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叮嘱青黛伺候姜云冉洗漱,自己则去沐浴。
暖房里水汽氤氲,沉水香芬芳宜人,景华琰靠在浴桶里,闭目养神。
片刻后他无声笑了一下。
姜云冉自己说过,她酒量很大,根本不会随意吃醉,现在这一番折腾,也不知是真醉还是故意,总归就非要他哄罢了。
景华琰并不嫌她吵闹,反而觉得有趣。
难得看到姜云冉孩子气的一面,他自然乐于配合,甚至也跟着玩心大起。
有时候装疯卖傻,日子反而轻松。
有多少年,没这么放肆闹一回了?
景华琰自己也不知。
他只是缓缓合上眼眸,只觉得自己此刻分外放松。
数月的疲累都消散,肩膀上的压力也轻了许多。
真好。
待景华琰沐浴结束,回到寝殿,就看到姜云冉身上裹着锦被,躺在床榻上浅眠。
她脸蛋红扑扑的,睡得极为香甜。
殿阁中茉莉芬芳浓郁,显然她方才用了茉莉香露。
景华琰来到床榻边,他坐下之后,就那样凝望着姜云冉的睡颜。
不得不承认,姜云冉的意志力之顽强,心态之稳定,景华琰偶尔都自愧不如。
无论遇到任何事,哪怕是天塌下来,她都能安然处置,并迅速分析形势,做出最有效的决断。
他知晓姜云冉进宫目的并不单纯,也一直暗中谋划,他却并不在意。
姜云冉有自己的目的,却也会尽全力为他筹谋,她审时度势,聪慧果断,整个后宫,乃至前朝众人,她都是最适合景华琰的伙伴。
对于景华琰来说,姜云冉是他二十几年人生之中,唯一能寻到的同路人。
人生在世,得一知己足矣。
景华琰并不贪婪,如今能得姜云冉,他已觉万幸。
所以只要她不妨碍政事,不把矛头指向他,景华琰都甘之如饴,无论她做什么都不干涉,不过问,甚至还主动把丹凤卫拱手奉上。
他竟然担心她太过锋芒毕露,招致杀身之祸。
景华琰伸出手,在她脸颊上捏了一下。
“你啊。”
景华琰想起她在床笫之间的咒骂,不由笑出声来。
有一次他太过分,弄得姜云冉身上到处都是,姜云冉逼不得已骂他,结果他更兴奋了。
“男人就是贱。”
怎么还越骂越高兴了?
景华琰心想,他的确有些贱。
明知道姜云冉心里装着许多事,存着许多人,而这些人中并未有他的身影,他还是一头栽了下来。
此刻他也终于明白,因何那些话本里,戏台上,恩爱情仇总是经久不衰。
直到自己动心,才终于意识到感情的难能可贵。
他不知道自己是喜欢还是爱慕,也不懂自己究竟对姜云冉的感情有多深厚,他只知道,自从她彻底进入他心中之后,他的心就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作为皇帝,景华琰坐拥四海,后宫佳丽三千,但他却偏偏体会到只取一瓢饮的幸福和快乐。
那种发自内心的满足,并非身体的欢愉能比拟的。
尝到了甜头之后,就再难退回到过去的岁月。
景华琰知晓因他这两月独宠,宗人府和太后都有些不满,已经明里暗里进谏过他。
可那又如何?
作为皇帝,他若不能肆意妄为,那还是去山里种地吧。
这皇帝当得也太窝囊了。
他的态度坚决,旁人渐渐不敢多言,尤其他赶在此时升姜云冉为贵嫔,朝中上下更无人敢多言。
把司务局裁撤下去之后,前朝那些结党营私,抱团行事,倚老卖老的朝臣们,气焰一下就被浇灭。
就连宗亲都能被查办,更何况是他们?
景华琰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也不怕史书上骂他薄情寡义,不顾亲情,他要办的事,就一定要办到。
因此这个时机是最好的。
等那些人缓过劲儿来,贪欲和权欲重新压过理智,又会在早朝时说三道四。
景华琰今日明明没吃酒,却仿佛也跟着醉了。
他莫名其妙坐在这里胡思乱想,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奇怪极了。
等他回过神来,自嘲笑了一声:“真是疯了。”
他呼了口气,低下头要起身,就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眸。
姜云冉不知何时醒了。
她正乖巧窝在锦被里,瞪着那双漂亮的凤眸,正一瞬不瞬看着他。
景华琰抿了一下嘴唇,他浅浅勾起一抹笑:“醒了?”
姜云冉眨了一下眼眸,片刻后,她从被窝里爬出来,跪坐在他面前。
似乎因为还有醉意,姜云冉身形有些摇晃,景华琰扶住她的细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温热的茉莉芬芳扑来,惹得人心驰神往。
景华琰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呼吸沉重了几分。
喉结上下滚动,只觉得寝殿中越发炎热了。
姜云冉软软靠在他怀中,仰着头,看着他那张英俊的面容。
“陛下,”姜云冉的嗓子分外娇嗔,“臣妾还没谢过陛下。”
景华琰轻笑一声。
他的手向下移动,一个用力,就把她带入怀中。
姜云冉身上只穿了一件中衣,此刻领口松散,露出莹白的皮肤和清晰的锁骨。
再往下,就是一团柔软。
“朕就在这里,”景华琰的嗓音低哑,“你要怎么谢?”
姜云冉微微仰着头,向前靠了靠。
她嫣红的唇瓣往前一碰,就在他的唇上印了一个香甜的吻。
“这么谢。”
姜云冉伸出手,搂住景华琰的脖颈,再度落下第二个吻。
细密轻柔的吻连绵不绝,景华琰身上的热度逐渐攀升。
他的大掌不自觉用力,渐渐把她扣押在自己身上,彼此之间亲密无间。
柔软犹如棉花,包裹着景华琰的心房。
姜云冉满面嫣红,似乎借着酒劲儿,才能随意放肆一回。
她的手指慢慢落到景华琰的脸颊上,仔细抚摸。
从眉眼到鼻梁,最后在他唇上点了一下。
“陛下。”姜云冉唤他。
景华琰嗯了一声:“我在。”
姜云冉又唤:“陛下。”
景华琰低笑一声,他叹息着问:“怎么了?”
姜云冉的手一点点下移,顺着他的脖颈滑落,指甲在喉结上刮擦一下,带来一阵麻痒。
“唔。”
景华琰不自觉出声。
姜云冉低笑一声,她仰着头,在他喉结上咬了一下。
“陛下,臣妾有没有说过,”姜云冉的牙齿整齐洁白,咬在喉结上并不疼,只是特别痒,“有没有说过,臣妾觉得你很俊。”
景华琰的手下意识用力,几乎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不知。”
景华琰的声音几乎喑哑。
他的眸子比往日都要幽深,仿佛一汪深潭,要把人都陷进去,再也不能脱身。
“爱妃,你可从未说过。”
景华琰说着,反客为主,他灵活夺取了她的呼吸,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心跳如鼓。
姜云冉手臂收紧,整个人都依偎在他怀中,与他一起在风暴中起舞。
素白的中衣微微散开,肌肤相亲,战栗窜入四肢百骸。
乌发柔顺,在烛光中蜿蜒交错,随着一声轻笑,乌发轻颤,散落在星夜之中。
“啊。”
寝殿中灯火明亮,两人之间的一切都照耀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