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她便起身同胧月见了个礼。
“戚若见过胧月郡主。”
胧月郡主没说话,好似头一回见到戚若般,对她是好一番打量。
“你的命还真是大呢。既然命硬,死不了,那就活着,好好地活着。”
最后几个字胧月郡主咬得极重,戚若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持着见礼的姿势,以不变应万变。
“来人啊,将东西拿上来。”一宫女端着一小碗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看了眼那碗里的东西嘴角笑意更浓,抬眼见丹芷还站在一边儿,不耐道:“杵这儿做什么?还不出去?”
丹芷很是为难:“郡主……这……奴婢是奉命贴身侍奉镇国公夫人的,镇国公夫人若是出事了奴婢也……”
胧月郡主伸出纤纤玉手指了指那宫女:“那好啊,你就呆在这儿看着吧,知道得愈多的人可是没甚好处的。”
旋即,她挥了挥手,盈盈笑道:“将门窗都关好了,关严实了,好办事。”
她袅袅娜娜地走到戚若面前,直接上手摸着戚若的脸。
“我想着,男人嘛,总是爱美的,你没了这如花的容颜你说祁陌还会爱你吗?虽说一时半会儿的会怜惜你,长此以往,你觉着不会看厌吗?”
话音甫一落下她就一把拧住了戚若的一侧脸颊。
戚若吃疼皱眉,嘴上顺着胧月道:“郡主说得对,往后的事谁也不清楚不是,既如此郡主又何必跟我过不去呢?”
胧月一下子收回了自己的手,笑得更是灿烂:“本郡主也没想跟你过不去,只觉着你这张脸还是不要的好。”
戚若捂住自己被胧月拧得通红一片的脸颊,知道今儿怕是逃不掉了,不定会怎么被胧月好一番折磨。
她心下怯怯,面上虽没甚表现,但双脚还是下意识往后挪了两步。
只见胧月抬了抬下颚,后面的宫女会意,两个人上前来要按住戚若,一个人小心翼翼地用手端起了她放在托盘里的那只小碗,将托盘随意地放到了地上。
戚若看了眼那碗中的东西一眼,急惶惶往后一退:“这是什么?”
胧月得意地瞟了眼那碗中的东西:“这个可是好东西啊,保证泼到了你身上没一处好的。”
丹芷大惊,忙站到了戚若面前挡着:“郡主,镇国公夫人是来宫中做客的,若是被王爷知晓了只怕不好,还请您三思啊。”
胧月讥笑一声:“她来做客的?痴心妄想!整日里打着镇国公府的名头招摇撞骗!”
她可是听自家母亲说过的,这人就是来做人质的,等明儿继位大典一过,自家爹爹成了皇上,还不是得任他们拿捏,既如此她今儿就先来讨点东西,待以后看心情再慢慢清算。
“你别忘到底谁是你的主子!戚若,你还真是有些本事啊,这宫女不过跟了你两日就对你忠心耿耿的,怪不得将祁陌迷得神魂颠倒的!”
愈说胧月愈发气恼。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动手?”
戚若心中很是害怕,但顾念着丹芷的情谊,面上还是强作镇定道:“丹芷,你让开,我不会有事的。”
“真是主仆情深呢。”胧月脸色一变,“给我泼,让她没脸见人就是了!”
戚若就要跑,可那两个宫女早已守到了她身边,她一想要往后退就被人给架住了,是逃无可逃。
“我好歹还是镇国公夫人,阿陌现今也是喜欢我的,你真这样做了就不怕他同王爷生了罅隙坏了王爷的好事吗?且不说这个,若是他知晓了他会娶你这样歹毒的一个人吗?”
她不知自己这番话有没有用,胧月又会不会听,或是直接将人激怒了,但她是别无他法了。
“我歹毒?歹毒又怎样?我爱慕了祁陌那么多年,凭什么你一出现就将人给截走了?就因为你救了他的命?你倒是提醒我了,到时候将你舌头也割了,看你怎么同祁陌说!”
戚若心生一计:“好啊,那你割啊,这里这么多人在,这么多双眼睛呢,都看着呢,你能保证谁不会在威逼利诱下说出来?”
