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你不要乱动,我拉你起来!”
他伸手捞她,可慕玉婵哪里听得见?
就在挣扎之间,她终于抓到了什么。
她拉着那根“救命稻草”,终于稳住身体,把头露出了水面。
“咳、蛇呢?”慕玉婵一面咳嗽,一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儿,“快把那条蛇……”
后边的话被噎在嗓子眼儿里,慕玉婵舌头都开始打结了,整个人愣住。
缭绕的水雾中,萧屹川浑身湿透地僵在原地,雪白的中衣变得透明,紧紧贴着他的皮肤。小腹紧致有力,肌理像是浮雕,一丝赘肉也无。
因为角度的原因,男人的肩膀显得更加宽阔,坚实的胸口也更加明显,一呼一吸间,身上的肌理也随之律动。
慕玉婵目光鬼使神差的下移,那根“救命稻草”赫然在她手中,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
这是……
“慕、玉、婵!”男人站在池子里俯视她,一字一顿,声音喑哑低沉,满眼的幽深。
“你给我……撒手。”
慕玉婵脑袋嗡地一声,飞快地缩回手,只剩一片空白。
她真不是故意的!
在这种情况下,她都呛了水了,当然是抓着什么用什么!
慕玉婵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可惜没有地缝,她将身子往水里沉了沉,只在水面露出一个脑袋。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将军,你信吗?”
萧屹川背过身,脸上一片复杂:“你、你先把衣服穿好。”
慕玉婵弱弱“哦”了声,手忙脚乱地把干净衣裙往身上套,一边问:“蛇走了吗?”
“不知道。”萧屹川浑身湿透地站在夜风里,一点不觉得冷,反而像吞了火,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穿好了吗?”
“……嗯。”
深吸里一口气,萧屹川问:“你的脚,还能自己走吗?”
纵然狼狈,慕玉婵不假思索地抢声:“能,我可以。那我先回去,将军再走?”
她不想他看到她的窘迫,萧屹川答应。
然而事与愿违,慕玉婵才踏出一步,脚腕就像针扎一样疼了起来,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往前扑。
这下是真的要摔了,她听天由命地闭上眼睛,顷刻后却没摔倒,而是稳稳落在了一个烫人的怀里。
与此同时,“啪”的一个清脆响声,飘荡在宁静的夜里。
“将军,我……”
慕玉婵的双手拍在萧屹川的胸口,看着他胸口的两个红红的小巴掌印,这下什么都说不清楚了。
·
慕玉婵最后还是被萧屹川扶回了房间,而那条翠色小蛇,也事了拂身去,悠哉悠哉吐着信子,缓缓爬出竹林。
房间里没有燃灯,黑暗隐藏了她的窘迫。
“你等等我,我换身衣裳过来给你看脚。”萧屹川的语气没有什么波动,转身出了房间。
慕玉婵轻轻“嗯”了声,静静坐在床边等。
男人站过的地方,地上留下了一滩水渍。
这会儿,慕玉婵才开始回想,刚才被他看去了多少。
夜色那么黑,她还是用衣物挡着了的,关键的地方,应当是没看到吧?
而他的,她却看到了。
白色的衣物沾水之后恍若无物,萧屹川的中衣被温泉水浸湿,该看的、不该看的她可一眼都没漏掉。
慕玉婵懊恼得厉害,脸颊开始着火。
她伸出自己的左手,摊开掌心,借着月色垂头凝视,眉心越皱越紧,有种想抽自己手心的冲动。
她抓哪儿不好,怎么就偏偏……
那种陌生的触感似乎还在手上,烫得她手心儿发麻。
“皇姐!你确定他那儿没什么问题吧?”
慕子介好像变成个小人儿的模样,突然跳上她的肩膀。
慕玉婵凌空扇了几下,小小的慕子介没有消失,却十分老成地盘腿坐下,发出担忧的疑问:“皇姐,我还是担心,若皇姐不回蜀国,莫不是要跟个苗而不秀的样子货过一辈子?”
这两句话像是魔咒,萦绕在耳边迟迟不肯散去。
方才的那个画面,又挤进她的脑海,慕玉婵舒展了几下手指,心有余悸。
嗯,他那里没问题,也、也不是苗而不秀的样子货。
可他那里那样壮观,真有那天,会不会死人啊……
慕玉婵有点儿害怕,又有点儿嫌弃,下意识在床单上蹭了蹭手心。
算了,先洗手再说。
门口响起脚步声,小小慕子介凭空消失,室内又恢复一片清明。
“我进去了?”房门被叩响几声,萧屹川问。
“进吧。”
慕玉婵说完,萧屹川推开门,他换了一身墨蓝色的暗绣缎面长衫,手里拿着一只小盒。将盒子先放在桌案上,随后点燃了屋里的烛灯。火苗在西窗下摇曳,照不清他的脸。
萧屹川拿过一只竹节矮凳,坐在慕玉婵面前,默默打开带进来的盒子。是几种形色各异的跌打损伤药,以及一些固定骨头、四肢用的木板、伤布。
“脚。”他低着头说。
慕玉婵洁白的贝齿咬了下下唇,都这时候了,也没说什么允许不允许的矫情话,将崴到的那只脚抬了起来。
萧屹川面不改色,“疼了跟我说。”他用大拇指的指腹揉按着,试探着慕玉婵的伤处。
慕玉婵起初还觉得没什么,等按到踝骨往下的筋肉时,终忍不住出声,倒吸了口寒气。
“怎么了?严重吗?”慕玉婵惴惴不安,“是不是骨头断了?”
