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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凝脂_分节阅读_第11节
小说作者:梅燃   小说类别:历史架空   内容大小:365 KB   上传时间:2025-12-14 12:48:07

  可怜兮兮的声音,像是风里的一根游丝,牵动了殿内每一个人紧绷的心。

  绪芳初心神突然七上八下起来,抬眸,眼前玄袍一闪,早已奔赴向床榻,将小儿从病榻上拾起,抱在怀中,深刻的漆眉皱起来,落满了心疼的情绪:“不怕。暄儿不怕,阿耶在,一会便不疼了。”

  说罢新君的冷目似是淬了霜,脸色难看至极,“看了这么久,不曾看出太子身患何疾?”

  这干庸碌之人,是早已该换血了,竟无一人敢上前拿决断。

  面对一干踌躇思量、举步翼翼的太医,萧洛陵再一次沉了冷峻的眉目:“太医令,朕问你话!”

  太医令被钦点了名号,霎时间两股战战,脸色简直与太子一般苍白,卷着双手上前,卑躬屈膝道:“陛下息怒,殿下这是热风之症,七月溽暑积陈的热毒入体,致使骤现类似惊厥的症状。”

  萧洛陵拢紧了怀中孩儿,“如何治?”

  这正是令太医头痛的问题,要说这种症状,它不是不能治,也不是治不好,但再稳妥的药物,用在幼童身上,都有生出差池的可能。这小殿下是陛下膝下的独苗,是眼珠子命根子,陛下雷霆万钧,万一殿下因他们的用药出现了问题,保不齐主治大夫便要人头落地。

  因此谁也不敢主动站出来揽下这活儿,维持着表面沉默,额间汗滚。

  太医令是无法逃脱了,只好硬气头皮上:“臣这就开方让医师去拿药。”

  萧洛陵厉声责问:“太子难受至极,已经吐无可吐,还在朕怀中痉挛,等得及你开方抓药、煎制药汤的几个时辰么?先替太子除了病痛!若再拖延,朕斩了你们这帮乌合之众!”

  太医令两眼翻出浑浊的死白,险些昏厥,但不敢再有丝毫延误,即刻取纸笔,笔走龙蛇地挥舞一番,给了最稳妥的方子,令晚晴取之煎药。

  望舒殿内一排莲花琉璃宫灯,焕发苍冷的光晕,照着陛下锋藏锷敛的面孔,细看来端严若神,只唯独在面对怀里小儿时,会流露出关怀、疼惜与柔情。

  这位新君,人人皆知他是从尸山血海里蹚出来的,从陇右一路杀到长安,又从长安杀到岭南,手上人命无数,恍如太岁。

  谁也不敢触犯新君的逆鳞,便是陛下怀中生母未明的太子。

  “阿……阿耶……”

  怀里传来幽微低弱的声音,仿佛一阵风吹来,那声息便要断了,萧洛陵惊恐地垂目,低头看向怀中可怜地垂着眼角水露的萧念暄,试图再将他抱紧,好好安抚疼爱。

  这时人群里终于传出了一道底气不足的声音:“陛下,您别抱他了。”

  数十名太医一同回眸,连带着怀抱着幼子的新君,目光也随之齐刷刷地看向她。

  绪芳初从佝偻沧桑的几十个背影里咬唇趋前,终于无法对新君这样错误地抱着孩子导致孩子难受坐视不理,她到了病榻近前,咬牙伏拜,再艰难地扬声说道:“陛下不能这般紧抱着殿下,不利于殿下散热,只会让殿下更难受。”

  萧洛陵望着灯火里垂眸恭顺的绪芳初,有一瞬怔忡,试图从她眼底看出一丝对孩儿的着紧与担忧,一息之后,他深吸口气:“要如何做?”

