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缮心口突的震荡。
她笑的时候,清澈的眸若落雪夜后的深夜,星子争相闪烁,令人迷醉,李缮禁不住低头,吻掉她的泪痕,含住她的唇。
舌尖勾缠的一瞬,他发出满足的喟叹,天知道刚回来的时候,他就想这么做了。
窈窈搂住他的脖颈,柔软的指腹,蹭了蹭他的脖颈。
李缮喉结滚动,热流自她触碰他的肌肤处,游走到四肢百骸,他吻得越发狠,窈窈后退了两步,他就追上,分毫不让。
她膝盖弯碰到榻沿,跌坐时,李缮托住她,呼吸渐深。
窈窈喘息着,露出抚到李缮脖颈后脑的手,那指尖灰灰的,都是李缮赶路时,藏在身体里的沙土。
窈窈:“……”
李缮:“……”
她忍不住笑了一
声,在李缮黑脸前,赶紧软声劝说:“脏……不行,你还忙,得快回去了。”
她没忘记,他刚刚还说忙呢。
李缮懊恼:“不忙!我养那么多谋士将领和李大人,这战场,交给他们就是了!”
窈窈没漏了里面一个“李大人”,自古都是老子养儿子,他倒好。
她叫他逗得两眼弯弯,目光潋滟如春水,道:“好吧、好吧。”
李缮口干舌燥,想趁她不备,继续行事,结果,窈窈赶紧将那只脏手挡在他唇前,道:“你、你去洗一洗吧。”
又被嫌弃了,李缮深深吸口气,赌气道:“我这就去,等等我要四次,不,五次!”
窈窈面色发烫,他羞不羞啊!
浴房很快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李缮突然回来,木兰是个机灵的,已经开始烧上热水,好险没让李缮在腊月里洗冷水。
窈窈整理好衣襟头发,叫新竹端水进来洗手。
屋里的动静虽然不清楚,但显然,夫妻俩十分和睦,郑嬷嬷和新竹都忍不住偷笑。
新竹道:“唉,侯爷只服夫人的。”
窈窈洗好了,擦了擦手上水珠,她看着自己的手,也没料想,自己能这么迅速安抚下李缮的情绪。
就像是,顺毛一样。
突的,浴房里传来很大一声“嘭”,接着就传来李缮重重“嘶”的一下。
窈窈几人大惊,窈窈忙走到浴房外:“夫君,你怎么了?”
她想要让婢子一同进去,里头李缮:“不准她们进来!”
窈窈明白,李缮其实有点儿……不知道怎么说,他洗澡穿衣都不让婢子伺候,从前是只自己动手,后来会腻缠着她,但早就习惯自己一人。
如今不知道李缮是不是在里头摔了,窈窈心急,便也进了浴房,然而,却看浴桶里热气腾腾的,屏风支在那,没有人影。
窈窈:“夫君?”
下一瞬,一股滚烫的气息喷拂在她耳际,李缮从她身后抱住她。
他上身赤着,温暖结实双臂将她像婴孩一般竖抱,窈窈“呀”了声,他就抱着她放入水中,自个也踏入水中。
木桶里的水满溢出来,哗啦啦地往下淌,这个木桶窈窈一人用的时候还很大,但此时逼仄得要命。
他们腿贴着腿,李缮一边替她解开湿了的衣裳,哼哼地笑:“我缺个‘香胰子’,才能洗干净点。”
窈窈终于反应过来,那声“嘭”是李缮骗她进来的伎俩。
她又急又羞:“你骗人,不知耻!”
李缮:“不知耻的人先享受窈窈。”
窈窈:“……”
他抱住她,水汽擦出他俊逸的线条,他低头用刺刺的胡须挠她脖颈,音质沙哑:“我也想你了。”
“很想。”
第52章 她没有他厚脸皮
……
吸饱了水的衣裳,丢在地上,成一滩湿漉漉,软乎乎的,窈窈眼角余光瞥见那衣裳,觉得自己与它,也无异了。
她呼吸发紧,咬了下被吮得发肿的唇。
忽的,两人贴得极密,肌肤摩挲,热意烫得人发抖。
他咬着她的耳垂:“香胰子这么用,没错吧?”
他真把她当香胰子了!
