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律依旧保持着自己温文尔雅的样子,等人走远了,他才看向了朱七,“有什么事情?”
朱七这才压低了声音,“在水井里面,我发现了一节绳子,提上来一看是昆山玉做的寿桃。”
沈衔月听了只有一个想法,“看起来这个小贼应该也是没有走远才是,到时候会过来拿的。”
萧律点头,扭过头就吩咐朱七,去把水井里的那个东西起出来。
这下在场的人就剩下了四个,那个神志不明的女人,还有那个小厮孟山。
沈衔月看向了那个姑娘,先是用水打湿了帕子,紧接着在她的嘴边缓缓的擦拭。
萧律则是继续盘问了孟山,孟灿还有什么习惯。
结果听了之后,沈衔月越发觉得,这个孟家不是什么好东西。
因为除了玩女人,就是玩古董,一点正事都不干。
这个孟承安是觉得自己的儿子不需要继承家业,还是觉得他的义子才是继承家业的最佳人选?
讲完这些之后,沈衔月放下了手,因为这个被救出来的女人,眼神呆滞,不发一言,任由她的摆弄。
看样子,已经是需要安静的地方修养了。
而另外一边,萧律也已经听完了孟山的全部言语,算是对这个孟灿有了一定的了解。
他看着对方,“现在,我要问你最重要的事情,你要说实话。”
“是,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场火,是不是孟灿放的?”
“是,他说了,是几位对他不敬,要给个教训。”
“所以,你们全部的人都出去了吗?”
“没错,虽然客栈里面有火油,可是要把火彻底的放起来,定然是要四面都浇透的。”
“一个人都没有留在孟灿的身边?”
萧律这句话就是在询问对方,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说不好,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因为若是后面出了任何的纰漏,他可能就会被推出来当一个替罪羊。
“的确,一个人都没有留在公子身边,可是……”
“可是什么?”
“公子身上是有武艺的,寻常人也是近不了他的身的!”
说完这个话,孟山有一次缩成了一团,像是要在沈衔月的眼中,成为小小的一团。
沈衔月听完之后,脑子里面已经浮现出来了一个想法。
这个地方除了他们这些人之外,再没有了其他人,除了……小七。
应该是小七在盗取了那个寿礼之后,藏在了水井,不,应该是那一对所谓的母女身上,毕竟她们的来历实在太奇怪了。
最有可能的就是小七的接应人。
至于老板……那具中了宋国毒药的尸体,很有可能就是他。
所以事情的顺序就应该是,小七先杀了客栈的老板,用宋国的毒药把尸体伪装成他的样子。暂时以老板的样子存在,并且那个时候就已经盗取了寿礼,交给了那一对在角落里的母女。
而后面他应该策划要逃跑的时候,忽然起了大火,这才不得已先把偷盗来的东西,放在了井里面,跟着他的同伴先跑。
不过也有可能……他的目标也是孟灿的性命……
沈衔月在脑子里面梳理了这样的可能性,最后才觉得,这个地方实在很诡异!
几乎同时,萧律叹了口气,“好了,我知道了,你若是想要活命,接下来的事情,你嘴巴一定要闭紧一点。”
“是是是,我知道。”
孟山就这样如蒙大赦的跑了!
在这一片荒地上,鲁三虎的人就这样搭起了帐篷,紧接着驻扎了下来。
而朱七在从水井那边回来之后,将那个寿礼送给了萧律,紧接着带走了所有的马匹,带着那几个人,包括那个半死不活的通房,一起前往了并州。
仆役在临走的时候,就又吃了一次泻药,保证在路上根本发起不了攻击。
能安安稳稳的到达并州都护的地盘。
剩下的就在调整说辞,把鲁三虎这些人弄成了孟灿的恩人。
是他们从着火的客栈里面,把孟灿弄出来,但是不幸还是让孟灿受了伤,不得不戴上了面具,这样就可以少说话。
沈衔月就是孟灿路上带过来的民女,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其他的仆役害怕受到惩罚,已经四散跑路,再也不见踪迹。
至于原来孟灿的尸体,则是连夜被拖到了另外一个山头进行了火化,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以绝后患。
这样一个完整的故事就这样成了。
就这样,所有人都怀着忐忑的心情,等着第二天的到来。
虽然第二天就能见到孟承安,但是这一晚上,沈衔月是睡得意外的香甜。
毕竟这两天的糟心事情实在太多了,需要好好的消化。
而萧律则是一晚上的没有睡,跟着孟山继续学习了孟灿的一些生活上的习惯。
第二天,太阳才刚刚升起的时候,沈衔月从地上的干草地上清醒过来,看见不远处的一个人影正在朝着她缓缓走过来,手里还提着一个木桶。
比起昨天的样子,他现在的脸上还多了一个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下半张脸就已经完美了契合了孟灿的轮廓。
“怎么了,还有点认不出来了吗?”