戚若此话一出,几名宫女果真迟疑了,戚若明显感觉她们架着自己的手松了松,特特是端着碗的那名宫女,踌躇着不敢上前。
胧月见状,推了一把端着碗的小宫女:“磨叽什么?泼啊!”
那小宫女看看戚若,又回头看看胧月,直接跪在了地上,嗫嚅道:“郡主,奴婢……奴婢怕……要是王爷怪罪……”
“你怕什么?不还有本郡主担着吗?”胧月见那小宫女还是跪在地上不动,干脆将那碗一把夺了过来,“废物!”
训斥完那名宫女胧月就小心翼翼端着碗缓缓走向戚若,嘴里还不忘叮嘱架着戚若的两名宫女。
“你们当心着些,给我将人架好了,不然这玩意儿泼到你们身上甭说本郡主不顾忌你们!”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那本就心智不坚的两名宫女更是害怕,放开戚若就跪了下去。
“郡主饶了奴婢们吧!”
戚若见状,起身拉着丹芷就往外跑,也不管门口守着的人,拉开门就大呼救命。
守在门口的本就是宫女,戚若和丹芷一阵扑腾,她们竟是没及时抓住,让他们逃出了屋子去。
胧月大怒:“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追啊!”
第147章
一众宫女听了胧月的话呼啦啦出去寻人了,而守在外面的几名太监也不敢怠慢,将方才同戚若和丹芷拉扯时弄掉的帽子戴好,急急去抓人了。
这人可是新进的主子让人送来的,说了要他们好生照顾着的,如今出了这档子事,不捅出去还好,一捅出去他们可就是首当其冲受罚、甚而掉脑袋的啊。
戚若其实没想过她和丹芷能逃出她住了两日的宫殿的,不过是想拼着口气出得屋门来呼救,没成想那些个人竟都拦不住她们。
她还不傻,可不认为她们能逃出来是因着门口守着的那几人太弱,更不觉着是她过于强悍了,能逃出来全是靠着她身边之人——丹芷。
出门的时候是她拉着丹芷的,可出门后都是丹芷拉着她东躲西撞的,整得那几人一阵兵荒马乱。
丹芷察觉了后面有人靠近,立时将戚若拉到了一假山后躲着。
待那几人走后,戚若才低声问道:“丹芷,你到底是谁?你不像大乾人,而且你会功夫。”
丹芷眼神倏然一变,而后变得温驯,一副臣服之态:“夫人莫怕,我不会伤害您的,我会护着您的。”
戚若知晓丹芷这是默认了,但她也没因着这话就放过她,而是步步紧逼:“是谁派你来的?”
丹芷这会子倒是没瞒她:“莫尚书。”
戚若听得这个回答便不再多问了,丹芷知晓她这是信了她。
“夫人,我会想法子带您出宫的,这时候您不能再回去了。”
戚若看了眼外面高悬着的圆月,不觉恍然,原来又是一个十六。
“有劳你了。”
这都两日了,兄长该是回宁远侯府将一切安置妥当了,她也没必要再羊送入虎口,到时候只落得祁陌左右为难的地步。
至于镇国公府……王大他们该是找了人来守着了吧……
“你有什么法子吗?”
