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对的玉佩,多用做男女定情,吕如卉对阿缠不算了解,也从未听陈慧说起过对方是否有心仪之人,便提醒了一句。
“就要这对玉佩了。”阿缠毫不犹豫道。
吕老板笑了一下,报出了一个有些低的价格。
觉出阿缠诧异的神情,她语气轻快道:“这是年节的价格,自是要便宜些。”
“那便多谢吕老板了。”阿缠也不与她客套,和她说好了一会儿回家再取银票给她。
随后,吕如卉锁了门,抱着甜酒跟阿缠一起去了隔壁。
第139章 又是新的一年
吕如卉过来的时候,陈慧已经在灶房备菜了。
她们只有三个人,陈慧便准备了八道菜,每道菜的分量不算多,倒也并不费时。
吕如卉去灶房帮忙,阿缠则烧了热水,沏了一壶花茶,又将之前买的各色点心和干果都装好盘端了出来。
没一会儿,灶房里的活计忙完了,三个人坐在陈慧的房间里,玩起了叶子牌。
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雪,屋内却暖融融的,不时传出三人的说话声。
此时的吕家,这样热闹的日子,下人们却发现家主与夫人的兴致都不高。
长子外放,长媳也陪着去了,如今家中大小事都落在了二儿子一家身上,本该是忙碌的年节,吕父与吕母反而得了空闲。
夫妻二人说了几句闲话,吕母就叫了贴身伺候的丫鬟进来,询问道:“如卉可回来了?”
丫鬟摇头:“大姑娘不曾回来。”
吕母犹豫了一下又道:“管家今日可派人去寻她了?”
丫鬟顿了一下:“应当是没有,奴婢这就去找管家?”
吕母还想说什么,一旁沉默着的吕父忽然怒道:“她既然不愿意回来,那就别回来,难道没了她,这个年我们都不过了吗?”
见妻子还在迟疑,吕父冷哼:“那孽障上次来的时候还打了如馨,若非下人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说她有什么脸面去打她妹妹,简直不知所谓!她不回来正好,省得看得我心烦。”
“可是她一个人……”
“一个人又怎么了,那不孝女过年了都没想着来看我们一眼,你记挂她干什么!”吕父想起大女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和柳相泽的婚事说不要就不要了,如今学的规矩也都进了狗肚子里。
吕母也怪大女儿不懂事,可到了年节,少一个人都觉得不圆满,心里还是记挂着,又想着见了面还可以再劝一劝。
可惜一直过了晌午,吕如卉都没有出现,反而是吕如馨红着眼眶过来了。
吕母见状忙问:“这又是怎么了,可是府上谁惹你了?”
吕如馨坐到吕母身旁,摇摇头:“今日女儿收到了青州的信,是姚儿与青儿亲手写的。”
吕母顿时一脸疼惜,小女儿听了她家老头子的话嫁去了青州,这桩婚事本来不错,偏她那个女婿是个命薄的,年纪轻轻就意外身亡了,留下她女儿带着一儿一女过日子。
她女儿这样年轻,总不能一辈子守在青州,吕母和吕父吵了一架,才让他给张家去信,要将人接回来。最后张家同意了小女儿回京,却不准她带走孩子,他们无法,最后也只得将孩子留给了张家。
便是因为如此,吕母格外疼惜与一双儿女分别的小女儿,觉得小女儿受得这般苦,都是老头子当初一意孤行的错。
“我可怜的如馨,当年都怪你爹,非要你嫁去青州那么远。”吕母越想越气,忍不住瞪了吕父一眼。
吕父面露尴尬,他也觉得亏欠小女儿,说起小女儿当初的婚事,他不由叹道:“当初若是让如馨嫁到了柳家,现在家里反而能安生许多。”
他这小女儿,性子舒朗,也不记仇,体贴父母兄长,处处都好,又不像大女儿一样一身反骨,偏偏他那时不看好父母双亡的柳相泽,错了眼。
虽然后来柳相泽还是成了他女婿,到底没能长久。
吕如馨垂下眼,并不接话。
尽管父亲这样说,可她心里知道,若是知道她同曾经的姐夫有什么瓜葛,父亲第一个容不下她。
她虽然心中不甘,却也没做过什么太过出格的事,只是不想让吕如卉得意而已。这些算计,吕如卉即便知道了又能如何?父亲母亲都不会相信她的话,他们只会越发的怜惜自己。
她过得不好,吕如卉就该比她更差才对!
