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她并不像先前那样手法利落干净,而是轻柔又有存在感,每一下的接触都像是能触到沈湛心里,几乎是碰一下他就颤一下。
上完药,宋婉轻轻吻了他一下,看着他,“珩澜的身体很美。”
她说的是真心话,沈湛长着这样一张俊美精致的脸,若是配上肌肉盘结的身体,反倒没了美感,不如这样紧实流畅,尤其是宽而平的肩膀,好看的锁骨。
沈湛一言不发,眼神幽冷地看着她,看不出什么喜怒。
她这话是在嘲笑他么,身体,很美?
大昭男子多魁梧挺拔,而他苍白羸弱,与男子的阳刚之美不沾边。
那晚的狼狈不堪又再度浮现在他眼前,好不容易抑制的羞耻和后悔扑面而来,与之一同显现的,是想起她的手的触感就难以自控的身体。
那晚的黏腻、污秽,再次让他觉得胸臆间有火在燃烧。
真是病了,怎会总这样?
宋婉收拾着药瓶,并未注意沈湛的表情,她还在数落着自己,“我真是昏了头了,把你当正常人对待,竟让你同我走了那么久。”
“墨大夫明明交待我了,你不能累着。”
居室里的炉火烧的正旺。
“我衣服上也沾了这药膏的味儿。”宋婉身上泛起一层薄汗,抬手闻闻自己的衣袖,方才给他上药时蹭到了些,“你不喜欢这味道吧,我去换掉。等半个时辰后我再来,给你把吸收了的药擦掉。”
她边说边脱了外面的大袖,居室内的确是热,可骤然脱了大袖后,又觉得冷,宋婉长长呼了口气,抱住了手臂。
琉璃盏的光有一束打在她身上,披帛松松垮垮搭在她单薄的雪肩上,绛紫色的齐胸襦裙上绣着魏紫牡丹,随着她抱着手臂的动作,那牡丹晃颤而饱满。
沈湛慌忙将目光移开,看着横梁上的雕花,胸臆间的耻意却不减,鼻息间是她若有若无的馨香,扰得他心绪愈发烦乱。
她是在嫌弃他,讽刺他病弱吧?!
即使这样,他的目光还是忍不住看向她为他忙碌的身影,竟丧心病狂地想再证明给她看一次。
沈湛厌恶自己内心竟然有这样想法,而她的一点点靠近,似乎都蕴含着说不出的危险,会让他濒临失控。
宋婉看着沈湛额头渗出细密的汗,刚靠近他想给他擦汗,他就立刻闪开,挣扎道:“别过来!”
“为什么?”宋婉有些委屈,“你还说你不怪我,你分明是生我的气了。”
他胸膛剧烈起伏一下,骨节分明的手收紧了,忍住想要抱住她安慰一通的冲动。
宋婉向来擅长察言观色,沈湛的这一细微的举动都落在了她眼里。
宋婉低下头,轻声细语道:“那次你跟我说,大夫断言你活不到二十五,我夜夜梦魇,生怕这话成真了。可是来了云州,眼看着珩澜你的身体好了起来,我竟就松懈了,忘了你还是个病人……”
说到最后两个字,她带了些哭腔。
沈湛重重闭了闭眼睛,不明白怎么就惹她哭了,怎么她说的这每一个字都让他那么心疼无措。
下一刻,他已将她紧紧揉进了怀里,整个人像不受控制般,细密的吻落在她泛着莹莹泪光的眼角、小巧的鼻梁,和微微翘起的唇上。
“别哭。”他低低道。
宋婉伏在他胸膛里,口中呢喃:“对不起……”
她的话戛然而止,于昏暗暧昧的烛火中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而后推开他,目光下移。
“你……”
都病成这样了,还!
宋婉犹如被烫到般慌忙移开视线,瓷白的脸庞蓦然浮上两朵红云。
沈湛薄唇淡淡勾起,眸光灼热,明知故问道:“看什么呢?”
宋婉一张面孔泛着清艳的柔光,白生生的脸颊微红,嘴唇张着,目瞪口呆地看着沈湛,那晚那东西的挺动张狂犹在心头,小小的一方帐子忽然暧昧起来。
他离她很近,高大的身影极具侵略感,灼热的目光牢牢黏在她脸上,“说,看什么呢?”
沈湛很少笑,此时薄唇勾起,瘦削俊美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不似人世的容光,在这暗夜里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你都这样了!你还想那样??”宋婉压低声音道。
沈湛不悦道:“我怎么样了?”
也是这几日身体有了明显变化之后他才惊觉,这并不受体寒的影响。
而后又贴近她,握住她的手腕,“我想哪样?”
帐子里朦胧昏暗,宋婉想走,却被他拽得更紧。
“去哪?”他道。
她看着他欲求不满的眼神,无奈地找借口,“世子病弱,应静养才是,而且冬日主藏,不应外泄……”
她果然不喜……沈湛觉得像是把自己扒光了在她面前,她却避之不及。
他沉默地看着她,胸膛压抑地起伏着,连狭长的眼眶都隐隐泛着薄红,积攒在心底的焦虑、后悔、羞耻漫上他的心头,对自己的厌恶快要到达极限。
他整个人有着令人窒息的破碎感,沈湛望着窗外的虚空处,冷冷道:“你走吧。”
宋婉看着他道,“那……我走了啊?”
