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懵懵地抬头,正好予他方便,下巴被长指一抬,唇上一软,他亲了下来。
卸了力气,软软地靠在木架上。脑后是架上柔软蓬松的被褥,身前这人将她笼在怀中,带着不可违逆的力道和气势。
闭着眼,唇上的触觉更为明显。
心尖酸酸软软,脑中一片浆糊。苏苏承受着攫取,紧张地握了握手,他察觉到她这一动,手松了一些,轻柔地将她的手包裹住。
就算手上松了点,他还是没放过她,甚至更过分了一些。
等这一吻结束,苏苏浓睫轻颤,睁开眼见到他近得不能再近的一张脸,下意识地就垂下头。
苏苏唇色和之前不同,娇润嫣红。徐弘简停下过后,看着她的唇,不禁觉得自己适才是有些过分。
苏苏在寺中不染脂粉,一张脸素净极了,但架不住天生就长了秾丽艳媚的眉眼,肌肤白皙润泽,穿一身素淡平常的衣裳也是鲜丽夺目的,略微粗糙的布料更衬得她肤质腻白。
此时她低垂着头,泛粉的脖颈又显露在他眼前,可谓是万般诱人。徐弘简的目光在上面顿了顿。
他知道她生得美,落于纸上的画作再好,也不足她姿容的十一。模样出挑,性情柔顺,从前她在书房里坐一会儿,也是规规矩矩不敢四处打量的,他也就那一会儿能多瞧瞧她。
大概是之前见得太少,他才能忍住。今日一贴近,他便欺负她了。
起初只想抱抱她,但指尖触及她肌肤那一刻起,一切都变了味。不知如何就抬了她下颌,尝了尝软红唇瓣的滋味。
亲她的时候不可控制地拥得更紧,柔软的身子贴到他身上,更是滋生了更为隐秘的渴望。于是便得寸进尺……
过往的冷静自持,在她跟前尽不作数。他一步一进,把人欺负成这般模样,方才明白男女之事的趣致。
她也是柔顺乖巧至极,竟乖乖地由他施为,软在他怀中。
徐弘简垂眸看向她。
此时的苏苏,乌眸盛着雾气,湿漉漉的,唇上红得不成样子。
大约是羞得厉害,把头低垂着。然而二人间距离极近,她这般,倒有些像靠在他怀中。总之是十分乖巧,小手也软软的由他握着,看着是很容易被人欺负的模样。
苏苏盯着眼前的银灰色布料,还是有些不敢确信,于是松开抓住他腰侧衣料的那只手,抬手在唇角摸了摸。
食指抵在唇缘,苏苏晕乎乎地抬头看他,与他看来的视线对上,心中急跳两下。
这一次她没有避开。
素日里徐弘简待人温和有礼,但不说话时就显得清冷淡然。而眼下他整个人都柔和两分,是平日里从未见过的神情。
苏苏本就觉得他这张脸生得好看,而此时亲都亲过了,免不得大了胆子,想占些便宜,是以没有顾忌地看着徐弘简。而完全忘了是谁把她堵在此处,又是谁对她做了好些过分之事。
明润双眸直直地看着自己。徐弘简手指微动,而后叹了口气。
苏苏略带疑惑地看着他,眸光明亮纯柔,就好像无论他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她也会好性情地满足他。
徐弘简嗓音温沉低哑,叫了她的名字。
苏苏望向他,认真等着接下来的话,不成想他又亲上她的唇。
如果说方才还略带生涩,这一回他仿佛开了关窍,手臂也绕到她腰后环住。
平日里那般君子的一个人,却好像存心要戏弄她,苏苏承受不住,呜嘤的声响从唇畔溢出。
他终于将她放开时,苏苏已是手脚酸软。这次失了力气,当真结结实实地靠在他胸前。
他呼出的热息蹭到她耳尖,苏苏已经没力气去躲,只是可怜巴巴地瑟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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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弘简走后,苏苏一个人待在库房中,用手背贴着脸来散热。
若不是旁边还放着她先会儿收拾出来的被褥,苏苏几乎要以为是一场幻境。
大概近来抄经当真有用,她先前面对他,纵是羞怯到了极点,脑子也有一部分甚为清明,把他做的事,说的话都记得清楚明白。
先会儿是不需要她做出什么反应的,她只是呆呆地让他亲……
他亲完过后仔细看了看她的唇瓣。他问起时,苏苏当时说不疼的。
抿了抿唇,苏苏双颊绯红。好像是有些肿了。
苏苏并不笨,这会儿冷静下来,稍作回想,便知道他是为自己来的。
徐弘简还想多留两刻。是苏苏想起,说不准紫云和章大娘什么时候就要过来,才让他离开的。
