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李青壑不禁心潮澎湃。
他面上浮现一层薄红,别过头,轻声道:“好看。”
绣娘走后,李青壑还是呆呆地看着平铺于榻的裙摆上精致的绣纹,他想伸手抚摸,却在瞧见指腹的茧子时迅速抽回手,只怕粗糙的老茧刮花绣纹。
“喜不喜欢?”严问晴笑盈盈地问。
李青壑抬头望向她,眼圈已经有些泛红。
严问晴道:“既然那是一桩假成婚,自然什么都不作数。我们补一场新的洞房花烛夜如何?”
李青壑猛地拥住她。
力气大到似乎要将严问晴揉进身体里。
晴娘将他想要的都递到了他手中。
他一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现在更是觉得什么话都配不上这时候与晴娘说,只好沉默着,用擂鼓般的心跳道明他的心意。
严问晴也不需要那些虚无缥缈的花言巧语。
她又道:“不过那些繁杂的婚俗实在累人,咱们只补齐最后一步,好不好?”
李青壑听懂了。
他的心跳得更快,唇舌因口干舌燥泌出涎液,默默吞咽时喉结滑动。
待李青壑在花烛光辉下走向身着嫁衣的晴娘时,恍然间似回到与她初见的那个夜晚,这一次他们之间再无误解与偏见。
在严问晴沉静的注视下,李青壑僵硬的颤着手解开她外衣的系带,然后在解里衣系带的时候,手一抖,打了个死结。
起初他还强装镇定,不欲叫晴娘看出。
但一刻钟过去,李青壑还在严问晴身前同系带斗智斗勇,严问晴的神色早就变得戏谑,她也不吭声,由着李青壑慢慢解。
反正李家富甲一方,这千金一刻的春宵李小爷浪费得起。
只是李青壑显然不想浪费,他解急眼,突然凑上去拿牙咬,啃了好半天终于将系带抽出来,还不待他如释重负,里衣下的美景便叫他呼吸一滞,心也四处乱撞,直冲到嗓子眼。
“晴、晴娘……”
李青壑紧张得要死,生怕自己这头一遭表现得不好被晴娘厌弃,以致他完全没发现严问晴气定神闲的表情多么虚假。
好一通悉悉索索。
床帐放下,隔绝花烛明光,帐中只余朦胧微光摇曳。
李青壑依照书中所学做足了准备,才犹犹豫豫地动身。
严问晴搭在褥子上的手指忽然一紧。
她消解着陌生的感受,不免产生几分暴躁,扣着李青壑的后脑催促:“别磨蹭!”
李青壑求饶也是无用,他的妻子一贯铁石心肠。
可这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口头上凄凄切切,闹得多么可怜凄惨,实则一步也不肯退,紧逼着晴娘交予他更多的信任与空间,着实可恶。
严问晴气极,恨恨咬住他的喉结,如蟒一般缠住李青壑,誓与他血战到底。
二人斗了一夜,斗得两败俱伤、一塌糊涂。
因李青壑顶了凝春的差,也是他大半夜抱着晴娘沐浴,本好好的,不知是哪个人先不服气挑衅的,二人又转战浴室,在雾气腾腾中缠斗一番,最后闹得浑身是伤后才鸣金收兵,紧搂着对方阖目沉眠。
翌日早,严问晴昏昏沉沉转醒,觉得身体像散了架刚拼回来。
李青壑倒是顶着一身血痕、牙印,以及撞在床头、桌沿、浴盆、椅子、门柱等地方留下的各色淤青,乐颠颠为晴娘捧来一盆热水伺候她。
严问晴坦然受他细致的侍奉。
整理齐整后,严问晴冷着脸说:“一月一次。”
李青壑大惊失色,央求不得后只好怏怏同意,但嘴上说管不住行为动手动脚。
活力十足的少年身躯总是在她眼前晃悠,绞尽脑汁地吸引她的注意,严问晴终于耐不住松了口,破一次例后,竟破罐子破摔,从半月一次变成一旬一次,很快又成了七天一次、三天一次、一天一次、一天最多两次且不许在主屋之外的地方。
深觉不可如此堕落下去的严问晴长叹口气,晚间还是没能止住引以为傲的自制遭李青壑热火朝天的戕害。
城外守军安顿后,李青壑得了闲,更是没日没夜缠在严问晴身边,哪怕什么都不做,挨着她就觉得心满意足。
——通常也不会什么都不做。
就算一开始什么都不做,过会儿二人中定有一人要做些什么。
严问晴已经在李青壑这件事上放弃挣扎,当她不再纠结规定频率后,便再次与李青壑势均力敌起来,甚至大部分时候都是她稳压李青壑一头。
李青壑失神之际,不由得想起那句老话——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
但他视死如归。
重整旗鼓后依旧赖在严问晴身边。
严问晴又忍不住总要做点什么,只好令拂晓院的厨房多备些滋补的好菜。
一日晨光尚好,左右无事,严问晴支使李青壑将书房的书籍搬出来晒晒。
大部分是严问晴嫁入李家时带进来的,属于李青壑的全是志怪杂论,严问晴闲时也爱读些他的书,偶尔还会依据这些书籍的翻阅情况判断李青壑对哪些故事较为钟情。
有时候兴趣来了,勾着他演上一段,也是兴致盎然。
什么书生女鬼、狐妖山魈,甭管故事里是什么走向,他俩最后一准往床上拐去,李青壑演妖精鬼魅,不论索恩还是报仇,永远只要一样东西。
第70章 连理纠缠度华年,比翼盘旋迎新……
叫李青壑所扮, 只一点与书中非人的存在相似。
贪得无厌。
可他也是好命,不论怎么索求,他的妻子都愿意给他, 惯得他愈加无法无天。
“青壑。”严问晴唤他搬书。
李青壑将一摞旧书放到院子里, 凑在严问晴身边道:“晴娘, 这个称呼好生疏啊。”
严问晴睨他眼:“我不唤你壑郎, 你想要我如何称呼你?”
