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随机还是深思熟虑?就像所有人想的那样,一旦牵扯到人口贩卖,庄合的背景就变得没那么简单了。
傅松声和夏渔去见庄合的妻子,姜兴生和陈寄书去快递站了解一下情况,方不言负责把当年的那个案子调出来整理一下。
一边走,夏渔一边感叹:“和平市的风水真好,上次也是一堆人头,大家为什么不放其他四肢呢?”
“人头比较直观,胆子小的人极有可能会被吓死。”
“他果然还是想恐吓我!”
“他可能是知道你不会害怕,想看看你有什么表情。类似于觉得你脸上永远只有微笑比较枯燥,想看到更多鲜活的有趣的表情。”
“傅队你居然这么了解变态的心理,看来你也不是省油的灯。”
“省油的灯不是这么用的……”
傅松声只觉得每次他都想叹气:“我唯独不想被你这么说。”
说得好像他也是什么变态似的。
而且他能够想到这些也是因为她遇到的变态太多,实践是最好的老师,遇的多了,理论就丰富了。
*
庄合的妻子叫王敏慧,今年29岁,没有职业,目前是一名家庭主妇。
接待他们的时候她显得很紧张,倒茶的时候茶水都溢出来了。
她赶紧拿起抹布擦桌子,露出讨好的笑容。
“王女士,请坐。”
傅松声等她坐下才切入正题:“你的丈夫,庄合,昨天请了病假之后就消失不见,请问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保险起见,傅松声没有直接说庄合已经死了,他想看看王敏慧的反应。
王敏慧茫然:“我不知道,他从不跟我说这些,我也从昨天起就没再看到他。”
“他整夜不回家你都不打电话过问?”
“……我用什么立场和身份过问呢?”
状似无意地说了这句话,王敏慧又慌张起来,她掩饰说:“我的生活全仰仗他,我不敢问。”
很奇怪的说法。傅松声说:“我查到庄合是在4月被指控参与人口贩卖,而王女士是在9月同他结婚,你看来一点都不介意他的过去。”
王敏慧僵了几秒钟,肉眼可见的,她的身体变得紧绷:“我,我不知道……”
“你是因为什么和他结婚的?”
“亲戚介绍……他们说庄合疼人,我就嫁了。”
王敏慧小心翼翼地问:“警官,你们来是不是就为了打听这件事?”
“不单单是这样。”傅松声观察着王敏慧的表情,“庄合死了,就在今天早上。”
法医鉴定的死亡时间是早上八九点,离现在才过去几个小时。
时间静止了几秒,像是才回过神来似的,王敏慧不敢置信地摇头:“他、他居然……怎么会……”
说完,她低下头,双手捂面似乎是在哭泣,她的肩膀一抖一抖的。
仿佛强忍着,啜泣的声音被分割,一顿一顿的。
夏渔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她打开放大镜,一眼就看到了王敏慧翘得老高的嘴角。
“?”
姐姐你也有两幅面孔啊?
原来那不是哭声是笑声。
夏渔把手搭在傅队的手腕上,提醒他注意王敏慧的情绪。
傅松声诧异地看她一眼。
王敏慧应该是笑够了,也有可能是能够压制住内心的喜悦,她复而抬头:“对不起,我太难过了,没能忍住。”
“没事。”傅松声接着问,“你知道庄合最近有没有奇怪的举动?有没有和什么人走得近?”
“我整天都待在家里,不是很清楚。”
王敏慧感觉到为难,但她还是尽自己所能地提供信息:“但前几天我听到他和一个人打电话,语气很……就是很……我说不上来。”
“具体是什么时候?”
“两天前,大概是晚饭时间。”
傅松声记下这个时间,又问了几句,见王敏慧实在没有什么信息提供后,他把自己的联系方式递过去,“如果你有什么线索的话,可以联系我们。”
“好的。”王敏慧忙不迭地站起来送他们。
从王家出来,傅松声站在车前,抬头看着王敏慧所在的三楼说:“王敏慧也有问题。”
“是啊,她刚才居然在笑。”
“笑?什么时候?”
“?”
