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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死的第三年_分节阅读_第27节
小说作者:白白的狗   小说类别:历史架空   内容大小:166 KB   上传时间:2025-11-22 11:56:09

  她咬紧牙关,以为能扛,只是把自己咬了满嘴血泡,无法抑制嘶吼出声,“啊——!”

  第五杖落下时,沈亦谣已经承受不住。

  许氏叫了停,冷冷站在她面前,俯首看着她。

  “沈氏。都是做女人的。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要公平。若是我有什么错处,裴敬绝不敢这样对我。你明白为什么吗?”

  沈亦谣被按在刑凳上,只能看见许氏的芙蓉花绣鞋,她听见头顶的人说,“我是关阳许氏出身,百年积累,累世簪缨。有些东西,出生的时候没有,就一辈子都没有。想都不要肖想。”

  许氏冷硬地问,“你知错吗?”

  许氏和梁国公,仪昭公主和裴迹之大哥,母亲和父亲,都是女人低嫁。男人要女人的家族权势为自己铺路,女人父族看好男人的未来前程。

  她没有显赫的父族,今日就算把她打死在这里,对他们来说也不过是轻飘飘的一句话。

  那父亲呢,会拼尽全力为自己伸冤吗?

  她不敢想,父亲敬母亲,爱母亲,有多少是因为母亲卢氏的出身。

  夫妻之间,那么多情到浓时的思念,都经得起推敲吗?

  沈亦谣趴在凳上,脸边碎发凌乱,和血沫搅在一起,“知错……”

第39章他听到了吗?

  许氏给她留了跪祠堂反省的余地。

  祠堂大门紧闭,天光晦暗之时,最后一抹光照在沈亦谣脚边,她始终低着头,看被窗棱切割的光影。

  沈亦谣的反省挖心剖肝,自己究竟是错了。

  她想要名,想要被人看见。

  笔墨无罪,女人的诗文却有罪。他们管女人吟诗作词,叫窃弄翰墨,偷的是男人的东西。

  女人死后,丈夫和儿子在墓志铭里夸耀女人的家世出身、聪慧机敏,却要将女人的诗稿焚毁。

  公主的宴会,着紫穿红的官员、公子王孙、白丁文人不拘身份往来自如,是风流雅事,是结交应酬。

  而沈亦谣出现在那里,就是卑贱下流的娼妓。

  他们容不下的,是自己身与心的错位。

  沈亦谣在祠堂跪了整整一日,她后来支撑不住,俯下身来,头抵着冰凉的杉木地板。

  蜷缩着身子,像一只恭敬的兽。

  脑子里想的都是母亲。

  母亲才学不在父亲之下,又一心修道,乡里每逢欠年,就广施粥棚救济百姓。

  十里八乡都知道沈家有个贤德的夫人。

  当地百姓在路旁自发立了一道功德碑,上头落的是青州刺史沈酌及其夫人的名,历数父亲生平功绩,可父亲在任上久未归乡,这些事儿都是母亲做的。

  母亲性子贞静娴淑,三叔在外欠了债,母亲拿嫁妆为其贴补,父亲听说了之后,也只是赞一句吾真幸得此贤妻。父亲在外真的考虑过妻女生存的艰难吗?

  父亲究竟是爱母亲,还是爱母亲的“贤”?

  沈亦谣身子摇摇欲坠,黑暗从眼前漫开。

  倒下之前,她仿佛回到了出嫁那天,母亲捏着她的耳朵,温温柔柔地,“谣娘,你多思多慧,母亲为你骄傲,也替你担心。你想走的路太艰难,母亲好怕你吃苦啊。”

  

  沈亦谣这句活该一出,许氏登时涨红了脸。

  “你怎么能说迹之活该?你的心肠怎么这么硬!”许氏勃然大怒。

  “到底是谁的心肠硬?”沈亦谣虚起眼,被人世的荒谬迎头痛击,“你们把我当做权斗的工具,卷到你们高门大户的争斗中。为了护住梁国府的名声,你们恨不得我当时就死了,几板子打下来,我还活着,却真的要了我孩子的命。”

  许氏别开眼去,慌张颤抖,“当年的事情,不是我想的。我也不知道你那时候已经有孕。”

