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张文澜如此配合。
二人呼吸交错间,姚宝樱难免与他越贴越近。蛊虫的跳跃伴随心跳,震动剧烈让人分不清到底是虫子更相爱些,还是凡人更难取舍。
张文澜扣着姚宝樱的肩。
他是传说中吸人精血的妖怪,而宝樱为之引诱。她年少情炽,晕沉间看到他一绺发丝散了。她追着那段发丝,看到他玉白色的下巴无瑕,素色领下狰狞伤痕若隐若现。
在伤痕与下巴之间,是他急切滚动的喉结。
像舀着一团糯米圆子的勺子。
也像天下掉下来的摇晃星子。
宝樱埋在他怀中,看得心热,藏不住心头的野兽般的饥渴猎杀欲。脸颊擦过他脖颈的时刻,宝樱张口就咬了上去。
与此同时,宝樱她浅浅地、濛濛地唤一声:“阿澜……”
张文澜喉结一下子僵住。
这种僵,说不清是吃痛还是刺激,只飞快地带着热血蹿遍全身,激得他头脑一空。
霎时间,他的呼吸乱得自己无法控制。
宝樱感到他的僵硬与慌乱,他乱得她跟着心跳狂烈。
她忐忑抬眸,他忽然更紧地抱住她,将她扣入怀中。他力道突然这样大,手背青筋绷住。姚宝樱仰头间,碰到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眼神。
发生什么了?
宝樱懵。
咔擦——
他歪向榻沿,发间的簪子落地,断成两截,浓黑的发丝如夜绸般铺下,盖住他半张脸。
在这种过于强烈的冲击下,他没被发丝遮掩的另半张脸面红如血,鬓角噙汗。他伏在她肩头呼吸错乱,好一阵子微微痉挛。他抓她肩膀的力道大得她生疼,而他漂亮的眼珠甚至颤颤地向上跳了几分,才迷离万分地停下来。
他的状态分明诡异。而宝樱低头,茫然地看到二人紧挨着的某处,绣着禽鸟云纹的公服衣料被什么染深了。
是窗外飘入的雨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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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嘿嘿
第85章 劝君莫堕迷魂阵6
一室浓香,宛如花开。
青年出了汗,气息
裹着宝樱,那由清转浓的花香,勾得姚宝樱明知他此时异常,却还是忍不住低头,轻轻亲了他眼睛一下。
他眼珠在薄薄眼皮下转动。
姚宝樱忙心虚跪直,摆出一副自己很正直的模样。
只是床笫之间,过于正直的表情,欲盖弥彰。
张文澜从混沌中渐渐醒过神,默默盯着宝樱。
室中的沉默诡异至今。
她半懂不懂,却出于一些本能,被他看得脸热。她的眼睛滴溜溜,时而在他面颊上望一阵,时而就朝下瞄去。那种无辜至极的眼神……
张文澜绷着脸。
他一手揽住她肩,一手肘撑在榻木上。此时,他撑在榻上的手臂用力,他猛地起身,眼前又阵阵发黑。他听到少女惊呼“小心”,待他神智恢复时,他见自己竟完全摔倒在了榻上,上方全靠宝樱跪坐倾身,抱住他,借他力气。
宝樱还用手探他滚热的脸颊,得出结论:“你太虚了。”
她实话实话,张文澜的眼神却如冰碴子般戳向她。
有一刻,张文澜是真的气急败坏,有些被自己气到。
他分明有更多的企图,可她的存在就是他的上等春、药。他明明要引诱她,最先被引诱的,却是他自己。她只消在他身边,他自己便为之沉沦,不争气到了极致。
张文澜目中生出些雾气氤氲。
他恨她不能对自己的感情感同身受。
他也恨自己对她的感情这般强烈。如果不是她,他不会落到这个进退两难的境界……他怨她。
姚宝樱的心动被他的异常打断,此时也收起她那点旖旎心思,捂住他额头,关切询问:“夫君,你怎么了?是我折腾你,让你不舒服吗?要不咱们再喝点药吧。”
她要跳下床,张文澜手指勾住她的手腕,将她拽了回来。到这个难堪局面,他抱着她,依然心生欢喜。
张文澜沉默片刻,自嘲笑了笑:“你先睡,我去洗漱换衣。”
姚宝樱担心他的身体,看他这副不愿多说、似有难言之隐的模样,她张口欲说话。
张文澜的眼睛看过来:“不许说,不许问。睡觉。”
姚宝樱:“好吧好吧,那你早些休息。”
张文澜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他起身,低头自厌地瞥了眼腰下痕迹,故作无事地用宽阔袖摆盖住,朝外走去。
姚宝樱在背后看着他的背影望眼欲穿,她不得不感慨夫君的隽逸风流。
也许今夜她确实操之过急,明知他身体差劲,她还非要玩他。可是,这怎能完全是她的错啊?