他走之前还说,等几日她回府,他会亲自来接她。
住在慈济寺的日子没剩几日,而接下来这些天前面殿宇中的师父们要忙着接待贵客和远来的僧人,相熟的小师父便在今日一早把平安符交给了苏苏。于是便把它拿给徐弘简了。
今早刚拿到时,苏苏还在想回府后要如何措辞,还是说让郑嬷嬷转交的事,心中有些不安。而今日清楚知道了他带在身上的那个小物件的确是姻缘符,苏苏便没了那些顾忌。
甚至回想起来,苏苏还发觉那个姻缘符是他们上元节出游过后,青木拿给他的。
上元节那日游人如织,他们在桥畔等着放河灯时,就听到前面二人提过筑云寺的姻缘符。
今年的上元节是苏苏经历过的最开心的上元节。眼下回想起来,当日他便把旁人的话放在心里,记忆中街旁的璀璨灯火又明亮几分,简直在苏苏心上又点燃了小小烟火,止不住地在她心上冒出光辉灿烂的欣喜。
屋外忽然又响起脚步声,来人在门外叫她一声。是紫云来了。
苏苏神思回落,又用指腹贴了贴自己的脸,有一瞬生出了慌张。
方才她尽想着让徐弘简快些离开,免得被紫云她们撞上。却忘了她如今这模样也不大能见人的。
第38章 点心
若紫云看到她这般模样, 要如何应对才好?紫云可不是好糊弄的人。
苏苏脸似火烧,恨不得躲起来,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紫云听到她的回音, 也不进来,就在门口站着,略微提高声音:“我刚从小厨房出来, 就不进来了。苏苏, 你先一个人忙着。前面人手不够, 叫我们过去帮忙, 应该要一会儿才能回来。你先挑些出来,太重的被褥别自己抱,放在边上等我们回来拿。”
闻言, 苏苏稍微放心, 出声道:“你们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那我去了。哦,对了,我拿了些点心放在章大娘她屋里, 你要是饿了就去吃些。我见你早膳用的不多。”
紫云说完便离开了。
她们忙完再回来,这段时间应该能恢复些许。苏苏先前便挑出来好些破旧的被套, 重新开始忙碌后, 没多久就凑出新的一摞。
算了算, 大概这半天能缝补结束的也就这些, 若是全部挑出来, 她们手脚慢了些, 被褥放在一边便要落灰, 于是苏苏停了下来。把夹子上写的编号记在心里, 然后把最后检查到的那一层的被褥稍微换了方向, 算是留个记号。
抱着一叠绵软的被套出门前,苏苏深吸了一口气,待出门又走出一截,见周围都没有人影,脚下才轻快起来。
她们商量好了,把物件都搁到章大娘院中去。章大娘和阿婆占着阳光最足的一方院子,旁边又宽阔,在这儿补好了,牵些绳子便能就地晾晒。她们就在院中树下缝补,等晾在绳上的被褥朝外那一面晒得差不多了,抽空就能翻一翻。
这会儿章大娘她们都到前面殿中帮忙去了,屋中没人,苏苏将物什一放,便匆匆逃回自己的屋子。
打了盆清水,房门一关,用打湿的巾子轻捂在脸上,两三回下来,终于感觉双颊的温度恢复了正常。
又在屋中静坐片刻,这才提步又往章大娘院中去。
紫云她们走之前已经将针线拿过来,摆了张低矮的长桌在院中。这才二月底,阳光晒在身上正是舒服的时候,苏苏便挑了个右手边的椅子落座,穿针引线开始缝补被套。
进徐府的第一年,苏苏在绣房待过,不过时日不久,没学到多少东西,后面离开绣房,女红这上面便搁置了,没有进益。平常在膳房少不了磕磕碰碰,衣裳容易沾染油污,便是万分小心避开这些,打扫清洗时被水沾湿也是经常的事,因此要经常换洗,在这种境况下,自是怎么牢实怎么缝,其他颜色的丝线也舍不得买的。
后来有郑嬷嬷教她,苏苏又愿意学,且能静得下心,短短几个月她便悟出些技巧。虽和做熟的绣娘比不了,她耐下心来慢慢做着,也差不了太多。
苏苏从库房中先检查的,是更为老旧的那一批。夏日驱虫,寒冬取暖,总是容易把被面烧个焦黑的洞出来,苏苏数过,这样的有三个。而有的被面上,只是小小的撕裂。
她把被套铺开一些,仔细地一点一点看过去。若是又宽又长的那一类,她抱不住,便有一截尾巴是搁在低矮的长桌上。
早已清洗晾晒过,这些绵软的布料吸足了阳光,散发出一种若有若无的清香,很是好闻。