第162章 孟云卿
其实沈衔月不是认不出来,而是有些恍惚。
她重新闻到了那一股血腥味,重新站在了北地的地面上,脚踩着血腥,眼前与绝望同时降临的就是他。
藏在盔甲里的脸,还有一句闷声的,“你受伤了吗?”
那是第一次的见面,印象深刻,所以她怎么会认不出来这样的萧律。
回过神,沈衔月摇头,“不是,是觉得你精神不错。”
“要面对的是孟承安,不是别人。”
沈衔月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
孟承安是谁,不用多说,可是他到底做过了什么,才在瓜州有这么大的威望,连朝廷也动不了他,怕是许多人都不清楚。
只需要记住一个点,他们需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沉闷的马蹄声,从远处传了过来,震动得地面都已经在微微的颤抖。
是人来了吗?
沈衔月一股脑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按照之前商量的,她躲到了萧律的身后,低着头装出了一副害怕的样子。
不一会,沉闷的声音渐渐地清晰,而萧律则是看到了第一个人。
那个人很年轻,差不多二十来岁,高高的端坐在马背上。没有穿盔甲,而是穿了一身便服,皮革护腕上的金色装饰,跟着他腰间的狐狸皮毛,一起在马背上跳跃。
鲜衣怒马少年郎,说的就是这样的人。
来的不是孟承安!
萧律知道,眼前这个人,应该就是孟承安的义子,孟云卿。
也是整个瓜州最年轻的将军,在战场上已经杀了不少的人,为庆国立下了不少的功劳。
若是有朝一日,孟承安不幸身亡,这个人是最有可能接任瓜州都护的。
“吁!”
枣红色骏马的前蹄,被高高的扬起,仅仅距离萧律不足一寸的距离,这简直就是示威。
马儿安静下来之后,孟云卿看着四周的情况,“公子,这地方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事情,就是住到了一家黑店,里面的人杀人夺宝不说,还要妄图烧死我。”萧律顿了顿,看向了旁边的鲁三虎,“幸好有人把我救出来,不过……”
“几日不见,公子的胆子肥了不少,心境也是平和了一些,要是往日的话,指不定要发多大的火气。。”孟云卿控制着马匹平稳下来之后,主意到了萧律的身后,歪着头嗤笑了一声,“这又是从什么地方弄过来的美人?公子,你可要好好的保重自己的身体。”
萧律清楚,孟云卿跟孟灿之间的关系,根本算不上多好。
否则的话,不可能用这样的语气,跟孟灿说话。
他轻咳了一声,把沈衔月护在身后,“本公子要如何,兄长管不着,还是回去自己的军营,好好的看着自己的地盘。毕竟,狗是最会护着自己的地盘了。”
这样的反唇相讥,让孟云卿又笑了,“看来不止是胆子肥了,这口舌也厉害了不少,公子,你这面具都已经戴上了,还不知道收敛吗?”
“跟你无关!”
萧律沉着声音,发出了威胁的低吼。
孟云卿不以为意,拿着马鞭就从马背上翻身而下,缓步走到了他的面前,“父亲要是看到你这个样子,怕是气得三天三夜都睡不着觉,还有,你这个伤,是不是太……”
他说着就要伸手掀开面具,萧律一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直接扔了出去,“这是我跟父亲之间的事情,跟你无关,你现在的任务,就只是带我回去而已!”
“好,带你回去,自己的心腹都能跑的,你也是头一份了。”
孟云卿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紧接着重新上马,然后开了一条路。
一辆马车在路的尽头那里等着。
比起孟灿之前的八驾马匹,现在是十匹马,而后面的车厢也足足大了一倍,简直就像是一个小型的宫殿。
沈衔月的余光看到了这样的场景,再次为孟家的狂妄感到了可惜。
若是这样皇帝都不收拾你们,那他也不必再当皇帝了。
萧律再没有跟这个孟云卿多说一句话,拉着沈衔月就上了马车,紧接着就看着鲁三虎,“几位,跟着我们一起回瓜州。孟山,滚上来伺候!”
“多谢孟公子。”
鲁三虎他们全部人的脸上都是一种感激的情绪,丝毫没有看出作假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