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多看我一眼?”
“没事,别怕……”
“我会陪着盈儿的……”
“我会一直陪着盈儿的……”
他亲手折断了这枝花,只是因为这枝花不为他盛放。
就算枯萎,也只能是他的。
对她的怜惜被他日渐扭曲的欲望压了下去。
他的确是疯了。
而在喂她吃下那蛊药后,他当真得偿所愿,苏暮盈……正在变成他梦境中的样子。
她似乎不知道他是谁了,不会恨他,不会防备地瞪着他,不会和他针锋相对,不会剑拔弩张地和他对峙。
她变得很乖。
快要和梦里一样了。
那些梦境好像要成真了。
然后,他开始一遍遍地教她,问她……他是谁?
“你是谁?……”
苏暮盈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也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听到他问,她会皱眉,她似乎在思考,但无论她怎么努力,她都想不出答案。
然后,她会蹙着眉,也抿着唇,茫然地看着他,一双眼睛还是盛满了秋水,就算是在昏暗里,轻轻一眨,也会漾出潋滟水光。
她还是一样的漂亮。
苏暮盈不知道要回答什么,她只是摇头,然后会攀上他身躯抱着他脖子,出自本能一般,寻着他的唇亲。
她很难受,全身上下都好像有小虫子在爬,在往她的皮肤里钻,咬她的骨头,只有这样她才觉得舒服。
只有靠近他,触碰他,闻着他身上的气息,这种难受才会消失。
但是,她没有回答出来,他推开了她,不让她亲。
她很委屈地看着他,难受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又想上去抱着他,像小猫一样蹭着他。
他却把她绑在床榻上,连碰都不碰她了。
苏暮盈真的哭了,她难受地哼出声,求他,他也不理,只是站在她面前,一遍遍地问她,他是谁。
她还是回答不出来,他便一个字一个字地教她,让她跟着他说:
“夫——君——”
夫君是什么?
苏暮盈不懂,她摇头。
为什么要喊他夫君?
她没喊,他便没有碰她,只是站在她面前看她。
他垂着眼,睫毛很长,像小扇子一样,看着她的时候,眼睛里波光粼粼的。
她觉得他很好看,但为什么这么好看的人,会对她做这么坏的事呢。
苏暮盈还是不懂。
她想不明白这些事,但她很难受。
太难受了,他绑着她,一直不让她碰他,苏暮盈甚至觉得自己要死掉了,只能闻着他身上雪一般的气息缓解。
但作用微乎其微。
她开始哭,一直哭,终于,他离得她近了,俯下身,头发轻柔地拂过她的眼,在她耳边说,只有喊夫君才有奖励。
他才会碰她,亲她。
只有喊他夫君,她才不会难受。
她太难受啦。
很难受,没有他的安抚和触碰,她觉得那些小虫子都要咬穿她的肚子了。
苏暮盈越来越害怕,她怕死,她一直牢牢地记着一件事……她不能死。
她不能死。
于是,她便开始学着,学着一个字一个字地跟着他念:
“夫——君——”
在听到她喊了这两个字之后,面前的人变得很奇怪。
他突然愣住了,那双好看的眼睛也睁大了不少,有一滴水珠从他眼睛里滴落,落在了她脸上,湿哒哒的。
他哭了起来,又好像在笑。
听到她喊夫君,他轻轻地嗯了一声,摸了摸她的脸。
他的手也是抖的。
苏暮盈觉得他好奇怪,她害怕他,都不敢动了。
幸好他还算说话算话,他松开了她,把她抱在怀里。
他低下头看她,碰了碰她的额头,手指蹭着她的唇。
好难受。
这样根本缓解不了。
苏暮盈想亲他。
她抬起手勾着他脖子,然而,在她受不住想要亲他的时候,他单手捧着她的脸,先一步亲上了她。
很柔软,很温柔。
一点都不像他。
他安抚了她,她渐渐就不难受了。
她睡了过去。
但是,她睡得不安稳。
她一直做噩梦,被吓醒的时候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还被他抱在怀里。
他的手指轻轻地碰着她耳朵,冰凉凉的。
他一直睁着眼看她,一眨不眨的。
苏暮盈想,他不用睡觉的吗?为什么要一直盯着她。
好吓人。
苏暮盈却好困,她的意识一直昏昏沉沉的,醒着的时候好难受,有小虫子在爬,等到缓解了,不难受了,她又很困,总是想睡觉。
她闭上眼,又准备睡觉时,耳边却传来了一声很轻的对不起。
那滚烫的呼吸简直就要把她耳朵烫红了。
苏暮盈方才闭上的眼睛又睁了开来,因为……她感觉到,有水珠滴在了她脖子这里。
温热的,潮湿的,好像眼泪啊。
那个奇怪的人又在胡言乱语了,一直在她耳边说着胡话。
“我不能让你离开我……”
“对不起,我没办法了,盈儿……”
“你总是记着我兄长,为什么?他不是死了吗,他死了啊……”
“若是你先看到的是我,会如何呢……”
“以后,盈儿就这样陪着我罢,就和梦里的一样,只有我和你。”
“没有兄长。”
“我会照顾你的,我会替你穿衣,洗沐,我会给你梳头发,我会喂你吃饭喝水……”
“盈儿别怕……”
“我是你的夫君……”
他在说什么啊,为什么一直要反复说这些话……
她不懂。
苏暮盈觉得他很吵。
但是她的意识一直都是混混沌沌的,听着听着又是睡了过去了。
等她醒来,身上的小虫子又在爬了,而且……比以前还要难受。
可她明明才没舒服多久呀。
她只能又喊他夫君,求他。
因为苏暮盈发现,每次她这么喊他的时候,喊他夫君的时候,他那双黑得可怕的眼睛便会透出光来,脸上的表情也会变得温柔,不再是冷冷的。
他好像很开心。
所以,为了不那么难受,她只能喊他夫君,然后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她要他亲她,安抚她。
幸好,每次她喊他夫君后,不等她忍不住亲上去,他便会把她抱在腿上亲。
就这样一次又一次,苏暮盈也记不得有多少次了。
她的意识一直在沉下去,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难受的时间越来越长,只能靠他一次次的安抚来缓解这些难受。
直到有一天,她的身上没有小虫子在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