比起没有等到大女儿,却被小女儿绊住的吕父与吕母,柳相泽的这个年过得更加冷清。
他早年丧父丧母,往年家中有吕如卉在,她总是缠着他说话,他倒是从未觉得冷清过。今年府上的大小事宜由管家操持,看似只是少了一个人,这府邸却好似空了一半。
柳相泽呆在书房中,盯着书架发呆,过了一会儿却想起那书架上的书,也是吕如卉和他一起摆上去的。
他收回目光,心中忽然有些后悔。
她提和离的那一日,或许他不该答应的。
晌午刚过,堂哥柳相明就亲自来了府上,邀柳相泽和柳玉安去他家中过年。
柳相泽原本没打算应下,却见玉安一脸期盼地看着自己,堂哥又在一旁劝说:“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生疏,你若不去,我爹心中还挂念着你,他老人家这个年都过不好。”
听堂哥提起二叔,他终于还是点头应下。
去了堂哥家中后,柳相泽带着柳玉安先去拜见二叔,而后被留下来说话,柳玉安乖巧地坐在一旁,但毕竟是几岁大的孩子,没一会儿就有些坐不住了。
见他一脸期待地看着屋外,柳相泽摸了摸他的脑袋,温声道:“出去玩吧。”
“我在这陪着二爷爷和爹爹。”柳玉安乖巧地摇头。
柳相泽失笑:“这里不用你陪,去吧,注意些身上的伤。”
柳相泽的二叔哈哈笑了一声,对柳玉安道:“快去找你大哥和三弟一起玩去吧,他们早就盼着你来了。”
柳玉安听到二爷爷的话后下意识地看了眼柳相泽,见他没什么反应,才高兴地跑出去了。
以往这样的称呼若是被母亲知道了,母亲定然会不高兴的。可大哥与三弟本就是他亲兄弟,伯娘说过,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忘本。
柳玉安跑出去玩,一直照顾他的小厮也跟了上去,以防玩闹的时候失了分寸,让他手臂上的伤加重。
幸好几个男孩还算知道轻重,他们在外面跑了一会儿,又指挥着家中的家丁放了爆竹,似乎是有些饿了,才回屋里子用了些点心。
见屋内没有旁人,兄弟三个就说起了话。
一开始还只是说些课业困难之类的话,后面不知怎么就说到了柳玉安受伤的事。
柳玉安的大哥柳愤愤道:“幸好三叔将那恶毒的女人赶走了,不然还不知道玉安要在她手底下吃多少苦。”
他口中的三叔,说的正是柳玉泽。
说完,他又问:“二弟,平日里三叔不在家,那女人是不是经常欺负你?”
柳玉安还没回答,他三弟反而一脸担忧:“二哥,若是在那边实在过得不好,还是回家里吧。”
柳玉安听到两人的话,却垂下眼,摇了摇头:“没有,我挺好的。”
“还说没有,受了委屈你就直说,三叔最是讲道理的人,他肯定会为你做主的。”
“做什么主啊,你们三个说什么呢?”一道女声突然响起。
兄弟三人同时转过头,两人异口同声地喊:“娘。”
柳玉安则站起身,恭敬地对来人叫了一声:“伯娘。”
来人正是这三兄弟的亲生母亲,柳相泽的堂嫂。
“娘,我们在说玉安的伤呢。”
听到长子这么说,王氏眼珠转了转,笑道:“知道你们挂心玉安,娘买了京中最好的跌打药膏,一会儿就帮玉安换药。”
柳玉安却有些迟疑地对王氏道:“伯娘,我来时已经上过药了。”
“你出门都这么久了,药效也过了。伯娘买药的时候问过大夫了,不会有问题。”
听王氏这么说,柳玉安也就不再推辞。
母子四人说了一会儿话,王氏就带着柳玉安去了她的院子。
一直侯在外面的小厮见状,悄声跟了上去。
这小厮练过武,身手不错,是管家特地找来的。
他避开院中的丫鬟,绕去了正房的后面,寻了几个位置,终于听到了王氏说话的声音。
王氏低声问柳玉安:“你三叔如今对你如何?”
“爹爹很关心的我的学业,每日回府后都要考校我的学问,晚上会与我一道用饭。”
“他可问过你的伤势?”
柳玉安看着自己藏在袖子下,包扎起来的左手小臂,点点头:“爹爹找了大夫,大夫说需要静养几个月,不能提重物。”
王氏心疼道:“你这孩子也是实诚,让你装一装也就算了,你还真的摔了。若是摔坏了左手,将来耽误你的前程可如何是好?”
柳玉安瓮声瓮气地说:“不是您说要摔的狠一些才有用吗?”
“你倒是记得清楚,但也得先护着自己才是。”王氏说完,发现柳玉安异乎寻常的沉默,不由挑了挑眉,“又怎么了?”
“您只说这么做了之后,爹爹肯定对我心怀愧疚,不会将我赶走,可您没说他们会和离。”柳玉安毕竟年纪小,这件事一直压在他心里,让他忐忑不安。
虽然养母对他并不算和颜悦色,但也没有太过苛责,他并不讨厌养母。
如果不是他听到了养母的丫鬟私下闲聊,说养母近来身子不对劲,疑似有孕,还说若是有了亲子,自己这个过继来的养子说不定要被送走,他也不会跑来找亲娘。
王氏顿时眉头一竖:“你这孩子倒是怪起我来了?我出主意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和离怎么了,吕如卉那个女人生不出儿子,反倒抢了我的儿子,早就该被休了!”
柳玉安低着头,不说话,像是在生闷气。
王氏见他这幅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当初愿意把这个儿子过继出去,就是不大喜欢他什么事都闷在心里的性格。
不过想着家中往后还指望着这个儿子呢,她放缓了声音:“我知道你这孩子打小心肠好,觉得这件事是你的错,但这件事是个意外,你叔父要与吕氏和离娘也没想到,若是早知道就不用这法子了。”
王氏心中也在懊悔,生怕柳相泽回头又寻了个能生的继室。
不过前几日她曾私下与自家相公说过这事儿,相公却说他堂弟是个心中有成算的,认定的事绝对不会反悔,就算将来有了子嗣也不会不认玉安。
王氏觉得这话也有些道理,况且玉安在他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堂弟心中应该是有愧,想来也不会亏待玉安。
王氏见二儿子这样,警告道:“这件事过去便过去了,往后你要把这事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能说,知道吗?”
柳玉安点点头,他虽然年纪小,却也知道事情轻重。
母子二人说完话,听墙角的小厮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院子。
柳家的年夜饭开始之前,小厮等柳相泽站在院外面透气时,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