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因为这样。
他是家中独子,表亲在京兆,一年见不得几回面,堂亲仰仗李父鼻息,待他尊敬有余,亲近不足,是以他从来缺少兄弟姐妹相处。
甫一遇见严问晴,她沉稳温柔、细致体贴,自己拿她当姐姐,所以总想赖在她身边。
太正常不过了!
李青壑觉得自己真是聪明绝顶,一点就通,竟能将前些日子那番纠结的心绪看得如此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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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李二狗苦恼:为什么我会梦到抱抱晴娘呢?
作者:当然是因为你喜……
(“砰”一声被突然站起的李二狗撞飞)
李二狗恍然大悟:一定是因为我把晴娘当成姐姐了!弟弟想让姐姐抱抱那不是很正常吗?
作者趴在地上点头:行,我看你后头想亲晴娘的时候找什么借口。
为了合理化龌龊思想,连“姐姐”都叫得出口,臭不要脸!
另
晴娘讲的故事要划重点。
狗子敏锐抬头:难道说,晴娘在外头不止一条狗?
晴娘温柔微笑。
作者:关你什么事?你不是“弟弟”吗?
救命,疯狗咬人啦![爆哭]
第28章 避答两盏酒,晓意一厢心 反正我也不喜……
李青壑被严问晴惊诧的目光盯得赧然, 磕磕巴巴道:“我真心拿你当姐姐,日后……日后……”
一开始严问晴确有些诧异,但想起新婚夜里他那番“拜把子”的戏言, 倒与他今日这番话暗合, 莫非他真是把自己视作姐姐了?
再转念想, 做他的姐姐也没什么不好。
省得烦心他有没有在外头藏人。
于是严问晴笑道:“好, 那你可要敬重我这个姐姐。”
李青壑闻言突然闭上嘴, 不答话了。
这不是他自己求来的吗?严问晴应他的话他反而不做声,真是怪哉。
严问晴懒得琢磨他难以预料的心思,摩挲着手中的玉骰子问:“还玩吗?”
“玩。”
严问晴握紧骰子, 眸光闪烁。
李青壑又“猜错”。
她望着李青壑, 好一会儿才缓声问道:“壑郎, 你可有心上人?”
李青壑一怔, 下意识高声否认:“没、没有!”
见他眼神飘忽, 显然心虚得紧,严问晴看在眼中心下已经了然,依她所想递个台阶揭过此事便罢,今日也许是喝了几杯果酒, 头脑有些发涨,竟追道:“要说实话哦。”
李青壑犹豫半晌, 觉得脑子实在乱极,嘴巴里又像塞了一大块糍粑全出不了声,他拿严问晴当姐姐, 所以他是绝对没有心上人的,可当着严问晴的面,他又没法笃定的说下去,闹不懂、闹不懂, 最后实在耐不住,李青壑干脆不去想这事,抄起竹茵刚刚端进来的酒杯一饮而尽。
没有便是没有,偏要以酒代罚,更是欲盖弥彰。
严问晴暗道:不过想借此堵我的话头,免得我再追问下去。
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但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李青壑若是真的把自己当姐姐尊敬,那他的心在哪里她也不必去管,不过这个人一定得放到她眼皮子底下,以免节外生枝。
严问晴吐出一口浊气,笑道:“再来?”
一直叫他输那可太明显了。
严问晴放了一回水,叫李青壑“猜中”骰子在她哪只手里,李青壑好像没想到自己能赢,笑着要开口,忽然又把嘴闭上。
他犹犹豫豫半天,才试探着问:“你呢?你可有心上人?”
撒谎对严问晴而言不是什么难事。
她也自信李青壑看不出来。
可当她望着李青壑明亮的眼睛,从他眼中看到某种炽烈的期待,有些熟悉,又非常陌生,他长了副好皮囊,带着少年人的专注,就这么静静盯着她,却像是在眼睛里燃起一把火星子。
严问晴伸手拿起另一杯酒仰头饮尽。
她丢开酒杯,扶着桌边歪头笑道:“我好像有些醉,不玩了。”
李青壑见她扶额蹙眉神色倦怠,纵使心里一万个不情愿,也只得歇下纠缠的心思,预备回他冷冰冰的侧房。
“你身上的伤好了吗?”严问晴忽然开口,“近来睡得可好?”
