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礼墨被他骇得双腿发软,却还是梗着脖子:“裴兄,哪个男子没个通房妾室,你这般生气做什么,妘娘我也是要纳的,反正她早晚都是我的人,我与她私下见面又如何?”
裴涿邂冷笑一声,倒是将剑收了回去。
“你的纳妾文书可有?”
蒋礼墨一怔,如今事还没成,纳妾文书确实没有。
裴涿邂厉声道:“来人,将小公爷扭送至官府,告他强占民女之罪。”
他指向苏容妘手腕上的红痕:“物证在此,我与宋郎君乃人证,一切交由官府查办。”
蒋礼墨眼里闪过一瞬的慌乱,眼看着裴涿邂的人要上手来抓他,他猛地挣扎开:“谁敢动我!”
可裴涿邂身边的人同主子一样不近人情,还要来抓他,蒋礼墨心在狂跳,赶忙道:“裴兄有话好说,我与裴二姑娘的婚约尚在,此事闹出去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裴涿邂仍立在那,森森冷意逼得蒋礼墨心中满是后悔,今日当真是诸事不宜。
见他不说话,蒋礼墨忙撇清关系:“裴兄,咱们是姻亲,何必为了个女子这般,我动都没动她,哪里至于去报官。”
他眼珠子一转,直接把脏水往宋郎君身上泼:“我今日是凑巧来此,进来便看到妘娘成了这副模样,这厢房是宋郎君定下的,甜酒也是他准备的,我可是好心进来。”
他伸手去指矮榻上的人:“我可没强占她,她来了月事,我便是想动也动不得!”
听到月事二字,裴涿邂眉心一动,看着蒋礼墨的视线充斥怀疑与探究。
蒋礼墨以为他不信,说得急了起来:“我也没去褪她下裳,我是看见她腰间系的系带了。”
月事带的系带要绕至腰间打下结扣,昨夜他夫人睡下时,他也蹭摸到她腰间的系带。
他沉默着没说话,被泼了脏水的宋郎君在门口听着一切,顿时急了:“裴大人,他分明是胡说!”
二人互相都知对方心中是什么心思,也都怕被裴涿邂送进官府去,即便是未必能出什么事,那丢一场人也是够他们受着的。
裴涿邂抬手:“莫要吵闹了,既如此便都回去禁足,待苏大姑娘醒来在由官府的人去羁押。”
二人心里打鼓,但却被裴涿邂身边人给逼着带了下去,彼时屋中只剩下他与苏容妘二人,榻上人衣衫不整,他也不好上手,更不能随便叫酒楼的人进来,免得再把此事给传了出去。
他站在榻旁,看着自己的外袍裹在女子身上,她虽在睡梦之中,睫羽却是一直在轻颤,许是被魇住了,呼吸有些急促,外袍随着她的动作有滑下来的趋势。
裴涿邂想也没想便伸手去拽,却是在这时,苏容妘从梦中惊醒,正好看见面前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她陡然想起自己这是在什么地方,昏睡前又发生了什么,她什么也不顾,直接一口咬了上去。
下口的一瞬便听见旁边有男子闷哼一声,她顺着看上去,却陡然发觉,这双手的主人,竟是裴涿邂——
第43章 她这模样,看着便叫人想蹂躏
苏容妘头脑还是有些迷糊着的,她盯着裴涿邂怔怔看了半响,都分辨不出面前的人究竟是真的,还是纯粹是她幻视。
若是幻视……可她在这种情况下能幻视出裴涿邂来,也怪可怕的。
“苏大姑娘,醒了?”面前人开了口。
嗯,不是幻视。
苏容妘喉咙咽了咽,在裴涿邂收回手时,看见上面浅浅的牙印,她觉得齿间莫名有些酸胀。
“抱歉。”
苏容妘慢慢起身,手腕上因挣扎而留下的红痕还有些疼,她下意识攥紧身上的外袍,却是闻到了这外袍上属于裴涿邂的清冽味道。
这种感觉叫她觉得这外袍有些烫手,趁着裴涿邂侧身回避时,她忙将自己衣裳穿好。
裴涿邂回身过来:“苏大姑娘,今
日的事你作何解释。”
苏容妘大抵能猜到些,她身上没什么不适,应当是因为裴涿邂及时阻止了去。
她清了清嗓子,将自己昏迷前宋蒋二人都做了什么尽数道了出来,而后,她抬眸发问:“妹夫为何会来此?”
“凑巧路过罢了,正好碰宋郎君,他便同我告了状。”
他深深凝视着面前人,她面上血色褪去,容貌倒是更为白皙,发髻也稍稍有些凌乱,一双眸子带着水雾,眼尾也泛着红,却莫名透着股倔强来。
一个女子这副模样,难怪惹人蹂躏。
他双眸微眯,指尖轻点着桌面,难辨喜怒::“苏大姑娘,我不知裴家竟然容不下你,叫你费尽心思跑出来,惹出事端。”
若非他今日凑巧路过,若非宋郎君心有不甘有意告状,怕是真不知会发生何事。
苏容妘手攥的紧了紧,她也在后怕,但却是咬紧牙关:“宋郎君递了帖子,我如何能不赴约?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
裴涿邂轻嗤一声:“苏大姑娘,他是外男,你一待嫁之身——”
“就因如此我才要去见他,如今唯有宋郎君能帮我,我如何不能来试一试?”
裴涿邂眉心蹙起:“帮什么?”
