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忖片刻,又道:“我需要一个新的身份,你这般安排。”
待两人说完话,赵庭芳也给她按摩好腰肢,低声问:“避子汤你是要吃还是不吃。”
阮含璋思忖片刻,道:“佩兰会盯着我吃,到时候你帮我看住药材便好。”
这意思就是要吃的,但不能让佩兰给她下毒。
赵庭芳应了一声知道了,这便离去了。
等她走了,阮含璋才唤人:“谁在外面?”
很快,青黛便快步而入:“小主,奴婢在,小主可要吃茶?”
青黛活泼勤快,红袖老实本分,都是宫中分给她的宫女,阮含璋觉得两人很不错。
她看着青黛,慢条斯理地问:“青黛,你以后可还想出宫?”
宫女二十五岁出宫,可以自行回家嫁人,诸如妃嫔们身边的宫女,还能得一笔赏赐,出宫时很是风光。
有些妃嫔家中也会宽待,给与照顾,因此宫女们都很忠心。
青黛很果断地道:“小主,奴婢是孤儿,父母俱亡,无亲无故,以后不出宫了,一辈子侍奉小主。”
倒是很会表忠心。
阮含璋认真看了看她,笑道:“好。”
“红袖呢?”
青黛想了想,道:“红袖还有两个妹妹,不知要不要出宫,奴婢没问过她。”
阮含璋颔首,没有再说话。
时间还算充裕,阮含璋没有那么心急,她坐在妆镜前,仔细看着自己这张面皮。
阮含璋同她的确有五六分相似,不过是从阮忠良身上的延续,阮忠良此人无情无义,不忠不孝,却天生一副好面孔,当年即便未曾高中一甲,只考中二甲第三十八名,却依旧在玉京名声显赫。
只因他天生俊逸非凡,加之身姿颀长,颇有些翩跹风骨,让人一见倾心。
与他相比,名门出身的廖夫人就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她这张面皮的改动,就是向着阮含璋肖似廖夫人那一半,自然比真正的她暗淡许多。
姜云冉从小在逸香阁长大,对于这些奇技淫巧十分精通,不过换一张同廖夫人相似的脸,并不算困难。
她安静看了一会儿,对镜中人道:“父亲,母亲,我等你们入宫。”
“让我们好好一家团聚。”
第6章 他不累,她是真的累了。
佩兰不在身边,阮含璋过得十分自在。
她选秀入宫,初封便是从六品才人,身边可有三名宫女并一名黄门侍奉。
不过因佩兰姑姑陪伴她入宫,本就是格外开恩,因此她身边的侍奉之人便只剩下两名三等宫女。
另有一名小黄门叫钱小多,不怎么往她跟前凑合。
阮含璋同青黛和红袖都谈了会儿天,大概问了问两人家中情形,佩兰便醒了。
她这一醒,整个棠梨阁的气氛就倏然严肃起来。
在这棠梨阁中,宫人们不怕阮含璋,反而更怕满脸严肃的佩兰姑姑。
佩兰慢吞吞进了寝殿,见阮含璋同红袖一起做针线,便冷冷扫了红袖一眼:“下去吧。”
红袖就赶紧退了下去。
阮含璋把针线放回笸箩里,抬眸看向佩兰:“姑姑可好些了?”
“不用同我打岔,”佩兰眉眼冷淡,道,“原入宫之前,夫人就千叮咛万嘱咐,让奴婢好好教导才人,莫要让才人辱没了阮家的名声。”
她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满心都是畅快和恶意。
她早就看这小贱人不喜了。
“你昨日侍寝,不知道劝阻陛下,一味放纵肆意,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阮含璋低垂眉眼,她抿了抿嘴唇,显得很是委屈。
心里却暗骂这老货,仗着阮家拿捏茉姐等人,故意欺凌于她,翻来覆去想法子折腾人。
果然,佩兰下一句就道:“你原没读过几日书,不懂礼义廉耻,实在让人忧心,还是要好好学习一番。”
“去,把女戒抄写十遍,务必要把清规戒律记在心中。”
她如今是宫中的妃嫔,还可能经常面见陛下,侍寝于前,若是身上有什么伤痕,总归不妥。
佩兰就想了这么个恶毒法子。
前日让她学跪,昨日端茶倒水,今日就要抄写女戒了。
并不算太难熬,却很让人厌烦。
阮含璋抬了抬眼眸,眼尾一抹绯红:“姑姑,我……”
“我什么我?还不快去。”
佩兰心中畅快至极,看着那妖娆的小贱人被她逼迫一刻都不得停歇,心里愈发畅快。
阮含璋只得起身,道:“是。”
她在桌案前落座,拿起笔墨,慢慢抄写起来。
不过她没读过几年书,字写得并不利落,写了好一会儿才写了一页。
又因昨日一夜操劳,她此刻坐得很是艰难,瞧着面色越来越苍白。
佩兰倒是老神在在在边上落座,手里捧着热茶,舒服地抿着。
“这白露倒是不错,味道清润,还有回甘。”
阮含璋没有说话,她一笔一划写着,神情很是专注。
佩兰又絮叨:“我也是为你好。”
“你瞧这宫中的娘娘们,哪一个不是才女?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好歹诗词都通,你若是什么都不成,拿什么同旁人比?”