  “知道了又如何呢?”沈亦谣咬了咬牙关,“当年我昏迷之后,你对我反常地关心,日日送药来。隔了一个月,你才让郎中来为我诊出喜脉,你其实在祠堂出来以后,就知道我有孕了,也知道这个孩子保不住!你刻意让郎中隐瞒了胎象不稳的事情,我时隔一年才在别的妇人那里发现,原来那日从祠堂出来以后,你喂我喝的就是保胎药。”

  “你是害怕,害怕小产的事情与你有关,你怕受裴迹之怪罪。”沈亦谣眯着眼睛,将萦绕在自己心头多年的猜测和盘托出,“小产的时候,你其实松了一口气吧。他是死在了裴迹之的事上,我可以怪他,可以怪我自己不小心,怎么都怨不到你头上!”

  “不是……我没有。我不是。”许氏低着头,满头珠翠乱摇。

  “那你为什么要逃避呢?为什么连一点良心谴责都不留给自己?要让我觉得是自己的错,小产之后,你在我床边,奉劝我日后小心行事,不要再这般莽撞了。你那么苦口婆心,好像是真的为我好。我那时……真的责怪自己,是我自己不好,是我害了他。为什么……要把痛苦和自责都留给我呢?”

  沈亦谣尾音近乎飘忽,像是回到了过去那些血泪挣扎的日夜。

  “我也为她伤心啊!”许氏红着眼,像是急着证明什么,“我也是做母亲的!那是迹之的孩子,我又何尝不伤心!”

  “那你以无后之名要裴迹之和离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的伤心,怎么不想想自己的过错。”沈亦谣掩着面,“你们是高门显户,怕断子绝孙。随时可以和离,可以纳妾,所以无需顾及另一个女人是不是也断子绝孙了。”

  许氏仰起头,咬牙切齿,带着恨意,“可迹之不愿同你和离!也不愿纳妾!我们为人父母,不忍孩子死后无人送终,想看儿孙幸福美满,也是错吗?”

  沈亦谣抱着腿,左右摇晃,把话说得轻飘飘而残忍,“是啊。你们都没错。大概人世间不能让所有好处尽让你们得了吧。你瞧,我死了,你们还是没如愿。裴迹之不愿意续娶,也不愿意再生,你们还是要断子绝孙了。”

  “你怎么能这么恶毒!”许氏手在凭几上一按,腾地从榻上站起,“把我们逼得家破人亡你就开心,就如愿了吗!”

  “你错了,许筝言。”沈亦谣叫着许氏的闺名,“我不想要你们家破人亡。你们家的事,我生前早就不在意了。我如今坐在这里,同你说话,是想剖开你们的心,叫你们看看自己金玉之下有多丑恶。这样的事……我生前做过无数次了。我知道自己内心的欲望,也许真如你们所说,趋炎附势,贪图名利。大概是报应吧,叫我家破人亡,不得好死。你呢?你敢面对吗?”

  许氏面如死灰,“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呢?”沈亦谣看着眼前紧闭的门扉,想起祠堂里许氏对自己的质问,直到现在,她还怀疑吗?

  “其实孩子没的时候,你也有些安心吧。毕竟你那么怀疑我在外面做男盗女娼的事。你午夜梦回的时候,也想过,幸好那个孩子没生下来吧,即便生下来也会遭人非议。你那时候也动过念,要不干脆给我送堕胎药吧,你这样想过吗?”

  “你怎么能这么说!沈亦谣!我终究没这么做!”许氏眉头皱得狰狞,“你太贪心了,君子论迹不论心,人心如何经得起你这么揣摩!那你又敢说,你自己的心没动过半分恶念吗?你就这般纯净无瑕吗?”

  沈亦谣仰天叹了口气,“是啊,你还是明白我的。我不是什么好人。我知道当年小产的真相以后,我有多恨当年那个孩子没生下来,你知道吗?我死后,还留给你们一个拖累,叫你们日夜悬着心,一面替我养着孩子,一面提心吊胆,这孩子到底是不是个野种。”

  “沈亦谣!”许氏脸色气得肝红,“你用心这么险恶!你当年被自己气死,是活该!你也是差点做母亲的人,你怎么能用这么恶毒的话说自己的孩子!”

  “母亲!”门被猛地推开,裴迹之面色惨白站在门口,阳光洒在他背后,照出他一身孑然伶仃。

  沈亦谣仍抱着腿,呆坐在榻上。

  他听到了吗?

