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沈禾想,季松腰应该挺好的,毕竟她这么大一个人,季松陡然将她抱在怀中,可身形一晃不晃。
用季松的话说,这叫下盘稳。
沈禾抬头望着季松,见他似笑非笑,头也越凑越近——
直接亲了过去。
正对着他的嘴。
季松显然有些受宠若惊。他周身怒意一扫而空:“怎么……这么主动?”
沈禾回的十分乖巧:“想试试哥哥的腰好不好。”
季松:“……”
她叫他哥哥啊。方才喊五哥,他还没那么大感觉;这会儿乖乖巧巧地喊他哥哥,这让他怎么接着生气?
正好人就在他怀里,季松顺手在她身后拍了两下,直接揭过了这件事:“下不为例。”
沈禾说不好。她委屈得直皱眉头:“哥哥,我是不是长得丑,所以哥哥不愿意碰我?”
季松抽了口冷气。
原先她不解风情,季松头疼;这会儿她太解风情,季松浑身都疼起来了。
那声音娇滴滴的……怀里这哪里是个西施啊,根本就是个妖精啊!
偏偏怀里的小妖精还在生事。她蹙眉敛目越发委屈:“哥哥还在气苗儿说错了话?”
季松:“……”
自称都换了,生怕他忍住了是吧?
大冬天的,季松出了一脑门子的汗,这会儿别过脸去:“苗儿听话……你现在瘦弱……”
一阵静默。
季松余光去望,见她垂下头,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眼泪。
她掉眼泪和别人不同——她不流鼻涕,泪珠子一颗一颗地往下掉,睫毛有些濡湿,可怜兮兮地贴在眼睑上,越发显得睫毛黑亮。
季松脑袋炸了,忙拍她后背去哄:“不哭了不哭了,都是哥哥的错……大过年的哭什么呀?哥哥不该打你……你打回来好不好?哥哥让你消气?”
沈禾没抬头也没说话,只是恶狠狠地用手背擦过脸颊,像是在和谁赌气一样——
在和她自己赌气。
她活不过二十岁,一过了年,就只有不到一年的寿命。
这么好的季松,就要是别人的了。
她不甘心。
季松脑瓜子转的飞快,估摸着她是怕羞了,当即轻声道:“周二懂事,不会把咱们的事情说出去……放心,没人笑话你。”
沈禾总算抬起头来。她哑着嗓子哭:“别人笑不笑话我,那关我什么事?”
“哥哥不喜欢我,还不准我哭了?”
“祖宗啊,”季松给她气笑了,气笑了也得低头哄她:“我还不喜欢你呢,成婚一年了,我动过你一指头没?这都不叫喜欢?非得我把心肝挖出来给你看才算是喜欢?”
沈禾给他逗笑了。她抹过脸颊上的泪水:“我想要你。”
季松想了想,亲在她湿漉漉的脸颊上:“真想要,苗儿可不准做逃兵。”
沈禾抬头:“那是自然。”
二十九的年味已经很浓了,凌晨就有人开始放鞭炮,鞭炮声中依稀夹杂着几声哭求,又被鞭炮声压了下去。
季松披了衣裳,蹑手蹑脚地出了门吹冷风,身上总算舒服点了。
呵,逃兵。
才脱了衣裳就害怕地缩成一团,又为着面子故作无事,可说话时声音都打颤了。
现在她舒舒服服地睡觉,他倒好,一个人出来吹冷风。
吹了半夜的风,待到天明时刻,季松总算回了屋子。
罪魁祸首还舒舒服服地睡着。屋里暖和,她睡觉时露出半只雪白的膀子,可惜有些瘦。
还是得想法子把她养胖啊,季松默默地想,否则自己还是能看不能吃。
又等了许久,那人才幽幽转醒,醒来后先是笑了,后又皱起眉头。
季松在男女之事上特别有风度,这会儿也不计较她做逃兵了,笑吟吟地望着她:“苗儿是自己穿衣裳,还是我帮你穿衣裳?”