李青壑思索的时候瞟看严问晴, 严问晴就知道他没憋好屁,果然,犹豫一会儿后, 他道:“亲亲相公。”
严问晴只给了他一个字。
“滚。”
可惜晚间还是叫这厮得逞, 他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不上不下地吊着要晴娘这般唤他, 最后晴娘如他所愿, 将“相公”二字唤得像破口大骂。
声音被碾碎在烛花噼啪作响中。
其实白日在书房他也没闲着。
严问晴使人将旧书摆好,见李青壑进书房迟迟未出,唤了两声也不应,遂往书房去寻, 刚转过书架,就被那混蛋拦腰抱住, 抵着书架细细亲吻。
斜光入户,穿不过层层书影,只露出零星一点金光, 在严问晴眉梢鬓角打转。
李青壑贴上去,追逐着仿佛从晴娘肌理中浸润出的辉光。
严问晴呜咽一声,盖因太过熟悉,她如同一汪暖融融的春水倒在他的臂弯中。
蹙眉落泪, 啼妆婉转,如何叫人自持?
李青壑抵着她的额头,呼出的热气伴随着压低的哼声落在她的唇瓣,拽住晴娘的手不放。
“别在这里乱来!”严问晴急了些,手头用了劲。
“我没……嗯……”
李青壑神情一空,随后立马埋进严问晴颈侧,紧紧抱住她,闷声道:“我不是故意的。”
严问晴早已习惯他干完坏事就撒娇的惺惺作态。
所幸隔着衣物,手上只是沾了些潮气。
她正要推开李青壑,又被他反身抱到柜子上坐定,严问晴自上而下俯视着李青壑,对他想做什么心知肚明。
“我瞧瞧晴娘脚踝肿了没。”
他昨晚一直扣着严问晴脚踝不放,清洗的时候严问晴发现脚踝处红了一圈,掌印清晰可见。
但此时此刻,他绝对不是想看脚踝。
严问晴一脚蹬在他的肩膀:“你且安心,没叫你的驴货撞肿。”
李青壑愣了下,继而红着脸摩挲严问晴的脚踝,嘴巴胡言乱语道:“晴娘不要讳疾忌医,昨夜分明肿得厉害,艳红的,半天合……”
严问晴立马打断他:“想吃就吃!”
李青壑欢天喜地应了声,不再多言。
这张颠三倒四的破嘴只有这种时候才叫人感慨总算有点用处。
不过到底是白日里胡来,院子里还有一群晒书的仆从,虽说离得远,几乎听不见什么动静,严问晴犹心生紧张,踢着李青壑的肩催促:“快点!”
李青壑感受到她的不安。
他分明已经知道如何将牙齿收好,这时却坏心眼地叼住软红玉,拿犬齿轻研。
严问晴猝不及防,喉中发出那种细细的、像哭一样的声音,她恼怒地捏住李青壑的脸颊:“不许咬!”
“嗯嗯。”李青壑舔了舔湿润的嘴唇。
严问晴又说了什么,语句黏在口中,被哽咽声搅碎,什么都听不清。
李青壑也含糊地应了几声。
由着他一通胡闹,及至日光渐斜,严问晴拾回些许理智,往后挪了挪,踩着李青壑的膝滑到他怀中,揽着他的脖颈指使:“回房去,一会儿要收书,别在这儿。”
李青壑应了声,解开外衣披到晴娘身上,将她打横抱起快步往屋里去。
严问晴抵着他的心口默默蜷缩。
裙子沾着水迹,她面颊也是热得通红,实在不好见人,左右李青壑没脸没皮,且让他丢人现眼去。
万幸这小子懂点分寸,避人回到屋里。
连折返回去关门的耐心也没有,跨过门槛便反踢门扉阖上,一点教养都不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