她此时不也是病人吗?
可惜的是,貌美夫君日日能见,穿着官服的夫君可不能日日亵玩。他这样一走,下一次见他穿官服坐在府中,就不知道是什么年月了。
真奇怪。
她分明被他的模样勾得心痒,可她怎么压根不记得自己以前玩过这个模样的他呢?
姚宝樱将地上那串铃铛捡起,重新挂回自己腰下。她手指拨动铃铛,盯着这串铃铛,陷入沉思。
接着,她拍拍脸,盘腿坐在榻间,气沉丹田,捏诀运功。
吐纳间,内力在体内游走一圈,与往日练武时并无异常。但方才张文澜在她身边时,她无意中运功,发现功力运转轻松许多,内力也浓郁了几分。
姚宝樱静静想:难道张文澜是我练武的十全大补丸?世上有这种练武捷径的话,我怎么不知道?
少女捂住头,闭上眼趴在床上,抱紧被褥长叹口气。
她得再试试。
张文澜在净室待了有近半个时辰,他重新煎了一盅药,出了些汗,热气散一些,体内的寒气也跟着消退了些。他的神智终于清明一二,自觉身体不如之前那般差了。
他此时服用的这副药,药效过强。
起码能撑住半个月,让他在半个月内不倒下。自然,服用虎狼之药,药效过后,虚弱会加倍而来。但是没办法,他这半个月,要做的事情太多,他不能被自己的身体拖累。
张文澜重新整理好衣容和情绪的张文澜,换了身石青色文士袍,慢悠悠回返自己的寝舍。
他进门后,瞥见外间的睡榻上仍堆着小山一样的褥子。这一次,他逼迫自己不去惊动她,绕过屏风。他褪衣上床,扯下帘帐。
静谧中,他微弱的内力,忽然捕捉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他倏地睁开眼。
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屋檐,一个半明半暗的娇小人影在他睁眼一瞬,腾地一下跳跃,扑来抱住了他腰身。
姚宝樱小声笑:“夫君,好香呀。你到底是怎么制的熏香?我也想要。”
张文澜被撞得跌回床,眼眸甚至微微瞠大。
她不是对他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吗?
她不是从不肯主动来和他睡吗?
难道记忆的错位,对她影响这么大?她喜欢的,到底是“夫君”这个身份,还是……他所扮演的夫君呢?
张文澜低头,隔着被褥睥睨她。
姚宝樱理直气壮:“怎么了嘛?夫妻同床,不是天经地义吗?我是真的不懂,即使我受了重伤,你也不至于要与我分榻这么久啊?不知道的人,以为我们夫妻感情有异呢。”
张文澜眼皮微扬:“我们感情无异吗?”
“我喜欢你,”她趴在他怀中,柔软的气息拂过他下巴,带来又酥又痒的感触,“你也喜欢我。我们感情多好。”
张文澜慢吞吞:“原来你有眼睛,看得出我喜欢你。”
她有些诧异,不解他为什么这么说。
张文澜却在垂眸间,露出一丝浅笑。他试探地去搂她肩,她没反抗。他将手放在她腰间,许是他的碰触让她发痒,她躲一下,咯咯笑了一声。青年霎时用力,躬身弯腰,将她整个人抱入怀中。
姚宝樱:“你身上好凉……”
“我有褥子给你盖。”他柔声说着,将被褥裹在她身上,她心满意足,埋入他怀中。
姚宝樱听着他的心跳,他心跳得又快又急,她脸被烫得发热。
姚宝樱既欢喜又自得,她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试探。她一边愧疚自己对夫君的利用,一边闭着眼,尝试运用内力……
她心惊地发现,自己的猜测竟然没有错。只要张文澜在她身边,她的内力周转、练功速度,都比寻常时候要轻松。
啊。
喜欢偷懒的姚宝樱在心中美滋滋地算起来:如果自己一直蹭着张文澜,时刻和张文澜黏在一起,事半功倍,自己的武功会比现在强多少倍。
只要有他在,她手打云师姐、脚踩容师兄的梦想很容易实现。
她不用每天早起练武,不用每天练武极度刻苦,只要这个十全大补丸和自己绑定……
“樱桃?”张文澜捏一捏她鼻子,“你笑什么?你觉得开心吗?”
姚宝樱回神,看着他的眼睛晶亮,嘴也甜极了:“与你在一起,我自然开心。”
张文澜心知这是假象。
可他依然为此开怀。
他的谎言困住了她,而他在清醒间,竟然也被这个谎言困住——他在一刹那改了自己“敬而远之,少做少错”的决定,他辛苦得到她,就要与她缠绵悱恻。
他捂住怀中的小佳人,将自己的气息笼罩到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