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一眼。
出于直觉,屈昂看到裴铎的眼神有几分闪躲,觉得事出反常必定有妖。
他立刻探头探脑向房内望了一眼。
裴铎下意识挡住了他的脑袋,不淡定道:“怎么了?大清早你来这里干什么?”
屈昂没发现房内有什么异常。
他收回目光,无意间摸了摸自己的唇,颓丧道:“境安,我的清白被夺走了……”
裴铎:“???!!!”
他默了默,表情有几分古怪道:“这么说,你也……”
屈昂一把推开他,自顾自走到房里一屁股坐下,揉着嘴唇,愤慨道:“是穆锦,她竟然亲了我!我的第一次啊!我还要留着去亲我最心爱的姑娘呢!这下完了,我觉得自己不纯洁了……”
裴铎:“???”
“只亲了一下而已,”裴铎挑了挑浓眉,不耐道,“有这么夸张吗?”
屈昂气呼呼灌了一口茶,郁闷道:“我这不是缅怀我失去的东西吗?”
说完,他突然回过神来,“不对!你刚才说‘你也……’是什么意思?莫非你也被亲了?”
裴铎:“……”
他下意识整了整自己的衣襟,含糊道:“和你差不多吧……”
屈昂:“???”
他不依不饶地追问:“差多少?”
裴铎轻咳了一声,表情有几分复杂道:“得成亲的那种……”
屈昂:“!!!”
他震惊道:“玉姝郡主?!不可能吧,我明明把她打晕了!难道她醒了过来,你们俩稀里糊涂……”
裴铎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出声打断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别瞎猜了!等这事定下来我再告诉你。”
屈昂轻啧了一声:“还跟我神神秘秘的!”
但裴铎打算守口如瓶的事,他再怎么问也没用。
于是屈昂放弃了这件八卦,他忧心忡忡想起自己昨晚的遭遇,压低声音道:“你说,等穆锦醒过来,不会讹我吧?她毕竟是跟裕王殿下定亲的人……她会不会让裕王找我算账?”
裴铎拧眉:“到底怎么回事?一会儿穆锦,一会儿郡主,你怎么能和她们扯上关系?”
屈昂悲愤道:“还不是因为你!她们以为那是你的住处!!!”
屈昂把唾沫横飞神情悲痛得将昨晚的事,一五一十倒豆子一般说完。
末了,他又道:“还好,我在旁边殿房凑合了一晚。你知道最后又有谁去那殿房了吗?”
裴铎斟酌片刻,沉声道:“裕王和恒王?”
屈昂一拍大腿,压低声音道:“境安,你真是神了!就是他们两个人!虽说他们动静不大,但我留了个心眼,一直在旁边偷看!这两位皇子的脸色,啧啧,都跟黑锅底似的……”
裴铎听完一时没吭声。
可以想象裕王和恒王恰好凑到一起的画面。
房内还躺着一位准王妃和郡主——而那殿房,本是他的住处。
他颇为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看来他不仅要面对也许会心有不甘的裕王殿下,还恐怕得承受恒王的迁怒了。
该想个什么法子来破解这个难题?
一时间,他的心情简直无法形容。
屈昂显然体会不到他的心情。
他还在纠结他那点小烦恼。
他忧愁道:“境安,你说裕王殿下会不会找我的碴?”
裴铎斜睨他一眼,淡声道:“不会,我看他对穆姑娘也不怎么上心……他的心思在别处呢。”
屈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道:“对啊!裕王忙着与恒王争夺储位,应该不会计较我这点微不足道的小过失。”
说完,他转头看了眼窗外,压低声音道:“境安,狩猎在外的这些日子,我看着皇上龙体好像不如之前那么康健,这立储的事,怎么还拖呢?”