沈禾默默摇头,伸手拉了拉温暖的棉被,遮住了露在外头的冰凉臂膀,又默默转过头不去看季松。
昨天……季松怎么那么凶啊,当逃兵也不怪她。
可……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
沈禾头疼,想了老半天,说话声音闷闷的:“季松,要不……你还是找两位姑娘吧。”
她喜欢季松,可更惜命。
季松:“……”
季松久久沉默,沈禾不由望他,见他不屑地冷笑:“呵,你就做逃兵吧你。”
沈禾叹气:“……迟早的事。”
她这副身体,反正也活不了多久,死了季松肯定还会再找。
原先她想着独占季松,现在想想,倒是自己年少无知了。
季松没想到这儿,就是觉得她还是太弱了,承受不住,怕了。
慢慢走到床沿坐下,季松假装没看见她往里挪的身影,伸手摸了摸她脸蛋儿:“那就先不碰你……怕什么,爹五十岁才有了我,我不急着要孩子,你养身体最要紧。”
沈禾应了一声算是答应了,就是接连好几天都避着他,就连大年初一晚辈来给两人拜年、俩人必须坐在一块儿时,沈禾都离他远远的。
瞧着……一副貌合神离的样子,以至于季峻季岭俩唯恐天下不乱的崽子还玩了一出调虎离山——一人将季松叫到屋外,一人围着沈禾嘘寒问暖,问季松是不是打她了?需不需要他们帮她打回去?
沈禾假笑得脸都僵了,连忙说不用。
俩孩子又问她为什么和季松闹别扭?
沈禾笑,说大过年的,她不想出去跑圈,可季松还是不依,俩人因为这事闹了点矛盾。
小崽子便皱着眉头、一副小大人的样,又恨铁不成钢地望着她:“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啊五奶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能有什么好结果?”
沈禾直接拿了块荷花酥塞进他嘴里,他连忙一手捏着糕点,另一手去接糕点碎屑,这才被堵住了嘴。
过了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一月快过完的时候,季松回家时抱了个匣子回来。
沈禾没看人东西的习惯,看见了也只当没有看见,不想季松直接把匣子塞进了她怀里:“呐,你的东西。”
又送她礼物啊?
沈禾很快接受了这件事情,垂眼看着怀里的匣子。
不算大,但也不算小;里面装了什么,她还真有点猜不出来。
既然猜不出来,那就干脆打开来看看。如是想着,她信手打开匣子。
里头是两只项圈,看着很眼熟,好像是……当初沈禾给赌场老板的两只;再细细看,匣子里头还有个小盒子,打开一看,盒子里头果然是那对白玉兔子的耳坠儿。
“这是……”沈禾不敢置信地望着季松:“这是原来那个,还是又做了一份?”
这耳坠儿太贵重,首饰铺子里肯定留着底图呢,倘若季松有心,再打造一顶倒也不难。
“原来的,再打肯定是打个别的样子啊,”季松言语里带了几分好笑:“还有你项圈呢……”
“去年你抵给人家的,这回把赌场给端了,东西当然就拿回来了。”
昔日赌场来人,只是逼迫季松就范,好拿捏他做些不大不小的事情,让他履历上有了污点,如此便不得不与他们绑在一条船上,所谓的银钱,倒是再小不过的事情了。
因此这顶花冠即便到了那人手中,他也没有动这些首饰,而是好生安置好了,静静等待着主子的处置。
沈禾眼皮眨了眨,默认了季松的话。
赌瘾是藏不住的,一个多月里,季松别说赌钱了,叶子牌都没打过,就和她下了几局棋,一点看不出好赌的样子。
想着沈禾想要好生安置了首饰,又听季松问:“你不给我看看啊?”
沈禾才不愿意打扮给他看呢,这会儿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你不是看了吗?”
季松气笑了,端起茶水一饮而尽:“还在怀疑我呢是吧?”
“好好好,过几天我就把穆飏给揪过来,好生证明我的清白。”
沈禾懒得理会他,将首饰一一归类放好。
几天后,家里来了位客人。
穆飏。
穆飏来时倒是一身的便服。他满面喜气,来了也没有进屋坐下,只是站在院子里将沈禾请了出来。
见了沈禾,他言语熟稔又客气:“年前我去了一趟西南,中间给你们惹了点麻烦,心里过意不去,特意来和弟妹说一声。”
“子劲去赌场,是受了我的指示,到那里做些事情,没想到让弟妹误会了……”
说着穆飏一笑,自袖袋中取出一沓子银票出来:“听说弟妹出了一万六千两银子,还折进去几件首饰。”
“万万没有让弟妹出钱的道理。”
“首饰应当已经拿回来了,若是不喜欢,那就让子劲再去置办几件合心意的。”
“至于银子……”
“这是三万两银子,刚好凑个整。”
沈禾没见识地瞪大了眼睛——
一万六千两银子凑整成……多少?!
三万两?!
见沈禾愣着,穆飏将银票递给了季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