阮含璋安静听她说,手里笔墨不停。
“你就看贵妃娘娘,可是如今宫里最尊贵的人了,陛下膝下只有一儿一女,长公主就出自贵妃娘娘,她可是玉京的才女。”
贵妃姚听月是如今仁慧太后的堂侄女,温柔和善,优雅贵重,如今以贵妃之位,辅佐太后及皇贵太妃协理六宫,隐有后宫之主的意思。
佩兰继续道:“再说德妃娘娘,虽出身勋贵武将世家,却也自幼饱读诗书,不仅能策马骑射,亦能吟诗作对,谁会不喜欢这样的解语花呢?”
显然,佩兰对宫中的诸位娘娘很是熟悉,简直如数家珍。
这些消息,在阮含璋入宫之前虽有打探,毕竟资源不足,显然不如佩兰这等官宦人家要来的细致。
因此,她倒是一点都不厌烦,听得格外认真。
佩兰抿了口茶,瞥了她一眼,见她字写得认真,心里越发畅快,话就有些多了。
“宜妃娘娘虽不是高门大户,家中却也是书香门第,如今刚生下大皇子,在宫里很是有体面。”
说到这里,佩兰不由自主看了一眼阮含璋的肚子,说:“你若是能有机会怀上一儿半女,也是好事。”
她这样说,可等到午膳之前,一碗避子汤还是送到了阮含璋唇边。
阮含璋没有反抗,很乖顺把避子汤吃下去,就听佩兰说:“如今二小姐何时入宫还未定,怕你这边生变,万一有了身孕又留不住反而伤身,也是为你好。”
佩兰心中总觉她软弱无能,不过只是没见识的扬州瘦马,因此时常就是随意糊弄。
听听她说的话,前后逻辑不通,谁会信呢?
用过午膳,阮含璋就去午歇了。
佩兰不知是吃多了茶还是受了风寒,一下午腹中疼痛难忍,也就没精神去盯着阮含璋抄写女戒了。
她一走,阮含璋手腕一转,直接把笔扔在桌上,慢条斯理吃水晶葡萄。
上午赵庭芳过来时,偷偷给她拿了不少药,今日倒是直接用上了。
佩兰身体不适,下午就一直没有过来,待晚膳之前,之前送她回来的那位小柳公公就出现在了棠梨阁。
“恭喜小主,贺喜小主,陛下翻了小主牌子,请小主至乾元宫用晚膳。”
这一次竟是直接让她去用晚膳。
阮含璋满脸欣喜,眉宇皆是笑意:“谢主隆恩。”
红袖上前给了红封,小柳公公就道:“小主,时辰不早了,这就走吧?”
阮含璋身上是家常打扮,只穿了一身鹅黄的蝴蝶袖衫裙,头上也只戴了一对腊梅簪,显得清雅别致。
小柳公公就等在这,阮含璋也不好再去打扮,便吩咐了青黛一句,带着红袖直接离开棠梨阁。
待佩兰一觉醒来,天都黑了,只能攥着帕子干着急。
另一边,迎喜轿进了乾元宫,直接送阮含璋去了春风亭。
阮含璋从轿子上下来,抬眸就看到景华琰颀长身影。
他肩宽腰细,身姿挺拔,只看背影就叫人心动。
一头乌发高高束在白玉冠中,留给阮含璋一侧结实流畅的脖颈。
当真是鹤骨松姿,朗月清风,谁看了不称赞一句仙人之貌。
翠竹摇曳,伴随着春风沙沙作响,亭边水缸上荷叶碧绿,生机勃勃。
阮含璋在亭外福了福:“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女子清润的嗓音响起,景华琰回过头来,那双深邃的星眸一瞬不瞬落在阮含璋面上。
她身上的蝴蝶袖短衫放量很足,恰到好处遮挡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只有亲自揽在怀中,才知什么叫不盈一握。
“爱妃,亭中坐。”
景华琰声音很温和,他对阮含璋伸出手,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握住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