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几乎颤着从腰侧缓缓收紧,将她整个人死死抱在怀里。钟薏被他缠的有些窒息,挣扎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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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了笑,嗓音低得喑哑:“原来漪漪在怕这个,所以这两日才对我这般,是不是?”
“我没有装。”
“漪漪都这么努力教我了……我怎么敢不学。”
“我在学啊——”他轻声,“学怎么活得像个能留在你身边的人……”
她没有再反驳,整个人慢慢安静下来。
梦境是浓稠的糖浆,将整个人浸进去,越陷越深,越黏越重。
耳畔的低语声也再不能听清。
他不再动她,低低地哄,指腹抚着她的腰线:“是真的在改,只是改得慢了一些……漪漪别急,好不好?”
钟薏不再回答。
卫昭静静地拍着她的肩,感受她的呼吸一点点沉下去,陷入梦里,整个人安安静静地睡在他怀里。
等到钟薏完全不动了,他才缓慢地把被她枕着的胳膊抽出。
手臂一脱离颈后,她不自觉又开始皱眉。他抱着她又拍了拍,等她完全平静下来,才轻轻掖好被角,披上寝袍,推门而出。
夜色沉沉,偏房门里的影子一动不动。
韩玉堂跪在地上,身形僵直,衣摆已沾了一圈夜露。
他下午便被下令在这房里跪着,眼睁睁看着陛下跟着娘娘离开。
跪到现在,跪得膝盖麻木,头晕眼花,上午那点破釜沉舟的勇气早已消耗殆尽。
卫昭推开门,眯眼看着他的模样,方才对着钟薏的温情尽数褪去,甚至想一脚踹在他身上。
“陛下……”韩玉堂终于抬起头,声音发颤,“今日是奴才错了,奴才不该自作主张去见娘娘……”
“可、可奴才实在担心——”
“担心什么?”卫昭声音极寒。
“担心朕被她困住?担心朕为了她放弃一切?”他眼神漆黑,“所以你便敢越过朕,去求她劝朕?”
韩玉堂一怔。
卫昭笑了,唇角掀起的幅度几不可见,眼里毫无温度。
“韩玉堂。”他低声唤他,语气忽然温和,“你跟了我将近一十五年,怎会不知我是什么样的人?”
“我想要什么便一定要拿到,不惜一切代价。”
他说着,眸光轻
轻一转,掠过方才他离开的屋门。
她今夜那副模样……反倒让他更确定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他转头看着韩玉堂,“我以为你懂我。”
月光落在他脚边,夜风拂动寝袍,整个人像从黑暗中剥出来的一柄利刃,气息盛得摄人。
韩玉堂不敢抬头,声音发颤:“奴才……不忍心看您为了娘娘如此……”
他打断:“若你真的忠心,就该知道什么该管,什么不该妨碍。”
韩玉堂浑身发冷,看着他服侍了小半生的帝王,心中绝望。
卫昭转过身坐在桌旁,揉着太阳穴。
“明日的事,都安排好了吗?”
韩玉堂缓过气来,立刻答道:“回陛下,一切妥当。”
“后日便启程。守在娘娘身边的人,不用撤。”
“是。”
房中静了一瞬,卫昭手指顿了顿,低声:“卫狄如何了?”