苏容妘幽幽看他:“我不愿为妾,即便是入宫为妾我亦不愿,可苏家巴不得我能入了国公府,裴家长姐也盼着我能看着亲戚情分替二姑娘笼络郎心,我只能想法子把自己嫁出去,这还有错?”
若是她孤身一人,自是谁也奈何不得她。
可她有宣穆,有软肋,与她之前面对的乡霸富户不同,京都之中的权势胁迫施压过来,她根本挣脱不得。
裴涿邂睫羽动了动,神色复杂,沉默了一瞬才道:“今日的事由你来决断,若你要报官,我可为人证。”
言罢,他直接起身,带着外面守着的人出了这间厢房。
苏容妘愣了一瞬,但也后知后觉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不愿意掺和进来,但她若是要追究今日的事,他不会阻拦。
苏容妘又独身坐了一会儿才感觉力气回来的差不多,只是起身时才发现裴涿邂的外袍还在这。
这倒是难办了起来,若是专程去还给他,反倒是弄的不清不楚,但若是不还,说不准还要怀疑是她自己私藏起来。
她拿着外袍出了酒楼,看见门口有乞儿,便顺手给了过去,若是被发现了顶多骂她两句分没分寸,也总比说她有意攀扯私交的好。
外袍脱手,她四下里去看自己来时的马车,却是听到背后传来裴涿邂的声音:“苏大姑娘竟还有心情做善事?”
苏容妘身子一僵,慢慢回头时,正看到裴涿邂坐在马车之中,他修长的指尖将马车车帘掀起,狭长的眸子微眯,视线落在那拿着他外袍的乞儿身上。
苏容妘:“……妹夫怎得还没走。”
扔人家的东西被看到,苏容妘确实觉得尴尬心虚。
不过看到了也好,省得过后裴涿邂问她外袍下落,还得费心思去查证。
她上前几步,说出了原本便想好的说辞:“那乞儿可怜的很,我便擅自做主了,妹夫若是不喜,我去要回来就是。”
裴氏的麒麟子,自是不会缺一个外袍,也不愿跟乞儿去讨要东西。
苏容妘露出一抹笑来,竟难得透着股往日里没有的狡黠。
裴涿邂挑了挑眉:“苏大姑娘为何知晓那外袍是我的?”
他似笑非笑道:“莫不是,苏大姑娘早便醒了,故意装睡?”
苏容妘身子一颤,竟是把这一茬给忘了。
那外袍上沾染裴涿邂的味道十分明显,他平日里极为讲究,衣裳亦染着他独有的松雪般的味道,她与他交颈多次,如何能判断不出来?
可这个理由,她没法说。
她抿了抿唇,尴尬吐出两个字:“猜的。”
裴涿邂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只深深看了她一眼:“苏大姑娘若是没什么事还是早些回去,免得再惹出什么事端。”
言罢,他指尖收回,随着车帘落下马车扬长而去。
苏容妘站在原地,略微懊恼地闭了闭眼,这时她来时那辆马车的马夫姗姗来迟,带着她回了裴府。
酒楼之中的事,自是瞒不得嫡妹。
苏容婵眉心蹙起,张口便是指责:“姐姐,你惯会给我找事,若你当初离那蒋小公爷远些,怎会生出如今这些变故。”
嫡妹闭眼默念了句阿弥陀佛,只道女子不修德,果真要惹事生非。
只是报官一事还未曾有定论,蒋家竟是派人送来了拜帖,含糊说了酒楼之中的事,前前后后只用一个误会来搪塞,最后倒是请裴家的人一同过去吃席面,化干戈为玉帛。
裴沉菱那边虽觉得蒋礼墨事做的有些过了,但却也觉得此事一个巴掌拍不响,苏容妘也定有她的问题。
一同去蒋家的路上,她都未曾正眼看过一次苏容妘,连带着裴浅苇神色都是怏怏的。
到了蒋家,苏容妘走在一行人的最后面,远远看见蒋礼墨与国公夫人站在一处。
随着走进,国公夫人面上一团和气去拉裴沉菱,而蒋礼墨已经没了昨日在裴涿邂面前的胆怯模样。
只是远远立在那,那双阴鸷的眸子便穿过裴家的诸多女眷,最后径直落在苏容妘身上。
趁着国公夫人与裴沉菱寒暄的功夫,苏容妘看见他唇角动了动,似是在说——
你跑不掉。
第44章 妙龄孀居,岂能安分
苏容妘身子一瞬的震颤,后脊背都跟着发凉。
彼时国公夫人请众人进去落座,尤其关照裴浅苇。
“礼墨他素日里最是老实本分,一点出格的事都不会做,好孩子,你们夫妻之间也莫要生出什么嫌隙来。”
这话便是蒋家的态度,他们还认这份亲,也看重裴浅苇。
听闻这话,裴浅苇那颗似被油烹一般的心终是稍稍舒服了些。
言罢,国公夫人的视线落在了苏容妘身上,世家大族出身的规矩还在,但眼底一闪而过的鄙夷还是被苏容妘察觉到。
她上下将苏容妘打量了一圈:“这位便是苏家的大姑娘?果真是个妙人,难怪……”
她后面的话没说完,意味深长地换了话头:“给礼墨为妾,倒是委屈你了,你若是有什么不愿,大可以同我来说,何必要同涿邂告乱呢?”
苏容妘咬着牙,强忍着心中的不甘。
裴沉菱眸光落在她身上,语调里带着淡淡的威胁:“苏姑娘,国公夫人同你说话呢。”
蒋家这一趟苏容妘本不想来,只是裴沉菱叫人闯入她的屋中把宣穆抢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