“不好。”李青壑猛地转过头,“伤好了,睡得却不好,侧房久不住人,睡着总觉得缺了人气。”
在牢里睡得不好也就罢了。
后边的话搞得好像住在侧房的他不是人。
严问晴轻笑一声,顺势坐下靠着桌沿托腮望向他:“那你就搬回来嘛。”
李青壑心里还未及被喜悦塞满,先叫这懒懒的一眼扫空了所有的思绪,因严问晴仰头看他,下颌微抬,刚刚饮过酒的唇尚残留着水润的痕迹,言语时一张一合,隐约可见贝齿丁香。
这个姿势,只要俯身……
好像很适合亲……
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淌下来,李青壑下意识伸手抹了把,低头瞧见指腹上擦着抹殷红的血。
哪来的血?
还没等李青壑找回思绪,对面的严问晴已经悚然起身,招呼竹茵上前。
哦!原来是我流鼻血了。
反应过来的李青壑立马捂住鼻子,目光躲闪,瓮声瓮气道:“今日酒喝多了,有些燥。”
一通手忙脚乱的收拾。
李青壑敷着冷巾一口气喝完降火的桑叶水,像个霜打的茄子一样低头不吭声。
这也太丢脸了吧!
怎么会无缘无故流鼻血呢?
都怪今天席上那道清蒸王八,要不就是那碗羊肉汤惹的祸!
李青壑杂七杂八乱想着,逼自己忽略最关键的一个问题——他在流鼻血前,想的是什么。
我拿晴娘当姐姐的。
他对自己强调。
“鼻衄可大可小,明日还是请大夫看一看为好。”严问晴话这样说,其实对这件事并不在意,少年人生龙活虎,莫名流一两次鼻血不是多稀奇的事。
她道:“天已经很晚了,收拾收拾安歇吧。”
李青壑感觉鼻子又有点发痒,立马隔着冷巾未雨绸缪地摁上去。
严问晴走到他身边,微微俯身道:“我还是怕扰了你的好梦,不如你栖在外间?外间那方竹榻宽敞舒适,垫上厚厚的褥子,不比里间的床差。”
李青壑在她靠近的时候便捂着鼻子缓缓后仰。
明明已经屏住呼吸,却总觉得那股熟悉的淡香裹了上来,贴着他的肌肤往里渗。
李青壑隐约感觉冷巾濡湿。
他更不敢松开手。
结果李小爷在出狱的头天晚上,这样的大好日子里,险些把自己活活闷死,肺都快憋炸了才逼得他撒开手,甫一松开便侧着脑袋张嘴狠狠吸气。
这动静惊到正往里间走的严问晴。
她好奇地看过来。
李青壑立马捂住口鼻若无其事地坐好。
严问晴转过头继续朝里走,心想:他可能真的有病。
不是鼻衄这种病症。
而是脑子或许异于常人。
毕竟她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闲着没事把自己憋死玩的。
如此想想,顿觉杜夫人辛苦。
能把这玩意养大成人,定是费了不少苦功夫,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等李青壑洗漱好,头脑已经彻底清醒下来。
他神清气爽的把自己丢到竹榻上,枕着软枕享受这得来不易的回归时刻,仰头望着房梁上早该看腻的合和二仙图,只觉得两个小童眉开眼笑,憨态可掬的模样甚合他意。
李青壑又扭头看灯架上摆的烛台,顶槅下悬的纱灯,处处与从前无异,却处处比从前亮丽。
待熄了灯,李青壑强压心头的亢奋,闭上眼试图酝酿出睡意——再整宿不睡觉,明儿顶着两黑眼圈,晴娘指不定又依这个由头把他撵回侧房去。
平躺一会儿,不大舒服。
翻个身,还是不对劲。
李青壑在榻上反复煎蛋,被褥与衣料摩擦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夜晚里听得清清楚楚。
“壑郎。”
这声音近在咫尺。
李青壑扭头瞧见严问晴微倚屏风,单手抱肘,正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