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若这几名宫女所言为真,你当真有虐打宫女之嫌,哀家定也要给你治罪,你可明白?”
阮含珍毫不迟疑,直接磕头谢恩:“谢太后娘娘宽宥。”
仁慧太后还是露出疲惫神色,她道:“穆尚宫,把这三名宫女带下去,严加审问,慕容昭仪,此事就交由你来处置。”
说罢,仁慧太后就道:“散了吧。”
这一次,仁慧太后没有停顿,她让彭尚宫抱起景明舒,又叫了姜云冉一句,便毫不迟疑地离开了。
在场其他宫妃也陆续起身,有的匆忙离去,有的好奇停留,多是想看阮含珍笑话。
穆尚宫令人上前,就要把凡霜带下去。
就在这时,梅贤妃却开口了:“穆尚宫,事情还未查清,务必叮嘱慎刑司,不要动用重刑。”
穆尚宫顿了顿,福了一礼:“是。”
凡霜低垂着头,非常乖顺被穆尚宫带走了。
阮含珍还跪坐在地上,她仰着头看凡霜离去的背影,眼眸中看不出任何怨恨的情绪。
清醒过来之后,她已经掩藏起全部情绪了。
梅贤妃上前,亲自搀扶起她。
“阮妹妹,莫要再伤心,”她柔声安慰,“不过一个宫女罢了。”
阮含珍被她扶着,只是沉默流泪,并不开口说话。
一边的司徒美人回过头,目光同慕容昭仪的一扫而过,她嗤笑一声:“没想到贤妃姐姐同阮宝林关系还很亲近,以前怎么不知。”
司徒美人一贯是唯徐德妃马首是瞻的,以前徐德妃飞扬跋扈,司徒美人也不遑多让。
如今徐德妃重病不出,只剩下司徒美人,倒是一点都不显得弱势,依旧跟以前一般快言快语,耿直坦率。
如今梅贤妃家中势大,司徒美人也不遑多让,司徒家接管部分忠义军,驻守在京郊大营,拱卫京师。
一文一武,相互制衡。
梅贤妃慢慢回过头,她淡淡瞥了司徒美人一眼,并不开口。
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整个过程中,姜云冉送仁慧太后回来,就碰到这样场面。
梅贤妃听到脚步声,抬眸看向她,竟是笑了一下。
“姜妹妹可真厉害,本宫甘拜下风。”
“贤妃姐姐也很厉害,”姜云冉轻笑,“两月筹谋,提前布局,真让人佩服。”
今日的事情,明眼人都能看清,那凡霜定是梅贤妃的人,她有把柄捏在梅贤妃手中,必只能为她所用。
以前梅贤妃从不显山露水,如今才慢慢展露獠牙。
隐忍数年,她终还是隐忍不下去了。
梅贤妃浅笑:“本宫不懂你在说什么。”
等几人都走了,姜云冉和慕容昭仪才一起回东六宫。
路途漫长,却并不让人觉的疲累。
阳光暖融融洒在身上,微风送爽,正是杏雨梨云时。
“竟是没想到,最后居然是贤妃。”
姜云冉道:“以前有徐德妃和周宜妃,众人总是忽略她,如今上面的大山都不见,梅氏也眼看能同姚氏分庭抗礼,她腹中又怀有皇嗣,未来自然不可能止步于贤妃。”
她现在争的,是未来的权柄。
她所图的,也不可能止于贵妃。
相比徐德妃和周宜妃,隐忍多年的梅贤妃才是劲敌。
慕容昭仪看向姜云冉,挑眉道:“那你可要小心些,她现在最*想除去的除了周宜妃,就是你了。”
姜云冉轻声一笑,阳光洒落,点亮了她精致的芙蓉面。
她那双漂亮的凤眸光芒璀璨,熠熠生辉。
她的声音很轻,温柔犹如三月春风,但语气里的笃定,却比冬日的寒冰还要坚硬。
“多有意思。”
姜云冉说:“与人斗其乐无穷,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慕容姐姐,你说是吗?”
