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个被怂恿着去完成拥抱任务的自己,她忍不住笑出声。
“之前啊,我们俩就像隔着层薄纱,心知肚明却又小心翼翼。大概就是那次被你推了一把之后,那层窗户纸才算是捅破了。”
说着说着,祝颂然清冷的面容如同冰面被春阳照耀,渐渐生动起来。
“后来,相处的次数便多了些,有时分别前还要轻轻抱一下。”
“而我,也开始有些……贪恋这种感觉。”
她笑着,笑意慢慢浸染了眼眶,凝聚成一点晶莹的水光。
“还有那次外出讲学,他……亲了我。”
她下意识动了动唇,仿佛那温热的触感仍烙印在唇瓣上。
“我连着好几日都不敢见他,回程的路上也躲着他,真是丢脸。”
令颐想起哥哥第一次亲自己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灭顶的羞意与慌乱让她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后来呢后来呢?”令颐迫不及待追问。
祝颂然看向她,目光柔软:“后来?后来刚回到同文馆,你就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扯着我的袖子问:‘师姐,师兄是不是亲你啦?’”
两人想起当时情景,忍不住笑作一团。
祝颂然顿了顿,申请有种尘埃落定般的释然。
“好像就是从那时候起,我心底那个结才松开。”
她抬手,用指腹极快地拂过眼角,再抬眼时,眸中水光已敛去。
“令颐,师姐要谢谢你。”
“谢我?”
令颐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懵懂:“我什么都没做呀。”
祝颂然含笑摇头,没说话。
她正要翻看“亲吻”后面的内容,随口问道:“之后呢,最后一部分是关于学习什么的?”
令颐脸上“腾”地红透,赶忙夺过那小册子。
“没、嬷嬷还没教后面的!”
祝颂然疑惑看着她,明明后面写的有字啊。
令颐心脏砰砰直跳。
那后面的内容,实在没法说出口。
*
祝颂然这边的心境渐渐明朗起来。
而令颐在开导师姐的同时,似乎也对册子上的学问有了些新体会。
这日晚间,她早早沐浴更衣,将自己裹进松软馨香的锦被里。
借着床头灯盏柔和的光,她翻看自己那本宝贝小册子。
她正看得入神,门被下人轻轻推开。
侍立在旁的璎珞、绿珠等四个侍女连忙躬身行礼:“大公子安。”
赵福忠挥挥手,示意侍女们可以退下了。
四人道了声“是”,鱼贯而出。
刚掩好门,芳菲就见璎珞和绿珠停住脚步,好奇地朝着门张望。
她心里一咯噔。
糟了,这两个新来的丫头,还不知道大公子和二姑娘的习惯,怕是要生出天大的误会!
“咳。”芳菲清了清嗓子,一脸郑重其事。
“那个,你们别多心,二姑娘她自小有倚梦症,夜里容易心悸,非得大公子在身边陪着说说话才能安稳睡着。”
晴雪立刻心领神会,在一旁连连点头补充:“正是正是,两位主子还得商量整理文稿的琐事,所以待得晚些,待他们商量完之后,大公子便就近睡在隔壁屋了。”
她们一边说,一边紧张地观察着璎珞和绿珠的表情,生怕她们想歪了。
璎珞和绿珠对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困惑。
两位主子在扬州的时候可不止这样啊?
那每晚屋里的动静,还有每日早上二姑娘眼波含水、樱唇微肿,一直娇气喊累的模样,傻子才相信只是哄睡这么简单。
江南风气本就开化些,她们对兄妹这般亲密倒也不觉多么惊世骇俗。
只是觉得,编理由也编个像样点的呀,什么倚梦症、睡隔壁屋……
深更半夜,一个身量颀长气息迫人的男子,和一个娇柔懵懂的少女,紧闭门户共处一室,还能是为了什么整理书稿?
两人只当是洛安人什么奇怪的习俗说法,立刻作恍然大悟状:“哦~原来是这样啊!明白了明白了!多谢芳菲姐姐提点!”
芳菲和晴雪见她们一副深信不疑的样子,只当糊弄了过去。
门扉隔绝了外界的窥探。
颜彻洗漱完毕,换了身舒适的寝衣,带着一身清冽的水汽走到床边。
“哥哥。”
令颐放下小册子,从被窝里探出小脑袋。
颜彻微湿的墨发随意拢在颈后,几缕碎发垂落额角,侧脸轮廓在柔光下愈发俊美。
令颐看得脸一红,慌忙避开视线。
“哥哥,那个……宋家那边怎么样了?”
颜彻坐在床沿:“放心,宋大人和宋侍郎最近公务缠身,焦头烂额,一时半会儿怕是顾不上管羡文的事了。”
令颐松了口气:“那就好。”
随即,那张明媚的小脸又笼上一层愁绪,秀气的眉尖轻轻蹙起。
“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他们现在连面都见不上……”
“两人现在都处在犹疑中。”
他慢条斯理地说,指尖若有似无地拂过她散落在枕畔的一缕青丝。
“缺的,不过是一个恰当的时机,和一点推他们一把的冲动。”
这亲昵的小动作让令颐心尖一颤。
她仰头看着哥哥近在咫尺的俊美侧颜,昏黄的光线柔和了他轮廓
的锐利,更显优雅从容。
一个盘旋在心底许久的疑问就这么溜了出来。
“哥哥,你这么明白感情里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是不是因为……经历过很多呀?”
她想起商雪湄腕间那条玉麒麟手链,语气不由自主地低落下去,小脑袋也缩了缩。
是啊,哥哥这样成熟、强大,又如此精通引导人心,在那些她不曾参与的岁月里,他身边……是不是曾有过许多许多的功课呢?
颜彻微微侧首,目光精准地捕捉到她眼底那抹一闪而逝的黯淡。
一丝极其危险的笑意,缓缓在他眼眸中晕开。
“哦?看来哥哥最近太纵着你了。”
他俯下身,双手撑在她耳侧,将她困在臂弯中。
目光从她身上扫过。
小姑娘今日没穿那件紫色和淡黄色的玉兔寝衣,而是另一件粉莲寝衣。
粉莲的确衬她,含苞待放,娇俏欲滴。
任君采撷。
他修长的手指抬起,轻轻捏住了她小巧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脸。
“唔……”令颐轻微表达抗议。
男子的指腹带着薄茧,摩挲着她下颌柔嫩的肌肤。
令颐的心跳骤然失序,在那极具侵略性的注视下,身体微微发僵。
胸口微微起伏,落在男人的眼里,像极了邀请。
“最近太惯着你,以至于都学会盘问哥哥了,嗯?”
他低笑一声,那笑声里藏着令人战栗的愉悦和某种蓄势待发的危险。
“看来今夜,得让你累得再也想不起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才行。”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她起伏的胸口,最后定格在她柔嫩的唇上,带着令人畏惧的掠夺和占有。
*
与此同时,离颜府不远的一处幽静别院中。
烛火透过窗棂,映出昏黄的光晕。
侍女端着晚膳进来,轻轻放在桌上。
商雪湄头也未抬,只淡淡道:“放着吧。”
待侍女放好,她忽然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我想见颜大人,可否通传?”
侍女垂首,语气恭敬却疏离:“姑娘,大人事务繁忙,此刻不便相见。”
商雪湄沉默片刻,面上无波无澜:“知道了。”
侍女依礼退下。
行至门外廊下,她与另一名守夜的侍女低语,脸上满是不屑。
“这位商姑娘倒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大公子也是她想见就能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