“我已传了消息给尚书,但这时候宫门已关,他进宫来怕是目标过大,得待明儿一早了,这时候我们得去躲躲,找一处相对来说较为安全的地儿。”
戚若对皇宫并不熟悉,只能跟着丹芷走了。
两人愈走愈偏,戚若也觉愈发地冷了,借着月光定睛一瞧,竟是到了冷宫。
冷宫外面守着两个怠惰的太监,戚若跟着丹芷很是容易地混进去了,只是这里面委实萧瑟凄凉,将没披大氅的戚若冻得一阵哆嗦,脸色是愈发苍白了,面上却是带了层薄汗。
丹芷一心想着两人该往何处躲没注意,戚若心里却是门儿清,自己怕是又烧起来了。
丹芷找了处没人住的屋子,小心地将门打了开来,让戚若先走进去了。
戚若因着受了风寒本就不舒服,这屋子没人住更是没人打扫,甫一进得屋内一股子灰尘扑面而来,惹得她不禁打了个喷嚏,在这寂夜中显得格外大声,她心下一凛,手攥得紧紧地不敢再吱声。
丹芷关门前看了看外面,见没甚动静才轻轻将门给关了。
“夫人,没事,这里来的人少,一两声喷嚏咳嗽的不要紧,但这会子仁亲王该得了消息了,只怕是派人在追查了,我们还是得小心些的。”
戚若轻点了点头。
“也不知明儿我们能不能顺利出去。”
“丹芷一定会护好夫人的。”丹芷小声而坚定道。
这屋子里除了那张积满灰的光秃秃的床板是再没有坐的地儿了,戚若轻拍了拍床板,招呼丹芷一起坐了上来。
“这冷宫委实有些冷了,你也甭站在一边儿守着我了,没必要。”
丹芷谢过戚若便听她的话坐了下来。
“今晚上得委屈一下夫人了,这冷宫虽说凄冷了些,但人烟稀少,人疯了死了都没人在意的。”
戚若有些恍惚,只觉权利啊真是个可怕的东西,让人为之生为之死。
“不知……夫人是如何识得奴婢不是大乾人的?”丹芷试探着问道。
戚若不假思索地回道:“你眉眼深邃,一看就是外族人啊,当时我有些着急,就说成了你不是大乾人,没成想,你当真不是。”
丹芷一愣,旋即失笑道:“倒是奴婢自露马脚了。往日奴婢很是警惕,旁人一问起奴婢,奴婢都说自己母亲确是外族人,但也是大乾人,没成想方才误打误撞地倒是自己承认了。”
戚若想到了莫忘对温氏用过的巫毒,心中有了个猜测:“你是大漠人?”
丹芷没想到戚若一下子就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但这回她不敢贸然回答,而是谨慎道:“夫人何出此言?丹芷确不是大乾人,但到底是外族的哪一族,恕奴婢暂且不能同您明说。”
戚若可不打算放过丹芷,今儿这些个事儿她一定要搞明白,她不想事情愈发复杂而自己一直一头雾水。
“他曾经对人用过大漠的巫毒,那你定然是大漠人!你不单单只是个寻常的大漠人吧,你到底代表了谁?大漠又同他做了什么交易?”
丹芷面对戚若的步步紧逼并未露出怯意,还直言道:“无论奴婢是什么身份夫人一样可以差遣奴婢,奴婢也并不想图谋夫人什么,只希望到时候夫人能随莫尚书去大漠看看,住上一段日子,毕竟那里还有您们的亲人。”
戚若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丹芷垂着头,颇为恭敬地答道:“夫人,奴婢能说的就只有这些了,还望夫人不要再为难奴婢了。”
戚若知晓自己是再问不出什么来了,但这些都已足够。
她突地想起了莫忘在思故楼对她说过的话,他叫她陪着他一起去他出生的地方看看,如今看来,那地方就是大漠了。
仁亲王看着跪在地上的胧月,大怒,抬手就想给她一巴掌,却是被仁亲王妃给拦下来了。
“王爷,胧月还小,不懂事,妾身一定好生教导,您莫要动怒啊。”
“还小,都多大了还小?什么时候本王没由着她?她倒好,一再闯祸,戚若可是祁陌的软肋,本王就是想逮着以防万一,这会子好了,人给跑了!”“等本王坐上那位子了,你想要什么没有?因小失大,成日里只知晓争风吃醋,怪不得戚若能将祁陌的心给牢牢攥在手心里,你跟她比,简直是差远了!”
仁亲王从未这样教训过胧月,她本是被吓得不敢抬起头来,心中更是惴惴不安,可这会儿听得仁亲王拿她跟戚若比较她就受不住了。
“是,我是比不得她,不能将祁陌迷得五迷三道的,让他为你所用,难不成我不想帮你吗?她一个村姑,爹爹为何要拿她跟我比,还说我比不上她?你这样还不如直接给我一巴掌来得痛快!”
“你……”
仁亲王长居高位,自是受不得被人这般的挑衅,还真就要上手打胧月,可仁亲王妃还拦在他身前的,他到底是忍住了,可又气不过,干脆一袖子将一边儿桌上的茶杯给拂到了地上,又对一边儿的侍卫发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