苏苏小心用针,手中缝补的动作飞快。她一边做,一边感叹,静灯师父真是了不起,会调安神香安神丸不说,连浣洗和防虫用的东西都这般出众。难怪慈济寺的香火是越来越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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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云回来时,捧着一小罐茶叶,她拿着瓷罐,指尖在上面点了点,对苏苏说:“我去烧些水来,就着茶,咱们吃些点心。”
李六娘和章大娘走得慢些,紫云已经放下茶叶去烧水了,她们才走到。两个都是勤快人,进院也没歇,拿起针线便坐到苏苏对面的椅子上开始干活。
泡好茶过后,紫云将点心端出来。在殿宇中来回帮忙,章大娘和李六娘都有些饿,等茶水凉了凉便去吃东西了。而苏苏正在补的这块有些棘手,她便多做了一小会儿。
苏苏才擦净手坐下,紫云便捏着小点心喂到她嘴边来,苏苏张口吃下,点头夸她:“做得真好。”
紫云笑道:“是你太好养活了,什么都不挑。我看我往馅里塞些米糠,你也要捧场说好吃的。”
苏苏端起杯盏喝了口茶,故作不满地瞪紫云一眼,她哪有那般傻了。
转念间,苏苏忽然想起郑嬷嬷好像也说过差不多的话。
自郑嬷嬷到她身边过后,大小诸事都是由郑嬷嬷操持的,膳食上面也不例外。她照着时节安排适宜的餐饭,偶尔还亲自下厨去熬汤做菜。郑嬷嬷手艺比膳房的厨娘还要好,每回她下厨,苏苏便忍不住要多用些。几个月下来,郑嬷嬷有一次便说过类似的话。
看了眼小桌上紫云做的点心。苏苏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哪是她不挑食。不说别的,今早小厨房熬的花生核桃粥,煮得是浓稠香甜,但苏苏不大喜欢核桃的味道,加上核桃的各类吃食都不怎么爱吃。一大早看着锅中熬的花生核桃粥,苏苏便只从柜上取了最小的瓷碗,而且还没盛满。
紫云也知道她不喜欢核桃,先前到库房来找她时,才提了那么一句。
真要算起来,苏苏不喜欢的蔬果也不少。只是从前在膳房就能借着便利,挑些其他的饭菜充饥,到朝宁院过后,郑嬷嬷和绿莺她们看护得紧,她多动两次筷都能记在心里,更不会有那些她不吃的东西端上来。
紫云是与她相处得久,熟悉她的口味,做些吃食便下意识顾及她的喜恶。时间长了,这才觉得苏苏好养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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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估计着要在慈济寺住满整月,但宋温那边派人来请了两次,加上那些被褥已经缝补完了,苏苏便提前几天回了徐府。
宋温的身子自去年入冬后便有些不好。毕竟是打小的毛病,这些年名贵的药材没少用,也没完全改了体质。徐老夫人看她看得紧,天气暖和前是不准她出门乱走的,便是这样,宋温身子不适的日子也比年纪相仿的人要多些。
苏苏起初并不知道宋温让人去请自己是为了何事。她只是想着,再在慈济寺待着也没事干,宋温一个人在屋里待着,应该闷得慌,兴许是想找自己说说话。于是提前回府了。
回来一问才知,宋温竟是请她回来陪着吃吃喝喝的。
前些年有一次病情反复,宋温连日卧床不起,延请名医进府,给她换了药方,最开始那几天胃口十分不好,大夫也劝着让她减少进食。
徐老夫人看着心疼,纵使不舍也让安姑姑管着,除了些许清粥,不让她吃别的。那时候,宋温虽吃什么都尝不到滋味,但耐不住她还记得以前尝到的味道。她也乖巧,每天也不闹不哭,就只是虚弱地靠在枕上,然后跟安姑姑说那些馋人的点心。
徐老夫人挂心宋温,自是每日都去看她,也听到过几回,便安慰她:“等你好起来,要吃什么,外祖母都叫人给你做。”
宋温病得迷迷糊糊,伺候的丫鬟也不敢陪她多说话,怕耗了精神。宋温每日就把往日吃糕喝茶的事翻出来一遍遍回想,得了外祖母这句话,当然更放在心上啦。
等这病好了,那些糕点都要吃一遍!
抱着这样的想法,宋温卧床期间吃药喝粥都很乖。徐老夫人见她一日日好起来,更是开心,又谴人去招了两个会做点心的厨娘进府。此后每年这个时节,宋温都会选天气较好的一日来享受满满一桌的糕点,算是弥补不能出门的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