  绪芳初自知今日冒尖,不但很有可能被新君发现端倪,如此越制出头,等同视上官如酒囊饭袋,待回到太医署后也少不了要面临上面磋磨,但她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在她的眼前这般痛苦难熬。

  她向前,往上慢慢扬高了手臂,请新君将太子交到她的手里。

  萧洛陵并未思索,怀中稳稳地托着萧念暄,将他交到绪芳初的臂弯里,随即起身退到榻边。

  昔日那孩子被交出去时,还是个尚在襁褓里的小婴儿,只有一丁点大,抱在怀里轻如羽毛,如今绪芳初接在手里只觉沉甸甸的,险些就要抱之不住,她心里知道,要把那么软、那么弱小的东西养得这般白白胖胖,对征战在外的新君而言并非易事,她不敢心有怨怼,只是可怜这个孩子。

  她可怜这个孩子。一开始绪芳初便没有想要他,那日激烈地云雨之后,她知晓他要得凶,若不处理一定会留下隐患,于是她事后喝了许多避子汤。

  汤药未能起到作用,她的腹中还是有了骨肉。

  她想买点药下了这个胎儿,但庵堂里的药早已殆尽,药材不全,她又只好托春娘去云州城内采买药材,结果云州城内战火绵延,陇右军与楚军交战,血流漂杵,城内的药材铺全被征集而走,春娘压根连城门都不敢踏入半步。

  再后来战事平息,她的肚子却大了起来,过了安全的打胎期限,滑胎就有极大的风险了,她只能忍着耻辱将孩子生下来。

  春娘将这个孩儿抱到她床头的时候,欣喜地请她看一看,“是个男孩儿,出生就毛发茂密,好看极了。”

  绪芳初闭上了眼,自嘲地推远了春娘的手:“拿开。”

  送孩子走前,她很少与他单独相处,就连喂奶都极少,那孩子养得瘦削可怜,斤两始终比同月的孩子少,她就是怕和这个她不想要的孩子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鸵鸟般地逃避了。

  可如今看着,原来也还是会有心疼,无法做到完全地割舍。

  绪芳初将萧念暄抱着,替他除去身上碍事的衣物,小孩儿昏昏沉沉,半梦半醒之际,眼角沁出了水光,也不知怎的,竟迷蒙凄苦地喊了一声:“娘……”

  绪芳初心里一抽,震愕地看向新君,唯恐新君发现端倪,但对方似乎仅只是心疼儿子,没将注意力分到她身上半点,绪芳初这才颤抖着回眸,又去脱萧念暄的衣物。

  这时,新君意味不明的目光才落在她忙碌的背影。

  将萧念暄的衣衫脱完,露出小孩汗津津、赤条条的身躯,众位太医都觳觫惊讶,认出这名女医官就是今年太医署新收的女弟子,纷纷好奇她如何胆敢这般行事。

  如此粗浅的医理他们都明白,可谁也不敢近前,缺的仅只是胆魄,他们实在不明白一个初出茅庐才入太医署的医女,怎敢冒着杀头的风险挺身而出为太子侍疾,毕竟稍有闪失便难逃罪愆。

  绪芳初问:“殿内可有凉水?”

  萧洛陵被她问询,即刻转眸:“礼用,凉水。”

  礼用手脚麻利地将医官要的凉水与毛巾全端上来,就手捧着站在床边,绪芳初怀里抱着孩子抽不开手,眼下也只有对新君道:“请陛下用毛巾蘸了凉水,绞干拿给卑下。”

  她不但敢上前治疾,竟还敢命令陛下,众太医骇然吸气。

  更令他们眼角抽搐的是,陛下竟真照做了,点头应了一声“嗯”,熟稔自然地取了毛巾去蘸凉水。

  冷凉的毛巾绞干拿给绪芳初,绪芳初将萧念暄抱着背部朝上,用冷毛巾擦拭他的后背,上下仔细地擦洗,令其灼热的躯干先降温。反复降温后,萧念暄的身子不再触手滚烫,孩子痛苦的呻吟也停了几息。

  绪芳初实在腾不开手,又眼巴巴看萧洛陵:“陛下可否将卑下的针取来?”