韩玉堂一听这个名字,提出一抹笑来:“回陛下,小殿下心思极稳,不骄不躁,勤谨耐学。太傅们皆称其根骨尚可,日后若能按着规矩熬下去,定能成器。”
卫昭没什么反应,垂眸盯着袖口那一圈简陋的刺纹。
那是钟薏买的。
十方镇没几间像样的铺子,她为了避开人眼,没去董娘子的布坊,特意跑到镇子最偏远的坊间挑的料子,给他做了寝袍。
料子当然比不上宫里的云绸水缎,摸着偏涩,颜色也朴素。
但是她亲手挑的,用的也是跟她衣裳惯常用那一味皂角洗过——淡淡的香,不浓,却极熟。
他披上它时,就像被她抱着。
韩玉堂小心翼翼看他一眼,斟酌着补充,“他对陛下敬仰至深,近两日讲学时多次言及,愿效陛下为范,寸步不敢妄动。”
卫昭嗤笑一声:“他的确不敢。”
不是因为愚钝,而是骨血里早被磕出了谨慎与低伏的本能。
他自小流落江南,在江南织造户家做了十几年童仆,常遭打骂,一口至今乡话未改。
胆子被训得极小,说话如蚊,比那书生还要夸张。
如今虽秘密被赐了个皇弟身份,日日临书案、听训讲、习剑修身,可从眼神到步伐,依旧带着底层人的局促和拘谨。
他还记得那日初被带至他面前,一脚踏入房中。
十八岁年纪,纤长瘦白,眉眼清正却不挺拔。
站在他面前,连身都不敢直,只攥着衣角,声音抖得像羽毛:“……小人……不,小臣……叩见陛下……”
他当时就笑了。
——这个弟弟,算是找对了。
于是让人给他洗去一身下贱气,沐身改名,削了旧迹,再扔进太傅讲席、剑架弓台,一日不辍地磨练。
他从未挣扎,也不敢挣扎。
他又凭什么挣扎?
他该知道自己如今一切是哪双手一点点剥开赏给他的,更知道若有一丝不合心意,就会被重新踩回那滩烂泥里。
这样的人,最合他用。
卫昭站起身,路过还跪趴着的韩玉堂,嗓音低哑又带着倦意:“滚吧。”
走出两步,男人忽然想起什么,又停下脚步,“明日贵妃要你回禀你娘的身体,别忘了。”
“你娘”两个字说得似笑非笑。
韩玉堂一抖,连连磕头:“诶诶,奴才遵旨!恭送陛下!”
*
嘴唇传来细细密密的触感,像羽毛,又好似温水浸着。
钟薏眉头轻皱,刚要偏过头,那人却更贴近了一点,温柔地覆住她唇角,像在哄逗。
“漪漪……”
她睁开眼,眼神还有些迷蒙,片刻才想起昨夜的混乱。
梦境和现实像是缠在一起,她只记得自己让他舔,跪在地上叫,后来躺在榻上,哭过,被抱着,被他一遍遍地哄。
可她又记不清那些细节到底是真实还是梦境。
腰和腿是酸的,却不是那种被压榨后的疼,反倒像是被捧着折腾了一夜,酥麻得不像话,不像从前那样难以启齿。
还没开口,身侧的人已经从她身后爬起。
卫昭身上穿着整齐的外袍,领口扣得规规矩矩。
他轻声解释:“我昨晚没有碰你。你哭了,我就哄着你睡了。”
钟薏没说话,只抬眼看他。
他脸上那点柔顺笑意像是特意练习过的,干净得几乎有些无辜。
“那我……有没有说什么?”
他顿了顿,眼睫垂下,遮住眼底光色。
“没有。”他说着,又笑了一下,“漪漪睡得很乖。”
她歪着头盯着他看,心里升起一点细小的羞耻与困惑。
她该高兴的——他不再强迫她了,连眼神都克制得像被调教好,看起来回去之后也会过得正常。
那种被紧紧盯住的压迫没了,反倒像被松了缰的马,反手拴住了她。
卫昭唇边勾起笑:“今天是最后一日了。”
他的手剥开寝衣,给她穿上自己提前搭配好的衣裳,“漪漪今日有什么安排?我可以陪你去采药、熬膏、晒草——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不好?”
钟薏垂眸,目光扫过自己身上那片一尘不染的雪白肌肤。
没有吻痕,没有咬痕,没有一丝一毫属于卫昭的痕迹。
钟薏忽然有些不自在了。
她喉头发紧,半晌才开口:“今日……”今天是最后一天。
“你跟着我吧。”
今日天色沉沉,似有暴雨,街上行人寥寥,药坊也冷清不少。
钟薏坐在柜台后头,翻着账册,一旁的人则站在药柜前,默不作声地将每一味药材一一理顺、归盒、重贴标签。
来的客人不多,她一边接待着,一边抽空看他的神色。
他呼吸平稳,神色安静,垂首整理药材,似乎没有注意她和别人的交往,比上昨天更是正常了些。
看起来她带着他出去一圈还是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