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登基两载,后位空悬,膝下尚无一儿半女。
这一年,温浅的未婚夫病故,她饱受族人苛责。
未料父亲骤然东山再起,并将她献给了表弟——当今新帝,封正五品美人。
……
二十岁的温浅应了年少的戏言,成为表弟的妇人。
未料奸人揭发她为早逝的未婚夫写悼词,表弟噙着玩味的笑,当着她的面漫不经心念起来,末了,认真指出两处乏味造作,建议她提升内涵多读书,又道:“阿姐端的深情,世间哪个男子见了不怜惜。”
他口中的“怜惜”别有深意。
是夜便留宿将她“怜惜”,直至她有孕。
后来,他亲手为她戴上名为凤冠的“枷锁”,将她一生一世“锁”入椒房。
是他的报复,亦是他的誓言。
——阿姐,你人品真的很差。
——阿姐,你玩弄我的真心,我玩弄你,咱俩彼此彼此。
随遇而安乖乖女x纯情阴暗大坏批
######食用指南######
1.男主是皇帝且身心双洁,坏狗,不定时给女主使点小坏。
2. 架空历史,谢绝考据。欢迎同好进来一起磕cp,磕磕磕!
第25章
未及辰初, 送走毅王,艳阳升。
程芙余光暗中观察,瞥见芳璃的身影一闪而过。
当日崔令瞻自知理亏, 才指了玉露等人过来服侍, 以免她与芳璃交恶。
这是拿她当小孩子待呢。芳璃再不济也是王府主人的鹰犬, 出卖程芙不过是效忠主上, 程芙有交恶芳璃的力气,还不如拿来想想怎么化解崔令瞻的戒心和色心。
戒心真正化解起来倒也不难, 难的是色心,男人馋女人犹如小儿馋糖果, 越不给他越惦记, 但男人比小儿危险千万倍。程芙再天真也知想要干干净净逃出囹圄不若痴人说梦,焉能不付出半分代价。
这代价便是她的身子。
她给自己倒了杯茶,茶汤色如琥珀, 沁脾宁神,轻抿,好叫纷乱的思绪慢慢沉下。
当力量和处境居于绝对的劣势,反抗只会为恶行助兴,加重自身的伤势。
程芙曾和阿娘救助过一名遭丈夫折磨的妇人,至今忆起仍会做噩梦,联想到崔令瞻身高八尺, 比普通男人更高大, 且劲瘦精壮,体魄过人,然而比这些更惊悚的是另一个地方,因夜夜同眠的缘故,程芙多少能猜出另一个地方的大致轮廓, 与她手腕……思及此,她已是浑身发冷,止不住战栗。
疼痛和死亡所带来的恐惧,在这一刻远远超过了羞-耻。
毫不怀疑,只要崔令瞻想,就能撕碎了她。
至此,程芙一遍遍地在心里叮嘱自己:事前定要找机会服下避火丸,学会变通,虚与委蛇,牢牢掌握主动,良机一定会有的。
她攥了攥拳心,怅然拾起花梨小炕桌上的《金匮要略》,无奈心不静,遂轻声叹,缓缓盖上,葱白泛粉的指尖无意识地按紧靛蓝书封。
“小姐,这是奴婢挑的宋锦料子,您再掌掌眼。”玉露含笑走进屋,奉上针线筐,筐沿搭着一叠整齐的宋锦和一摞彩色丝线,宋锦均十寸宽,蓝地双狮纹样式,正适合缝制男子的荷包。
程芙抬眸,浅笑:“都挺好,且放着,我抽空就做。”
玉露清脆地应一声,放下针线筐,“王爷说了,现在不急,等过了初六您再带着缝一缝,这几日您只管吃喝玩乐。”
程芙:“好。”
“王爷还说络子和流苏穗的颜色,请您看着配,要同心方胜的款儿。”
“可我不曾学过打络子。”程芙皱了眉心,“要不你帮我?”
玉露吓出一身冷汗,连忙摆手道:“莫要折煞奴婢嘞,王爷亲口指的您,谁敢胡乱代劳!不过奴婢可以教您,包教包会。”
寓意情情爱爱的同心方胜,王爷点名要的,谁敢帮芙小姐。
程芙这下才反应过来络子前头还有四个字——同心方胜,登时一阵阵堵噎直窜心头,难怪玉露避之不迭。
同心络子是两情相悦的男女当信物用来相互赠予的,他要她送这个,多少有些无耻了。
玉露不意芙小姐脸色陡然变得如此难看,遂细声道:“不碍事的,王爷既指派您编不就是接受了您的……审美,横竖您用了心,好不好看的都怪不到您身上。”
她以为程芙自惭笨拙,焦虑的。
“嗯。”程芙好一会儿才缓过气,勉强牵了牵嘴角,“下去吧,有事我再唤你。”
“是。”
辰正三刻,飞玉台那边来了三名宫人,其中两名宫女,领头的则是个小内侍,双手捧着喜鹊登梅螺钿妆奁,来传明珠郡主赏。
小内侍笑眯眯回道:“姑娘甚得郡主眼缘,郡主一直遗憾目池山之行未能多说说话。今儿听戏,郡主没瞧见姑娘,特命咱家专程给您送来。”
逢年过节,贵人们发点赏赐不稀奇,但被内侍捧上门的不多,可见程芙真得了贵人眼缘。
程芙连忙谢恩,和煦解释道:“此前我受了点风寒,这才未敢出入贵人们在的场合,不成想错过了得见郡主玉容的机缘,着实罪过。”
“原是如此,还请姑娘万分保重。”
“多谢公公。”程芙欠一欠身,双手接下郡主的赏赐,递给身边的玉露,然后叩首谢恩。
又命宝钿包了红封,请内侍和宫女喝茶。
小内侍收下红封同时还了一礼,道,“姑娘留步,那头还有不少事,咱家快去快回,就不耽搁您过节了。”
程芙颔首,目送小内侍出了明间。
机会这不就来了,郡主赏赐新年节礼,程芙这不得挑个合适的日子前去拜谢……
待小内侍偕同宫女背影消失,玉露等人忙不迭围成圈,啧啧称赞妆奁之华美。
宫廷御用的,确实是好东西,螺钿在自然光线下泛着珍珠的色泽,粉色的梅瓣流光溢彩,鹊羽绮丽异常。
只是妆台已经放着一只檀木镶百宝的,为崔令瞻所赠,程芙若是无缘无故调换,难免又要被他堵噎,便让玉露先收进库房。
芳璃夹在大小婢女之间,跟着笑哈哈,然习武之人的五感敏锐异于常人,她早就察觉到芙小姐若有所思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来回扫过自己两眼,为了不让芙小姐尴尬,她假装没发现。
打什么主意呢?