  萧洛陵没再亲自动手,令望舒殿内的侍女将绪大人的医箱搬上前,取出里头的银针。

  那针老长一根,萧洛陵见之脸上发晕,他担忧儿子继承了他晕针这点,忙乱问了一句:“一定要行针?”

  绪芳初全副身心都在萧念暄身上,没留意是谁问的这个问题,脱口而出:“不是一定,但等煎药还要很久,卑下要先替殿下除去风邪,行针是最好的办法,热邪离体,殿下也可少受些苦楚。”

  绪芳初被选入针科后,研习了太医署留下来的针法经,但始终觉得不如慈安师太的十三针精妙,故而没有容纳新知,只是照着师太传授的针法,飞针跳穴,先后针击合谷、太冲、内关、公孙等穴位,反复行针穿刺,飞针犹如空林鹿越,姿态轻盈。

  行针过后,太子的症状果然有所好转,到了后来,他趴在绪芳初怀里,堵塞的鼻孔嗅到了一丝淡淡的药香气,也有力气哀叫了:“好疼……阿耶,要抱抱。”

  萧洛陵看了一眼收针的女子,她的额间已沁出了微微湿露,他跨了半步上前,对她道:“朕来吧。”

  绪芳初应许,任由新君将孩子抱了回去。

  她起身行礼:“卑下为殿下行针,可暂时缓解痛楚,拔出病灶还需后续汤药,只消几贴,定能病除。”

  萧洛陵与怀中泪眼蒙蒙,但精神明显好转的儿子对视了一眼,唇角微松,仰眸逆着灯光看她染了薄汗的晶莹玉润的面颊。

  “又是绪四娘子。”

  他道。

  绪芳初怔了一怔,心脏险些沿着喉管蹦出来,战战兢兢回了一声“是臣女”。

  他则澹然拂袖,颔首:“看来朕下旨太常寺招贤的决定是对的,昔日战时,九州良医短缺,可怜战损的将士不少因缺医而亡,如绪大人这般女子,若能于庙堂之高与山林之远都俱如星火,行医治世,也是天下之幸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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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甜团人生第一次叫了自己娘亲[猫爪][猫爪]

第13章

  药汤送来,萧洛陵将病得软塌塌的萧念暄竖抱怀里,用汤匙舀了药,一勺勺吹凉了送进他的口中。

  那药汤苦涩难闻,萧念暄喝得刚长开的五官又皱作了一团,第一口就吐了一半,等阿耶掏出口水兜给他擦嘴,又要喂第二口时,他倔强地扭过了脸,脚丫蹬了阿耶几脚。

  “萧念暄。”

  陛下声音阴凉地威胁。

  萧念暄被父皇的威胁所震慑,惨兮兮地转回小脸,看了眼连飘散的水雾都是苦涩味道的汤药,哑着稚嫩嗓子求:“苦。我不要喝。”

  此事由不得他,萧洛陵在爱子上有多钻研,在教子上就有多严苛,该抓的地方一个细节都不会放,何况身体为本,容不得萧念暄使性子,他将声线压得更沉:“喝。”

  征讨岭南节度使时,萧念暄不耐受南地的气候,也发过烧,萧洛陵衣不解带地照顾在他的榻头,彼时的萧念暄也是坚持不肯喝药,喝了就吐,萧洛陵起初还会婉言下气地去哄,到了后来,万法无用,直接拎着他的后脖颈往里灌。

  他倒是极识实务,从那以后,便知晓在这件事上阿耶没有妥协的余地,在惹怒阿耶之前,都会乖觉地忍着痛苦把药吃下去。

  他只有阿耶,若阿耶也讨厌他,他就什么也没有了。

  “阿耶不想对你用老办法。”

  萧洛陵低沉地哄了一句。

  这句哄得萧念暄小身板一抖,哇哇地就哭了出来。

  萧洛陵将勺子送到他嘴边,他边哭边喝药,那模样好不凄惨可怜,简直见者落泪。

  太医们乌泱泱堵死在望舒殿内,没等到陛下叫散的谕旨,谁也不敢离去,束手束脚地杵在殿内,眼观鼻鼻观心,盼着那位冒死出头的女医官还能带来鸿运。

  绪芳初也不忍见孩子喝着苦药嚎啕直哭,咬住嘴唇,轻轻地递了一嘴:“陛下,还是给小殿下准备一盒蜜饯果子吧?”