裴铎坐在椅子上,伸展长腿,淡声道:“谁都看得出来,皇上想立恒王为太子,可规矩在那摆着,内阁又不答应……现在就看皇上和内阁,谁能耗得过谁了。”
“这……裕王和恒王还不得斗得死去活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屈昂感叹道,“幸亏我们侯府从不参与储位之争。”
裴铎:“……”
他也不想参与。
但眼下,他可能要被无端卷入漩涡之中了。
默了一会儿,裴铎以手撑着下颌,若有所思道:“鹿死谁手?算起来,若不是太子亡故,怎会轮到这两位?不过,皇上正值壮年,只要身体无恙,立储的事,总还会再拖上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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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后,住在猎苑行宫的官家女眷们开始依次启程返回京都。
同来的时候一样,离开的时候,姜念汐的马车依旧随行在车队的末端。
马车还未启动,外面突然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声音愈来愈近,转眼间便来到了她的马车旁。
不知为何,姜念汐突然紧张的心头一跳。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谢谢各位看文的小天使们,今天更晚了一点,以后的更新时间还是放到早上九点,谢谢大家支持~~~
第28章 请皇上为臣赐婚!
外头传来护卫拱手问安的声音。
“见过裕王殿下。”
萧暮言没什么起伏波动的清冷嗓音传来。
“免礼, 这是姜姑娘的马车吗?”
姜念汐迅速捏紧了手中的绣帕,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几乎褪尽。
裕王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是要亲自来看看她到底死没死才行?
无端的惧怕又瞬间涌上心头,她紧贴着车壁, 慌乱又无措地想该怎么应对。
不到片刻,车辕一沉,萧暮言躬身掀开车帘走了进来。
马车上的空间有限, 他甫一进来, 姜念汐根本无处可退, 只能往角落处又挪了挪。
灰色的凤眸垂下, 萧暮言意味不明得深深看了她一眼。
姜念汐咬紧了唇。
人既然已经进来了,她总不能表现得太怂,况且本就是裕王和敬妃要害她, 他们才是坏人, 好端端的,怕他做什么?
就算他是皇子,还能把她吃了不成?再不济,还有裴铎会帮她呢。
默默鼓励了自己一番, 姜念汐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勉强弯了弯唇角, 硬着头皮道:“见过裕王殿下。”
萧暮言掀开袍摆, 在她身旁坐下。
暗沉的眸光在她的脸上停顿片刻, 萧暮言缓缓摩挲了一下扳指, 温和的语调有着说不出的意味。
“姜姑娘, 昨晚休息得可好?”
拜你们母子所赐, 休息得很好!姜念汐在心里恨恨道。
可是她又不能真的撕破脸, 惹怒了面前的人。
转眸间, 姜念汐想通了萧暮言此行前来的缘由。
想必是为了敲打她, 不让她在外胡言乱语,以免泄露他们母子昨晚的谋划。
她厌恶地绞紧手中的绣帕,垂首含糊道:“多谢殿下关心,晚间休息得……还好。”
闻言,萧暮言蹙了蹙眉头,语调上扬的“哦”了一声。
他面色看不出什么喜怒来,只是薄唇扯起,露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意:“为何我昨晚去东苑,你的丫头却说你并不在房内?”
姜念汐秀眉下意识拧起。
她方才说休息得好,其实已经暗示萧暮言——昨晚的事情太复杂,牵涉的人太多,她不会说出去。
显然只有这几句话打发不了对方。
她只好临时想了套说辞:“臣女昨晚在宴席上多喝了几杯,恍惚间不知在何处睡着了。等清醒过来,才发现宴席都已经散了,这才返回了住处。臣女回去的时候,秋月是提起过裕王殿下来关照过臣女,不过臣女实在劳乏得厉害,便囫囵休息了,还请殿下不要责怪。”
萧暮言闻言顿了顿。
他急促又不耐地转了几下绿玉扳指,片刻后,缓缓笑了一声:“那便好……”
话音刚落,他的视线落在少女的脖颈上。
纤细白皙的脖颈上,有一枚形状可疑的红痕,印在白腻的肌肤上,分外刺眼。
蓦然捏紧了扳指,萧暮言方才还略显温和的面色突然变得阴戾起来。
他暗沉的眸子中像是隐忍着怒火,手指难耐地蜷起,语气冰冷道:“姜姑娘……怎会不知在何处睡着了?”
姜念汐下意识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这么不要脸,有什么立场和资格质问她?!
姜念汐默默抿紧了唇。
在这狭窄的空间里,与对方每多呆一秒都是煎熬。
姜念汐不想再与他多纠结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