慕容昭仪愣了一下,随即就大笑起来。
“你说得对。”
“这宫里的日子,自是很无趣,我得感谢你们,总算又有新鲜事了。”
之后几日,宫中风平浪静。
这一日姜云冉被请去乾元宫,在浩然轩等景华琰一起用午膳。
她站在池子边,正安静喂锦鲤,忽然一双大手就环住了她的腰肢。
姜云冉没有回头,唇角却挂起笑容。
“陛下忙完了?”
景华琰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深深吸了口气。
熟悉的沉水香萦绕鼻尖,满心烦躁都被这芬芳驱散。
“忙完了,都打发走了。”
姜云冉轻笑:“这要是让起居官听见,又要记上一笔。”
景华琰接过她手里的鱼食放到一边,牵着她回到了浩然轩。
春风拂过青纱帐,把投射进来的阳光舞出迷离光彩。
尘埃在阳光中漂浮,好似梦境一般。
浩然轩的位置选得极好,也是景华琰最满意的建筑。
平日里,他多在浩然轩后的知不足斋接见朝臣,偶尔需要密谈时,才会去御书房。
今日天气晴好,景华琰便吩咐在流光池边用午膳。
“那日阮宝林的事情,可有了眉目?”
景华琰自然知晓宫中这些小事,不过他事务繁忙,并不过心。
宫中既有姜云冉做主,就不需要他操心了。
“陛下是问凡霜?”
景华琰不知晓宫女名字,道:“阮宝林是否欺辱宫女?凡霜背后是否还有旁人?”
姜云冉摇了摇头。
“慎刑司审问数日,凡霜等几名宫女也坚持口供,不仅坚持是为了报复阮宝林,也不承认身后有人指点。不过她们身上并无被虐打痕迹,长春宫侍奉的扫洗宫女又都不能贴身伺候,对此一问三不知。”
阮含珍以前的确会打骂宫女,但她跟着廖夫人学习多年,很知道如何用力,也知晓不能留下痕迹,况且这两月她一直精神不济,也不敢惹事,便没有继续欺辱宫女。
这就导致所有宫女身上的伤痕都消失了,看不出任何痕迹。
凡霜等人的证词,更像是恶仆欺主,为自己找借口开脱。
景华琰淡淡道:“既然没有线索,便打发去皇庄上,略惩罚一二便是。”
这个处置很轻拿轻放。
说明景华琰早就疑心阮含珍虐待宫女,只没有证据,不好定罪罢了。
姜云冉垂下眉眼,道:“是。”
说到这里,景华琰便握住她的手心,问:“不高兴?”
难得的,皇帝陛下还有些小心翼翼。
姜云冉有些疑惑,她抬眸看向景华琰,不解地问:“臣妾因何不高兴?”
景华琰回望她的眼眸,见她的确并无不喜,这才道:“无事。”
倒是姜云冉凑上前去,同景华琰几乎要碰触彼此的鼻尖。
沉水香再度袭来,惹得景华琰呼吸骤然加快。
听到他忽然急促的心跳声,姜云冉弯了弯眼睛,伸手在景华琰胸口轻轻一点。
“陛下心里,臣妾就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吗?”
她说着抿了一下嘴唇,嗔怪地道:“现在臣妾要不高兴了。”
景华琰垂眸看着她,四目相对,景华琰忽然笑了一下。
他偏过头,在她唇上轻轻落了一个吻。
“不是的,朕这是在乎你罢了。”
这句话他说的那么自然,仿佛日常闲话一般,就这样告诉姜云冉。
姜云冉愣了一下,但她还来不及回味,呼吸就再度被人夺去。
强势的吻铺天盖地,让她无力招架。
一时间,浩然轩气氛炙热起来。
景华琰的手牢牢箍在姜云冉细腰上,几乎要把她整个人揉碎在身体里。
“云冉,”景华琰的声音低沉,在热吻的间隙告诉她,“我很在乎你,你应该知晓。”
他慢慢结束了这个激烈的吻。
犹如狼的眼眸垂落,盯着自己的猎物。
“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