  新君的汤匙搁在碗沿上骤然一停,他瞥眸,语气冷冽:“还轮不着你置喙。”

  绪芳初深深地汲了一口浊气,不敢再提出丝毫建议。

  左右见女医也吃了亏,更是噤若寒蝉,颧骨处有涓涓的湿咸细流淌落,太医令生怕自己的药剂量不对,用在太子殿下这般幼儿的身上恐有不妥。即便是行医数十年的名医,在面对幼儿与孕妇这类变数时,都慎之又慎,何况此事俨然赌命行为,弄个不好便是人头落地。

  要说这太医不好当,前楚还一息尚存时,坐镇太极宫的昏君楚后主便时常叫嚣:“治不好朕的爱妃,朕让你们通通陪葬!”

  言犹在耳。皇帝对一个欢情朝露的妃妾尚且动辄威胁太医署上下老小,现在生病的是新君的独子。

  独子啊!搞不好这位新君早已不能人道,这辈子就这一根香火了,要是断了线,这大靖江山岂非短命成了笑话?

  新君虽没说过楚后主那般的连坐整个太医署,甚至偶尔祸及九族的话,但君恩无常,时如霹雳,落在人身上怎么不是一座大山?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现在人人自危,期盼太子殿下康乐长大,无病无灾,否则就等着新君血洗长安吧!

  用药后,萧念暄的状况又稳定了些许,萧洛陵唤太医查探,他们不敢再藏技于身,拿出看家本领望闻问切,得出的结论是,殿下已有好转,身子发汗,烧亦渐退。

  新君看着一个个汗流浃背的臣子:“太子发汗,尔等为何也发汗?”

  太医们有口难言,闷不吭声,只拿眼珠暗送秋波,盼陛下会意。

  然而媚眼抛给瞎子看,萧洛陵没理会,“太子无恙,尔等便退下吧。”

  一干人等如蒙大赦,欢天喜地就要行礼跪安,这时,新君极具穿透力与蛊惑力的沉嗓又自人堆里渗出:“绪医官留下。”

  正要躬身随同僚们退出望舒殿的绪芳初脚步滞顿,难以置信地抬眸,星眸闪过一丝错愕。

  新君用干毛巾擦拭完太子的身子,将绵绸质地的软袍熟练地套在小崽子的身上,侧目冷凝:“太子病情可能反复,要留一名太医守夜,这么多太医里,朕对绪大人的医术最信任。裴家娘子与太子都是你施以援手救治,朕只信你。”

  绪芳初便知晓,不能冒头,不能拔尖,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在上官手底下做事太过出尖了总不是好事!

  她头皮紧绷,呼出浊气,脚步泛着虚浮地走上前,躬腰叉手:“臣下遵旨。”

  萧洛陵将怀里的稚子交到她手里,绪芳初连忙接过,但要长时间抱萧念暄也抱不住,两个人只好都坐在榻上。

  小家伙眼下是好多了,两眼清明,肉嘟嘟的脸蛋却还挤着,见着阿耶要走,忙不迭扯住了萧洛陵的袖口,奶声奶气道:“阿耶,暄儿苦,要桂花奶酪羹。”

  绪芳初见这小崽子明知新君生气了还敢提要求,都怕自己被迁怒,顺着他目光一寸寸往上,却见琉璃宫灯的银光笼着新君俊逸修长的身影。

  他是枭心鹤貌,无论内里如何,这副皮囊于银灯之下却如霁月流辉,方才还震怒的眉眼,已是冰雪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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