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她相遇时,她就已是他的嫂嫂,他只得收起自己卑劣的心思。
可现在,她不是了。
朦胧的感情压抑的越久,爆发的阈值就汹涌难耐。
宋婉是在夜里被热醒的,不似在沈湛怀里那样冰冷难受,像是回到了沈行的怀中,他的胸口起伏,气息灼热,身体涌动着古怪的战栗。
她逐渐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沈行啊,沈行……
她不由自主地回应。
耳边是粗重的低喘,他受到鼓励般,生涩又急切地探入她的衣裙。
可他的吻好生疏,唇齿相接,甚至控制不住地咬疼了她,结实的腰腹抖动了几下。
宋婉悚然睁开眼,整个人清醒了过来。
马车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小小的车厢内温暖,涌动着暧昧潮湿的情愫,而压在她身上的那个人,英俊端方的面容上是难耐的渴望,他的眉头紧蹙,因为不得其法而焦灼不已。
她霍然起身,扬起手一巴掌扇到沈濯脸上。
沈濯被她打的脸侧了过去,可见那力道之重,可他却完全没有躲,反而侧目看着她,目光灼热而具有侵略性,让宋婉那种被侵犯的感觉愈发实质化。
理法人伦,为人臣子为人兄弟的本分他遵守了太久。
可在能与她厮守的诱惑下,那些什么都算不上。
复仇这条路太难走,他已和他的兄长携手并肩走了太久,他不想再走了。
对宋婉的渴念早就超过了复仇,他在多少个夜里只能在她窗外卑微地凝视着她黑下去的窗纸,他怕心底的占有欲掩藏不住,与她相处时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
如履薄冰,仍情难自抑。
只能冷静地沉沦着。
如今,她与他在这荒郊野岭,没有人会知道他要把她带去哪儿。
“滚开!”宋婉冷冷道,“沈濯,你是做梦了么?”
做梦了……这梦我做了太多次了。
沈濯的耳根和脖颈都红透了,她的眼睛那样明亮澄澈,整个人冷而艳,单薄的雪肩在月色下雪白细腻,腰肢又细又软。
他第一次见她这般模样,也是第一次在她面前暴露自己这样的一面。
血都向下涌,沈濯像许多次梦里的那样将她的两只手腕握住,然后高举在头顶,她的手腕是这样纤细,他一只手就可掌控,他倾身凑过去,与她鼻息相闻。
“你干什么!”宋婉挣扎不得,怒斥道,“沈濯,你现在装都不装了么!?”
他的注意力原本都在她红润丰盈的唇上,那上面还有他留下濡湿的痕迹,可她的这句话犹如醍醐灌顶……
什么是装都不装了?
他对她的心意,不是掩藏的很好么?
她早就知道了……
这一刻,惊惶的耻意和隐隐的希冀交织,他看向她,想说什么……
宋婉冷冷道,眼眸中难掩厌恶和轻视,“你是不是觉得我被沈湛抛弃了?就可以人尽可夫了?”
“从我身上下去!沈濯,我没想到你竟是这样龌龊之人!我原以为你是个君子……”
沈濯羞愧难当,一腔热血冷了下来,怔楞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宋婉指了指自己裙摆上濡湿的痕迹,咄咄逼人,“你是什么意思?”
他深吸一口气,不敢看她的眼睛,低声道:“我、我,兄长以后要称帝,今日能立姚氏为后,明日就能再娶其他大臣之女,可我唯要你,我只想要……你。”
“我有一些积蓄,我们、我们可以就此离开,不再回去。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
“求你,不要拒绝我。”
他鼓起勇气一番表白,换来的是她冷言相对,“你凭什么认为我就要跟你隐姓埋名?沈湛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么?你能躲的过他?届时你和我都得送命!”
“你想死,别拉着我!”
“沈濯,你对我的那点心思为何不约束好呢?为什么要让你和我落到这样的境地?”
“沈湛丧尽天良都有你出的一份力,助纣为虐就没有错处了?你与他身为王孙贵族宗室子弟,可真心为天下万民着想了?”
“我对他都没感情,你如何认为我就会对你有感情呢?”