窈窈双颊简直要烧坏了,他就是记仇她嫌弃他脏!偏偏她不肯应他,他就在她白皙的肌肤揉捏。
像是拿香胰子搓身体。
一道道红痕遍布。
李缮:“香窈窈,好窈窈,把我洗干净。”
窈窈手心去遮他的嘴,他将嘴唇贴在她唇上,骤地低头逼近她,隔着她白嫩的手掌,他长睫低垂,啃舔了下她的指腹。
水汽在他眼睫上,凝成一滴晶莹的水珠儿,轻盈坠落。
窈窈一直知道他生得英武飒爽,不是洛阳流行的清瘦隽秀,其实,她自小在洛阳长大,受洛阳风气熏陶,着实更喜欢清瘦点的样貌。
但这是第一次,她光是看着他的面容,看着他眼底浓稠热烈的欲意,就有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她不由闭上眼睛。
……
…
终于,窈窈松口气,她一手搭在木桶边缘,撑着缓缓起来,李缮扶了她的腰一下。
突的,他沉声道:“倒是我弄脏你了,你放心,我给你洗干净的。”
窈窈:“?”
…
浴房内,因为添了两回滚烫的热水,泼落到地上的水也没来得及收拾,地面水漫金山似的,赤脚踩上,水纹波荡。
衣裳全都加在窈窈身上,李缮自己就穿个中衣,他抱着她回到房中,窈窈已经迷糊了,一枕到软枕上,困意便倾轧过来。
李缮看着她粉霞般的娇靥,洁白细腻的脖颈上,红痕小的如花瓣,大的似透光蓝田粉玉,抹开一道又一道。
他指腹轻抚着。她真是豆腐似的嫩,他都已经收着手劲了,还是弄得这般狼藉。
李缮看得心中痒痒的,过了好一会儿,将将把手挪了回来。
和窈窈不同,他神清气爽,起来穿好衣裳,拉上床帐,又让新竹端水来,他自己对着镜子,仔细刮了胡须。
做好这些,他出了屋子,廊下已经挂上了红灯笼,沿路,几个值夜的婢子行礼,李缮越过她们去到外书房。
外书房中,李府护卫张大正在外头等候着,打从李缮回来,他就猜到了,李缮会来问那天驿站里发生的事。
于是吃过晚饭,张大就来外书房,结果等啊等,他都睡着了,才听到李缮的脚步声。
张大赶紧起身,抱拳行礼:“将军。”
李缮:“进去说。”
张大跟着李缮进了书房,李缮让人上了一壶茶,屋中才刚烧起炭盆,不够暖和,但李缮从不畏寒,干脆让人支起窗户。
月光如白练,缓缓流淌在廊下与院子中,茶水烟气袅袅腾挪,揉散了李缮如黑曜石般明亮的眼底。
他凝视窗外,兀自神游,谢翡那可憎的面目,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张大等着等着,始终没得李缮的命令,房中也太安静了。
他抬眼,看向靠坐在凭几上的李缮。
张大从前也是战场前线的精锐铁骑,后来在一场战役里伤了手肘,没法长时间拉弓,在当步兵或成李府护卫的两个选择里,他毅然选了第二个。
因为他跟过李缮打过千里奇袭,南征北伐,也曾在战场上叫李缮救了一命,他真心崇拜他,在他过往的所有印象里,将军从来杀伐果断,雷厉风行。
然而今日,将军多了一丝罕见的犹疑。
似乎察觉他的目光,李缮看向他,他胸膛缓缓起伏一下,沉着眉眼,道:“那日事无巨细,你说吧。”
张大拱手作揖:“是,将军。”
……
他记得那日,他带着二十三个兄弟,前往驿站,查了有无人偷听、埋伏,确保三位夫人的安危后,他守在大敞的门口。
其余兄弟就算守着窗,窗户为避风,紧紧阖着,顶多能听到一点声响,不似他,能听到全部。
起先,谢翡还维持表面和平,虽然谢家出尔反尔在先,他还敢提出让她们回洛阳的要求。
在发现谢家女眷不为所动后,他提及将军对其余世家的报复,诋毁将军。
张大当时是有冲进去,狠踹谢翡的冲动的,因为谢翡口中的周家,正是强征土地,害他弟弟妹妹饿死了的罪魁祸首。
张大记性极好,将谢翡的话,一一复述:“他道:他只是对李公说笑几句,后来李公病倒,不治而亡。”
李缮攥着拳头一砸案几,案上多了个坑,木屑横飞。
张大噤声,过了好一会儿,李缮方缓缓问:“然后呢?”
许是方才气狠了,再听张大口中,听到谢翡将自己形容做一个欺世盗名,为了报复不顾一城百姓死活的小人,李缮没那么意外,冷笑几声。
到这儿,张大却又停下。
李缮也没催他,因为,到了他最想得知的部分。
他只是在此时此刻,知道窈窈没有被谢翡迷惑、挑拨,可是,当时窈窈是如何想的……愈是临近,他竟有些不想直面。
其实,只要她说一声不信,便是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