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一吹过来,她没动,只站在原地,静静看着那人。
看得久了,竟有些恍惚——人影仿佛不是活人,而是她梦里缠身时爬出的恶鬼,以吞吃她心脏为生。
“……你在这干什么?”
半晌,钟薏朝他走过去,唇角收了笑。
“天黑了,”他从角落里剥出来,剥出一个颀长的身子,轻声,“我怕你一个人走路害怕。”
说得太温柔,声音像是裹着风吹进她耳里,一点点渗进去。
钟薏想堵住耳朵,又担心显得自己没气势,只能躲开他的视线,后退绕开,步子飞快。
可他还是跟了上来,脚步无声,只有月光下拉在她面前的影子昭示他的存在。
胸口闷得厉害,钟薏始终绷着脸,不肯给他显露一丝情绪。
她忍不住开口:“我让你在家等,”
“为什么不听话?”
他低低答:“你一直不回来……我就……”
“闭嘴。”
她突然又不想听了。
鞋底在石砖上一步步踩得极响,啪嗒啪嗒,像是要把身后那道影子踩碎。
可影子不动,只被夜风拽得更长、更歪斜,悄无声息地贴着她。
像一条阴冷的蛇,缠着她脚腕,缠到小腿、膝弯、脊背,一路缠到心口。
钟薏忍不住低头去看。
那片黑影一动不动,有了自己的意志,扭曲着,围绕着她走,仿佛下一瞬就要将她整个吞进去。
她停下脚步,猛地转身看他:“你这样一声不响地跟着,是想吓死我吗?”
卫昭站在原地,眼神一瞬间暗下去。
“我只是想要看着你,如果不可以的话……”他展开一抹笑,“我可以走远一点。”
声音很轻,像是从地底冒出来的冷雾。
钟薏鼻尖一酸,脑中轰一声炸开。
她讨厌他这副样子——
乖、顺、压抑、看起来像个被牢牢拴住的疯狗,只有露出的舌头都快舔到她脚边了。
她转过头,像什么都没听见,步子比刚才更快。
两人距离越来越大,一前一后地走,路过关门闭户的街市,路过夜风中摇晃的树木,路过门口流淌的小河。
药坊门被拉开又“咔哒”一声合上,隔绝了外头所有动静。
然后——
背脊撞上木门,发出一声闷响。
从下往上的角度,她胳膊横在他胸口上,逼得他退无可退,整个人被她按住。
钟薏眼神晃了一下,立刻稳住。
她目光一点一点往上,从锁骨、喉结、下颌、嘴角……每一寸都挑剔地打量,偏偏始终不看他的眼睛。
酒意烧得她耳根发烫,声音听上去却很冷静:“你会改吗?”
“回京之后,好好做你的皇帝,不伤害别人,也不伤害自己。”
他没回答,只指尖慢慢收紧,鼻尖贴上她的,呼吸贴着呼吸,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一边在向她索吻,一边保证:“……会。”
话落,唇贴上她的,带着讨好意味地轻轻碾磨。
她没躲,他便更小心地探进去,舌尖卷过她唇齿,碰到她唇中残余的酒液——有一点点醉的涩气,但更多的是她本身的甜香。
他慢慢从木门上离开,和她交缠。
钟薏没回应,忽然像失了力似的,缓缓松开了手,转身往里屋走去。
卫昭还站在原地,舌根发麻,指尖落在她方才抵着自己的位置上,缓缓摁了摁。
半晌,他才低笑一声,舔了舔唇角,眼神亮得可怕。
她不止一次地想过,她们之间真算是孽缘。
若是她没有被阿黄带着看到他,若是她被他一刀吓走,若她没有跟着他去了京城……
钟薏推开门,靠坐在床头,眉心发胀,她抬手蹭了蹭被褥,只想就这样不管不顾地睡过去。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进了屋,伏到她身上,呼吸压着她颈侧,声音有点哑:“帮漪漪洗漱,好不好?”