“就刚才啊,我不是戳了你?”夏渔觉得匪夷所思,“你不是还回应我了吗?”
说实话,他虽然能看懂她想表达什么,但他不是火眼金睛。
不过她听到丈夫的死讯时能笑出声,说明她对丈夫是厌恶的,可她不是没有工作吗?庄合死了,她的经济来源也没有了。就算有赔偿金,也支撑不了太久。
更重要的是,“正常人听到一个人的死讯,会问他是怎么死的,在哪儿死的,凶手是谁。可她什么都没问,仿佛做戏似的迫不及待向我们展示她的悲伤。”
“你觉得她有嫌疑?”
“凶手不会是她,她更像是隐瞒了什么。”傅松声说,“她的性格和她的行为极为不符。”
“那我们要继续查她吗?”
“暂时不用,先回去看看其他人的进展。”
两人回到了警局,其他两人调查得也差不多了。
快递站的老板声称庄合是其他店推过来的,说是他上头有人,再加上他业务能力也不错,老板才收下他。
但老板发现所谓的业务能力是指他收快递的时候,8元的邮费他说成15,一斤的东西他说成两斤,让客户多花了不该花的钱。
老板很想辞了庄合,又辞不了。
“据老板说,庄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想起了就来上班,没想起来就旷工,他受不了庄合了。”
姜兴生都能感受到老板那有如实质的怨气,快递员头上压着他,他的头上压着更大的老板,两人都敢怒不敢言。
“他对庄合不了解,另一家快递站的老板也说庄合是别人推过来的,我们层层查下去,发现没人能说出庄合究竟是怎么来的。”
这个庄合,越查越有。
一开始只是把他当做受害者,现在发现他也不清白。
傅松声接着问方不言:“查到当年的那起人口贩卖案了吗?”
方不言没说话,他直接投影出来。
19年的时候,和平市对黄色行业进行了一次严打,主张严打的张秋山因为立了大功,升任成为新局长。
警方再接再厉,顺藤摸瓜地摸到了一个主管人口贩卖的小团体。庄合就被指控为这个小团体的头目,但因为证据不足,他被无罪释放。
夏渔终于想起来在哪儿听过了。
五年前,黄色产业。
这不就是沈陆亭对她说过的情报吗?
原扬破坏了沈陆亭所在的“苍鹰”组织的一个产业链,沈陆亭因而被“老大”发配。
急需重新夺得老大信任的沈陆亭找上了尹秀丽,哄骗她为他、为组织做事。
同月,张秋山成为局长;“疯子”开始有所行动。
似乎可以串起来,但似乎又没有什么联系。
想不出来的夏渔再次把目光投向傅队。
傅队:“……”
“事情变得复杂起来。”傅松声看了看时间,提议大家先去吃午饭,“等吃完饭我们再开个会讨论一下。”
大家没有什么意见,就目前来看,他们实在想不出来该怎么调查,不如先去吃个饭再说。
几个人挨个挨个走了,傅松声这才出声问:“说吧,你又想到什么了?”
“庄合肯定就是‘小头目’。”
按照游戏设定来讲,庄合是坏东西没错。但问题在于凶手为什么要把他的脑袋送给她?
“我们继续假设凶手在对你表达爱意。”
傅松声说:“你最近在查原扬,所以他就把线索送到你面前。你可以通过庄合,查到五年前的事情。”
“可是他怎么知道我在查原扬?这件事只有你和张局知道。”
张局没必要这么做,那就只剩下了一个人。
夏渔审视着对面的人:“傅队,你——”
“……”
傅松声忍了:“这也太明显了,我没那么笨。”
也是。傅队要真是凶手,刚才没必要对她说那句话,毕竟他不说她也不会想到。
但夏渔就想不明白了,凶手是从哪儿得知她在调查原扬?
“而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夏渔不乐意了,“搞得好像我需要他帮忙似的。”
她找人帮忙是一回事,别人碰瓷帮忙是另一回事。
“抱歉,我的措辞有误。”
傅松声改口:“他自以为能够通过这种方式让你感到高兴,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给你带来了困扰。”
要不怎么说傅队才是队长呢,这话说得就令人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