她声音平静,神色淡漠,将凌乱的衣衫慢条斯理地穿好,看也不看他,可他却有一种芒刺在背无处遁形的耻意和颓然,他绷紧的身体愈发僵硬,也根本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她原来早就察觉到他自以为掩藏好的情意了。
她从未想过接受。
“是我冒犯了……”
沈濯不知自己是怎么从马车中下来的,他受不了她轻慢的眼神,也一时无法接受她毫不留情的拒绝。
她不再对他笑了。
沈濯只觉得心痛难忍。
车内有窸窸窣窣的响动,布料撕扯的声音,而后车帘被掀开一角,一缕青色的布帛扔了出来。
沈濯看清后霎时间脸色一红,那是她被他弄脏的裙裾……他沉默着上前拾起,小心藏于衣襟中。
他在马车外的悬崖边坐了许久,十分后悔。
后悔的不是那龌龊的行为辱没了他王孙公子的身份,也不是有辱兄长的信任。
而是,让她对他失望了。
懊悔又无奈,但那又能怎样……他麻木地看着悬崖下幽黑的夜色,胸臆间那一股无望又苦涩的气吞吐不得,整个人如被潮水淹没般窒息又痛苦。
“我走了。”她的声音自背后传来,“马车,借给我用。”
“你想去哪?我送你去。”沈濯道,“不会告诉兄长。”
空气中忽而有利器破风而来,寂静的山林中群鸟乍起,蒙面的黑衣杀手如遏制不住的浪潮,一个个带着凌厉的剑风向宋婉而来。
宋婉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巨变,这是什么人,怎么找到这来了……是姚太傅还不死心么?非要置她于死地才行?
下一刻,她的手腕被猛地一拽,沈濯拽着她往马车的方向跑去。
“你上马车,先走!”他的声音冷静又迅速,“我来拖住他们。”
他紧紧拉着她的手,拼尽全力地奔跑着。
其实他已在火石光电间做出了选择,这些年身经百战,多少次在生死间得来的经验告诉他,来的人太多,他与她根本不可能一同脱身。
他丢下她,把她丢给那些冲着她而来的人,才是最正确的决定。
可,从她三年前拉着他的手对他说你帮帮我的时候,他就脱不了身了。
愧疚和不舍将他的理智迅速压垮,他终是做了那个遵从本心的选择。
后面的追杀愈发逼近,刀锋之间碰撞的冷硬声让沈濯切切的清醒,马车越来越近,他凝目望去,好几条小道可以走。
他将刀飞出切断马车与马的连接处,没时间再考虑了。
宋婉只觉得腰间一紧,被沈濯一把抱上了马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便又跳了下去,在马臀上用力一抽。
“沈濯!”宋婉回首喊道。
黑夜中的青年一手执剑,微微勾了勾唇角。
他贪婪地看着她远去的面容,那精致的眉眼愈发模糊。
她的表情终于不再是厌恶和轻慢。
这样很好,最后一眼,她至少是不讨厌他的。
沈濯转过身,收紧了握剑的手。
厮杀声渐近,冰冷的刀刃即将交锋,沈濯的鼻息间恍然有一股熟悉的淡香。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的衣襟,是那一缕青色的丝绦……
他仿佛又看见许久之前她从夕阳中朝他走来,一张脸清丽出尘,未语先笑,眼眸很亮,对他说,我是宋婉。
这一段过往,是他晦暗的余生中反复回想的光,那抹纤细清冷的影子,是他此生都无法释怀的遗憾。
他只恨,遇到她太晚。
宋婉的身影渐渐远去,青年的眼神带着无限眷恋……
残酷的绝杀即将拉开序幕,沈濯回过头,手指收紧,他的眼神变了,冷酷、决绝、黑暗。
那是属于一个无牵无挂的杀人者的眼神。
第91章 沈行并没有等来召他回北境的圣旨,在宋婉和沈湛离开的第二天,他就收到……
沈行并没有等来召他回北境的圣旨,在宋婉和沈湛离开的第二天,他就收到了召他火速回京的密诏。
沈行便启程追逐着宋婉与沈行的步伐去了帝都。
风凛冽吹过,山涧白雾低垂,他一路纵马疾驰,心像是空的,好几次将侍卫们甩在了后面。
心中隐隐感觉有大事要发生。
皇帝密诏,怎会诏他?
沈湛汲汲营营到了这一步,若是称帝,宋婉就是皇后。
他要向她跪拜么。
她以后就不仅是他的嫂嫂,还将永远被困于那凤位之上。
或许这……才是她想要的吧。
她不要他。
想到这,沈行的心如同被看不见的手狠狠捏住。
一路的疾驰千里奔袭,马都受不了了,沈行只得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