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含璋眨了一下眼睛,她往前倾身,忽然伸手揽住景华琰的脖颈,让他不能逃避自己的眼神。
她眼眸中所有的神韵和光彩,都是经年练习而成。
“陛下,看着我。”
阮含璋声音温柔,魅惑婉转,如涓涓细流,丝丝缕缕流淌入景华琰心田。
“陛下,我真心以待,不求荣华,只求陛下心中停影。”
“妾不想比贵妃,不想比德妃,不想同任何人相比。”
阮含璋缓缓靠近景华琰,最终在他唇瓣上说:“妾只想做陛下心里独一无二的自己。”
景华琰一瞬不瞬回望她的眼眸,直到她朱唇送上,才忽然轻笑一声。
他手上忽然用力,把她牢牢控制在怀中,夺取了她剩下的言语。
空气骤然炙热。
葡萄香味醇厚,犹如经年烈酒。
阮含璋只觉得呼吸都不是自己。
唇齿交融,仿佛是景华琰对她的回应。
但不是。
阮含璋手上同样用力,慢慢直起身,以上位者的姿态迎接景华琰这个炙热的吻。
窗棱边刻香掉了一节,在香盘中粉身碎骨。
这个吻激烈而漫长,直到景华琰松开阮含璋,她脸颊已然泛红。
景华琰轻轻抚摸阮含璋温热细腻的脸颊,看着她的眼睛说:“爱妃,既心有所求,便努力而为。”
“结果如何,端看你如何努力。”
阮含璋心里骂他是老狐狸,嘴上却道:“陛下便等着,我定要让陛下舍我不得。”
这位皇帝陛下深谙雨露均沾,公平不偏的为君之道,当夜他到底没有召阮含璋侍寝,改翻了徐德妃的牌子。
倒是赏罚分明。
第二日,织造局的白尚服亲自把皇帝赏赐送来,当面同阮含璋致歉。
阮含璋坐在花园树下,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做着针线,她轻声细语道:“白尚服,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
白尚服面容消瘦,身量细高,容貌上看比穆尚宫凌厉许多,但阮含璋听过雪燕的夸赞,知晓这位白尚服也是个宽待手下的好上峰。
“宝林娘娘,此事的确是织造局的过错,下臣理应同娘娘当面道歉。”
阮含璋手里的针线微停,她抬眸看向白尚服,片刻后浅笑一声。
“那我便接受你的道歉。”
“青黛,送一送白尚服。”
红袖不在,青黛比以前忙碌许多,她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匆忙上前恭送白尚服。
等人走了,阮含璋才问眼底青黑的青黛:“怎么是你在清扫院落,扫洗宫女呢?”
青黛福了福,小声道:“佩兰姑姑说脚腕疼,让小桃花去给她按摩了。”
昨日走了那一趟,回来阮含璋就假模假样关心佩兰,亲自让扫洗宫女桃花给她按摩,特制的药油揉进去,可不是要疼了。
阮含璋心里明白,面上却只展露些许忧伤,她叹了口气,道:“难为你了。”
“这院子就放着吧,左右也无人经常来,一两日扫一次也是行的。”
青黛欲言又止:“娘娘,这恐怕不妥。”
阮含璋摇头:“无妨,小多子呢?”