“骨头断了你还能这样安然地坐在这儿么,只是扭伤,也不是很严重,静养就行了。”说着,萧屹川将跌打损伤油倒在掌心,手掌搓热了之后,在她的脚踝处一下又一下的轻轻揉搓着。
等揉得差不多,萧屹川拿起一条长长的伤布,认真道:“这几天还是先把脚固定住,以免后边再次扭伤,若再次扭伤就不容易好了,以后这边还会经常崴脚。”
萧屹川常年在军中,处理这些跌打外伤如数家珍。
慕玉婵稍微放心下来,任凭萧屹川摆弄。
萧屹川将伤布的一头压在慕玉婵的脚背,随后一圈圈地缠绕着。
之前他远远看见过慕玉婵的脚,只觉得小,却没有具体的概念。
直到今天这只脚落在他的掌心。
她的脚的确不如他的手掌长,大概是因为身子的病症,即便泡过温泉,还是冷冰冰的。
也许是碰到了她的痒肉,女子的脚趾偶尔蜷缩一下,她的脚趾甲呈现出一种粉粉的透明状,趾腹圆润得像是一颗颗粉珍珠。
在军中的时候,常有伤员,打起仗来,军中医者时常不够用,战场上萧屹川不只一次给自己的兵卒治过伤。
所以,他摸过不少男人的脚,一个个的大脚板,比石头还硬,嗯,还臭……
不像她的脚,比他的脸都香。
而且,她的脚也太小了吧,盈盈一握,一只手掌就能完全包裹住。
怎么这么小、这么软,跟假的似的,他都不敢太用力。
萧屹川的心脏突突跳着,分外小心,生怕捏疼了她。
慕玉婵正认真看着萧屹川包扎,那只受伤的脚就被对面的人举高。萧屹川从床上捞了一只多余的枕头,将那只脚放在了枕头上:“今晚放高一些睡,不然明日会肿得厉害。”
他收回手,又给慕玉婵身后塞了一床软软的被子,继续道:“仙露托我给你煎药,你先别睡,等会儿我把药煎好拿给你,你喝完了再睡。”
慕玉婵点头,窝了窝身子,找到了一个舒服的角度。
·
萧屹川出门煎药去了,慕玉婵靠在床榻上,听着窗外的动静。
窗子透进暖暖的光,随后响起瓷器的轻微磕碰声,大概是外边搭起了她的药炉。
慕玉婵想看看窗外的情形,可床榻离窗子有些远,她只能躺在床上等着。
屋内的灯光昏暗,那盏老旧的烛灯摇曳着微弱的光圈,一种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几乎将她包围。
倒退几个月之前,慕玉婵从未想过这辈子会有这样的经历。
作为和亲公主,慕玉婵做过各种设想,有好的、有坏的,却没有一种是眼下她和萧屹川如此微妙的局面。
经过今日一事,她作为公主的颜面算是彻底扫地了。
可她偏偏不能怪别人什么,就算是无意,无礼的也是她。
过了半个时辰,汤药才煎好,萧屹川端着药碗进来,淡然如初。
他坐在慕玉婵的身边,用汤勺一下下搅着药汁放凉。
离得太近,那种陌生又熟悉的气息又席卷过来,慕玉婵不敢抬头,眼睛也不敢再与萧屹川对视。
她的视线凝聚在萧屹川手中的药碗上,这个角度却不可避免的看到了男人的胸口。
她无意拍了他两巴掌,也不知道那块儿现在还红不红。
“差不多了。”萧屹川递过去一勺汤药,“能入口了。”
慕玉婵连忙收回视线,悻悻抬手,维持着自己的颜面:“不麻烦将军,把药碗给我吧,我自己喝。”
萧屹川没强求,将药碗递了过去,随后又从胸口处掏出了一个很小的油纸包。
“明珠还给我拿了这个,说你吃完药会要。”打开油纸包递过去,是几块蜜饯。
慕玉婵看着对方掏胸口的动作,又想起了那个场面,他的胸口很宽阔,饱满而坚硬,像是一堵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