是否有报平安。”
程瑾序很快道:“我明白了,我这就将信送出去。”说着就出了门。
……
京城秦府,秦禹去查看了族学,回来后院发现姚望男在房中,不由驻足,在院中犹豫一会儿是不是要进去,但今日的鞋确实小了一些,穿着不舒服,下午出门必须要换,只好硬着头皮进屋。
原本他睡在厢房,也常常找理由睡在靠近前院一间空房,上个月,父亲将他训斥一顿,责令他尽快生儿育女,他没办法,只好搬进了正房,却日日都睡在次间榻上,也尽量早出晚归,不和姚望男碰面,只有偶尔实在避不过才会撞上,便像今日。
但他们都沉默寡言,姚望男如今愿意说话了,和二婶三婶、秦琴都谈得来,只是不和他说话,他知道她厌恶他,也从不往她跟前凑。
他进了屋,姚望男正和两个丫鬟在打骨片,欢声笑语,他一进来,两个丫鬟声音略小了一些,姚望男则继续出自己的牌。
秦禹也不往那边看,径直进屋,但才走两步,喜儿在外面道:“公子,有你的信,江州来的!”
秦禹连忙出来,走到屋外,从喜儿手中接过信,问她:“谁送过来的?”
“驿馆的人。”
“走的驿馆?”秦禹有些意外,驿馆送信虽快,但那是官员文书往来才走驿馆,发送公文时的确也可以顺带送一两封家书,但表哥从不会给他写信,表姐不是官身,也没这样给他送过信。
这上面显然是表姐的字迹。
他有些意外,一边拆信,一边往屋里走,没注意姚望男自骨牌间抬眼看向他。
秦禹到了自己榻前的书桌旁,将信打开。
原来是表姐询问大哥安危。
这的确是家中最担心的,他没时间去想表姐怎么知道大哥去了岳阳,只是看出表姐言辞中的急切,马上磨了墨开始回信,将详情告知。
正写着,桌前一暗,他抬眼,就见姚望男站在桌前。
他立刻低下头去,不知说什么,也不知如何面对,想当作什么事也没有继续写信,却已经忘了原本下一个字要写什么。
姚望男问:“你们一直在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