“小多说他家中有事,同佩兰姑姑请了假归家,傍晚时分就能回来。”
阮含璋若有所思道:“知道了,你过来坐一下,歇一歇。”
之后一连两日,侍寝之人换成了孟选侍。
宫里人背地里说阮含璋不识抬举,非要得罪徐德妃,把大好的局面毁于一旦,若她不闹这一场,说不定现在盛宠的还是她。
对此,阮含璋倒是一点都不着急。
甚至至五月初一,孟选侍被晋为采女,阮含璋还特地命青黛登门恭贺,真心实意送了贺礼。
倒是佩兰越发阴晴不定。
一是日期将近,她心中紧张在所难免,一是红袖离开,宫中人少,她也不免要做些粗浅活计。
如此一来,整个棠梨阁气氛便越发沉寂,整日都没人说话。
这日慕容婕妤似是有事,难得往棠梨阁来,就发现整个棠梨阁安安静静,仿佛空无一人。
等阮含璋迎她进了殿中,才苦笑道:“让娘娘看笑话了。”
慕容婕妤拍了拍她的手,倒是安慰她:“宫中起落在所难免,我说句僭越的话,咱们这位陛下心思深沉,捉摸不透,若妹妹太过在乎恩宠感情,反而陷入业障。”
阮含璋仰起头,认真看向慕容婕妤。
慕容婕妤神情平静,不悲不喜:“妹妹,你只要记得,平平安安,顺遂康健,便是最幸运的一生了。”
这句话的确是真心实意的。
难得,在同慕容婕妤有那么多波折之后,她还能心平气和说这一句规劝。
阮含璋起身福了福:“谢姐姐真言,妹妹铭记于心,感激不尽。”
说了几句客套话,阮含璋才问:“姐姐今日可有事?”
慕容婕妤认真凝望她的眼眸,半天才说:“没什么大事,只过几日便是端午,届时在百禧楼有端午宫宴,你是第一次参加,我过来同你说说规矩。”
待规矩都说完,慕容婕妤便起身,不欲多留。
阮含璋亲自送她出棠梨阁,一路往垂花门行去。
待至垂花门,慕容婕妤一步踏出,回身再看阮含璋。
阳光明媚,把她深蓝眼眸照耀得如海一般深邃。
“每年宫宴都是大戏场,你方唱罢我登场,妹妹,切记四字。”
阮含璋抬眸看她。
慕容婕妤勾唇浅笑:“明哲保身。”
第26章 你可也想孕育皇嗣?【三合一】
一晃神便是端午宫宴前日。
阮含璋心里算着日子,再有十日便是徐德妃生辰。
她在宫中每日忙碌徐德妃的寿礼,时刻都在数日子,引得佩兰越发焦虑,她不是个能成事的人,心中焦急,晚上便夜不能寐。
阮含璋便又唤了一次赵庭芳,特地给佩兰开了安神汤。
佩兰并不感动她的“真心”,只埋怨她时常召太医不妥,一边吃药一边要来数落她。
阮含璋看着她把一碗药都吃下去,眯着眼睛笑了:“为了姑姑,任何事情都值得。”
说着,她搀扶佩兰躺在床榻上,温柔给她盖上薄被。
“姑姑,我自幼便孑然一身,孤独长大,如今能得姑姑照拂,心中已然把你当成至亲。”
“姑姑放心,我会好好照料你。”
佩兰吃了药,便觉得困顿,她迷迷糊糊躺在床榻上,看着眼前面容模糊的女子。
倏然间,当年满脸血泪的脸孔闪现,佩兰心中惊骇,挣扎着坐起身来。
“你!”
“姑姑,怎么?”阮含璋疑惑地问。
佩兰努力睁大眼睛,看清她的面容,这才松了口气。
为何……会那么相似?
不可能,她们早就已经死了。
佩兰心中安慰自己,重新躺下,一眼都不想再看阮含璋。
“娘娘去歇着吧,不用顾念奴婢。”
阮含璋站起身,从厢房出来,就看到钱小多满头是汗回了棠梨阁。
“娘娘。”
钱小多给她行礼。
阮含璋问:“听佩兰姑姑说,你家里有急事?”
钱小多叹了口气,苦笑道:“如今宫里人手短缺,是小的过错,家中暂且安置好,之后会留在宫中侍奉娘娘。”
阮含璋摆手,领着他往正殿行去。
“青黛,你去给小多取二十两银子,”阮含璋道,“你母亲重病,自要回家尽孝,如今宫中事情不算多,我吩咐扫洗宫女多做些活计便是。”
钱小多感动得红了眼眶,跪地就是磕头。
“谢娘娘恩典。”
阮含璋垂眸看他,说:“日后家里有事,你直接同佩兰请假便好,她那边有棠梨阁的腰牌,我皆应允。”
“是。”
钱小多不由流出泪来。
“谢娘娘恩典。”
他重复了一遍这话,已经无暇再去措辞。
“去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