他是狗,她是主人,伺候她天经地义。
钟薏没回答,眼皮快要阖上。
卫昭眼底浮出笑意,去打了水,用棉布蘸着,一点点擦她的脸颊、下颌、脖颈。
布料湿润,触感绵软,带着他的气息,在皮肤上缓慢游移。
擦完脸,手指落到她衣襟,轻巧地解开衣带。
外袍顺着她肩滑下,露出一截绷着薄汗的锁骨,中衣也被剥开些许,身体一寸一寸暴露在空气中。
她眉头轻蹙,偏过头去避开,可下一瞬,那股热气又贴了上来。
顺着她耳后贴上,鼻尖一点点蹭过她颊边。
钟薏往后仰,他紧随其后,不急不躁地贴上来,直到她整个人陷进柔软的被窝里。
被子清凉,掀开后像水一样裹住她。
钟薏像只刚入水的鱼儿,缩进柔软的褥底。
他又把她捞出来,换上亵衣亵裤,动作轻柔得像在伺候一具脆弱的瓷器。
湿帕握在手里,骨节分明的指节贴着她指腹,一根一根地擦过去。
顺道把自己的手也洗了又洗。
好不容易擦完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停。
半晌,他整个人又伏上来,从后贴紧她的背脊,呼吸裹着热意落在颈后。
“漪漪……”他声音哑得发紧,贴在她耳侧呢喃,“今夜是最后一晚了……”
舌尖落在耳后最软的那一寸,轻轻一卷,钟薏身子骤然一颤。
她没睁眼,只皱了皱眉,像是要骂他,又只是困倦地哼了一声。
一双手悄悄探到腰际,指腹带着热度,慢慢贴紧,试探地煽风点火。
她被这点火气逼得缩了缩肩,鼻尖皱起:“不准摸。”
手贴着腹部,不再移动。
可是很热。
醉意把肌肤熏得透红,钟薏睁开眼,猛地往后一仰,瞪着他。
“滚下去。”声音毫无威慑力,沾着醉意。
她还没有允许他这样碰自己。
他顿了一下,黑黢黢的头埋着没动,舌尖还抵着她颈后,舔上瘾一般舍不得走。
“我说——”她重新闭眼,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想听他的呼吸,一字一句,“下去,跪着。”
男人沉默一瞬,终于缓慢地掀开被褥,跪在床边。
屋中一时安静下来,没人再来烦她。
钟薏想就此沉入梦中,可不过几息,身上那团火越烧越旺。
属于他的气息好像一直缠着自己,带着脑子也烧得清明得可怕。
她坐起身,靠着床头,垂眸看着地上的人。
月色斜照进来,她才看清他那副模样——
这条淫/荡的狗连衣服都没穿。
整个人赤裸地跪着,皮肤白得发冷,肌肉因跪伏而微绷,肩胛骨隆起,长发散乱披地,安静地等着被她召唤或处置。
他察觉她醒了,抬眼看她——那双眼温顺得像是泡在蜜水里,又好似藏了点什么,潮湿得像要滴下来。
她被他看得心口一滞。
这副模样,是想勾引她吗?
他仿佛就等着她看来的眼神,声音黏着喘息,轻轻叫她:“漪漪……”
膝盖擦过地砖,带出轻微的声响,像兽类靠近猎物的爬行声,伏在她膝边,低垂着头,鼻尖贴着她的腿侧,隔着薄衣舔了一下。
舌尖一点一点地卷着,像一口热气打在肌肤上,沾着令人窒息的欲望。
她一躲,抬脚踩在他肩上。
他跪着,肩膀本就比她高,为了踩实,她抬起身子,腿弯的绸裤顺势往上堆起,贴着膝窝滑落下去。
细白的肌肤自布料下滚出来,像从缎面中泄出的光,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他眼前。
他一动不动,眼神牢牢钉在露出的滑腻肌肤上,呼吸一声比一声重。
钟薏收回脚,看他:“叫。”
男人怔了怔,仰着头望她,像是不明白。
她露出一个让他眩晕的笑容,软绵绵的声音拖长:“怎么?不是我的狗吗?狗连主人的命令都不听?”
“卫昭,你今晚让我不高兴——”
她故意不说清楚自己为什么不高兴,因为她知道他一定会配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