而后在在一旁的银盆里净了手,用巾栉慢慢地擦。
她的手指修长,指尖泛着净透的淡粉色,全都落入沈湛眼里,让他不由得想起那晚的她,灵巧,柔软,轻轻擦过炙热的欲念。
她专注地、全身心的投入于取悦他。
想到这,沈湛一颤,察觉到身体的变化如潮涌般强烈。
可他不能再出丑了,不能在她明确的拒绝下还龌龊地纠缠她为他去做那样不洁的事。
宋婉抬眼,沈湛正幽幽地盯着她,那目光她很熟悉,如有实质般地侵略感,偏执,冷而炙热。
他好像气得不轻呢……
“那我走啦。”她转身。
还是沉默。
宋婉不再犹豫,起身往门口走。
沈湛觉得在她起身的那一刻,仿佛将他周围的空气都迅速地抽走,空虚和痛苦让他窒息,胸口也开始钝痛。
宋婉的门搭在门把手上顿了顿,轻笑一声,而后转身疾步向沈湛走去,一把将他推到墙上,低头咬住他的唇。
她觉得自己真是有点不正常,竟在冷落、折磨、看他焦虑不安,患得患失后,再去温柔的拥抱他、放肆的回应他中找到了一种荒谬的愉悦感。
沈湛在短暂的僵硬后,将她用力箍进怀里。
苍白清瘦的手揉过她的细腰,一路往上,像抱婴儿的姿态一般,将她扣进他的胸膛。
“宋婉……”他呼吸凌乱,“宋婉……”
她轻声回应着,手滑下来,沈湛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
舆盆里的水漾着银色的月光,像是一缕带着欲念的幽梦,张狂的窜进人心里。
空气中流动着不洁的腥气。
沈湛将她已洗净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却还不放她走,把头埋在她颈侧。
宋婉叹息一声,还以为这次也很快,没想到那东西很执着,怎么也不放过她。
沈湛满意地从背后抱着她,恋恋不舍地亲了亲她的侧脸,手搭在她腰间。
他知道,那渴欲不会消失,短暂的平息后只会更加强烈。
沈湛抱紧宋婉,嗅着她被他侵染后的气息,呼吸渐沉。
黑暗中,宋婉望着虚空处,从不知男女之间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有了这样亲密的接触的原因,还是什么,她觉得心中包裹的那层壳,好像有了裂缝,透出些许柔软来。
沈湛啊,你要活的长一些。
但后半夜,她勉强睁开眼,看见他覆在她身上,细密的吻落下,她就觉得这个想法好像实现不了。
“我累了,我要睡觉……”她不满道,“而且我手都酸了。”
沈湛不想这样,可宋婉就在她旁边,帐子里都是她的气息,黑暗中她侧睡的身体山峦起伏,曼妙玲珑,梦呓的声音如同幼小的狸奴,睡觉还不老实,会翻过身来把腿压在他身上!
他知道他该叫她走,可他不想。
宋婉又嘀咕声,“快睡觉吧……”
温温柔柔,听起来像是撒娇。
沈湛的脸倏地红了,讷讷道:“你别动就好。”
她的抱怨都被他吞了下去,帐子还是微微晃动起来,青年压抑的喘息声渐起,透着愉悦,还会情不自禁唤她的名字。
他的声音那么好听,低沉又暗哑,唤她时的急切让她耳根发麻。
宋婉转过身去装作看不见,捂着耳朵闭着眼想,这次比上次的时间还要长,这么玩自己,只怕本不长的寿命又得缩短吧??
不行,得赶紧让他回王府去递折子。
帐子还在晃。
“婉儿,过来。”他从背后贴上来,瘦削苍白的下颌线有汗水滚落,压抑又炽热的气息扑在她耳侧,“快。”
一晚上过去,宋婉的睡眠特别破碎,婢女送水进来时那不可置信的神情真是让她羞得不行。
“沈珩澜!”她看着地上散乱的没几件完好的衣物,粉面含怒,“你看你干的好事……你让我怎么出去!?你说!”
沈湛懒懒地笑了笑,目光疏淡地看着她,她在朦胧的几缕晨光中像是发着光,露出的肩背单薄雪白,绛紫色的系带系在那纤细的惊人的腰间,那么美好。
他心中并无像昨夜那样狂乱的欲念,只是觉得她,很美好,连她生起气来的样子也生动得很,尤其是横他的那一眼,含羞带怯眸光流转。
他忽然想到昨夜他将她的衣衫褪下后她纤瘦的模样,柔若无骨似的,是因为在宋府缺衣少食么?
她就那么被亲生父亲送来了明知道是火坑的王府,还没等他按照先前想的那样恶劣的折磨她,她就带着一股狠劲儿差点把烛台刺入他的脖颈。
这股子狠劲儿,真迷人。
想到这,他又将她拉回了被褥中,“再抱一会儿。”
“不行,我要走了,一会儿墨大夫还要来给你请脉呢,看见了不好,该说我了。”宋婉在他怀中挣扎扭动。
墨大夫每日晨起都来为沈湛请脉,这次不知道会怎么说呢,宋婉想到这就脸颊发热。
“不让他来。”沈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