  听到了多少?

第40章“行了。原谅你了。可以了吧?”

  “沈亦谣。”裴迹之走在园子里大太阳下,颊上隐隐有些泛红的掌印。

  沈亦谣很久没答话,裴迹之站定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的睫羽天生向下,垂眼时更显出几分楚楚可怜。

  两人相顾无言。

  “怎么了?”沈亦谣语气有些生硬。

  “没怎么。”裴迹之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神色,“你能牵着我吗?”

  沈亦谣揉了揉鼻子,“不太想。”

  裴迹之站定在原地,鼻头发红,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还是作罢了,“好吧。”

  他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能祈求沈亦谣什么呢?

  为父母道歉,为自己道歉,够补偿沈亦谣这么冤枉的一生吗?

  那时候沈亦谣突然对他冷淡下来,无论自己如何百般讨好,也只能换得一张冷脸。

  只是那时候,他太愚蠢。

  以为那只是,不爱了。

  刚刚母亲的话,有一句大错特错,沈亦谣回来人间,绝不可能是天意要沈亦谣帮他。

  也许是恰恰相反。

  “那你同我一道回书房好吗?”

  “嗯。”

  裴迹之转过身,行走时园子里桂花树的枝丫刚好垂在他头顶,骚动时挟走了一片叶,刚好顶在头顶,他浑然不觉。

  “母亲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诗会的事,牵连不了梁国府。他们年纪大了,就容易想东想西的。”

  “为什么?”

  裴迹之走得很慢,头顶叶子稳稳当当停着,“圣人身体不大行了。他想安排后事,太子和先太子之间,他还在犹豫,复用崔家,不过是给朝臣一点警告。他也担心公主会插手下一朝的政事,所以想提前替儿子铺好路。”

  “那圣人要立先太子,你们家怎么办?”

  裴迹之微微侧过脸来,“你觉得,圣人是个怎样的人?”

  沈亦谣想了想,圣人这一路,弑父、弑女、弑妻、弑旧臣,“可能是个狠心的薄情人吧。”

  “嗯……倒也没说错。”裴迹之缓步走着,“圣人他,有点阴阴的。”

  “太监那种阴阴的?”

  裴迹之笑了笑,“明日诗会,你把嘴闭紧,一句话都别说。”言语之间一声微弱的喟叹,“朝臣们很多不说,心底里其实会觉得圣人过于优柔寡断,放纵外戚、宠幸内宦、任用酷吏,但其实,圣人做的每个决定都做对了。你觉得,圣人为什么会在崔皇后一案后用我?”

  “为什么?”沈亦谣也想不明白。

  “景朝立朝以来,父子、母子相残,数不胜数,每个人都有蓬勃的欲望,向上争,向内斗。圣人是在祖母临朝的时候被削爵,和妻女一道去流放地的。他能从绝处死地走到皇位,是个隐忍而智慧的人。女皇、先帝、崔后每个人都把皇室、朝臣血洗了一遍,圣人始终蛰伏在暗处,时机成熟时才出手,一击毙命。这样说,可能有点亏心大哥和父亲,但圣人用我,是因为我只做案头事,没有欲望,甚至不关心景朝明天亡不亡。”

  裴迹之苦笑,“世事无常,危机转机,只在一念之间。”

  “怎么做?”沈亦谣瞪着眼看裴迹之,他谈起政事时了然于胸,似乎已考虑了多时。

  “我朝有女皇登基的旧例。圣人不会让祥瑞之名落在公主头上,让有心人借题发挥。他一定会来搅诗会这趟浑水,他们年纪都大了,即便有心谋划,有很多事情都力不从心。你不要担心。”

  沈亦谣捏着自己的手心,想着裴迹之大哥的死,“九死一生,怎么能不担心呢?”

  裴迹之转过头来,“都死了,还要为活人操心,怎么能放心地走呢?”

  沈亦谣垂下眼,一时无言,没准裴迹之是对的。

  书房的院门口栽着一株斜竹,裴迹之推开半扇院门,红着眼看沈亦谣,“你生前担了太多恶名,我会让你看见自己名扬天下、万人敬仰,让你安心离开。”

  沈亦谣同裴迹之缓步走到书房里,裴迹之小心扶着榻一点点往下坐,应是伤处还在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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