初三这日程芙的月事准时而至,婢女们捧汤侍药,灌上汤婆子暖手暖脚,她忙摆手道:“暖身汤我自己会喝,先搁在炕桌。一个汤婆子足够了,屋里这么暖,不碍事。宝瓶,去生药馆请付大娘来为我艾灸。”
又道:“芳璃,你去趟一进院,将此信和《金匮要略》亲手交予荀御医。”
付氏要服侍芙小姐,这等跑腿的活自然落在身强体健的芳璃身上。芳璃欠身应是,领命而去。
宝钿则带着小丫头们晾晒芙小姐惯用的几套被褥以及久未翻的书册,今儿天朗气清,明媚无云,难得的好天气。
程芙将人一一打发,独留玉露和一个小丫头守着。
却说这玉露,是很有几分小聪明的,尤其会揣摩芙小姐心思。
自从来到芙小姐身边,她俨然代替了芳璃原本的地位。按说芳璃怎么都比她更有资历的。反常即为妖,所以她的脑筋就活络起来,芙小姐和芳璃之间发生过什么无从得知,不过可以肯定芙小姐有心重用她,只要她拿出十二分的机灵劲,必将成为芙小姐心腹。
眼下她就在琢磨芙小姐用意,小姐只留她在屋里伺候,又不用她近前,于是付氏一来,她就笑吟吟打招呼,然后端起针线筐自觉坐在次间打络子,既给芙小姐方便,也能防隔门有耳。
完全省去了程芙编借口的环节。
程芙对她是愈发满意了。
烧艾难免得除衣,势必在寝卧更方便,玉露竖着耳朵听寝卧动静,只偶尔传来几声付氏爽朗的笑声,还有奉承话。
其余都听不太仔细。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付氏挎着小医箱走出,带出来阵阵艾叶焚烧后的独特气味。
玉露:“大娘忙完了。”
付氏含笑说是,又道:“小姐刚歇下,才烧完艾,不宜见风。”
玉露点点头,道:“我在这里守着,等小姐睡醒。”
两人简单寒暄几句就此别过。
付氏一路出了月地云斋,心里直犯嘀咕,不过还是牢牢记住芙小姐要求的几味药材,除了乌蓬草,其余都很寻常,最多是贵了些,不过芙小姐如今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乌蓬草特殊在茎有毒,然而芙小姐要的是叶,说是熬水沐发所用,具体如何,付氏不想深究,也不干自己的事,只要芙小姐所需可在王府流通,自己就会无条件地帮忙。
尽管付氏知道乌蓬草无毒的叶子遇烘烤的桂花芯使人不停打喷嚏。
但她没让芙小姐知道她知道,也没打算点破。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考量,探究深了多没意思。
相信芙小姐有自己的道理。
即便没道理肯定也是不得已。
付氏闷头赶路,忽听一道熟悉的声线,打招呼:“大娘,过年好。您这是打哪儿回来呢?”
她没好气抬起眼皮,对凌云翻了个白眼,“我道是谁家彬彬有礼的小郎君,原来是凌大人。”
人的心偏起来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估计付氏自己也不清楚何时更偏心程芙了,自那次撞一鼻子灰,她回去愈想愈恼火,恼凌云不像自己这般心疼阿芙,明明是自己人,为何不跟自己站一边?
凌云满脸堆笑,弯弯的眼睛像月牙,好似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不愉快,音色清越道:“大娘脸色如此黑,莫非大过年还在恼我?”
“知道你还问?”
“我错了我错了。”他十分乖觉讨喜,上前帮付氏拎医箱,“是我眼皮子浅,拜高踩低,辜负了大娘为我着想的一番美意。”
他有一管极好听的嗓子,跟人说话时目光清凌凌的,刻意讨好的嘴脸让人完全生不出厌恶,饶是付氏也只剩一声恨恨的“哼”。
付氏:“这才几日,你就回转过来,变脸变得也忒快了,莫不是在憋什么坏?”
凌云挠了挠头,羞愧道:“您老又不是不知我是如何长大的,对不熟的人热络不起来。况我也只是说话不够圆融,她委托的事我不照样帮。”
说着说着,他重重叹了口气,“连大娘您都喜欢的姑娘再怎么着也坏不到哪儿去,偏我猪油蒙了心,现在早就悔不当初,此前言行颇有轻慢,程姑娘怕是要嫌恶我了。”
付氏冷哼:“阿芙才不会,那是比水还温柔的一个人,莫要把旁人都当成你一样!”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凌云心有戚戚焉,“改日我定要亲自给程姑娘赔礼道歉。”
“这还差不多。”付氏头一扭。
凌云不再说话,黑眼睛很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