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渔应该是有话要对项荟说,金灿灿就不去了,正好等一会儿她还要去开会,为接下来的任务做准备。
挥别金队,夏渔找到了项荟。
市局的法医不多,项荟需要负责很多内容,她刚缝好尸体,出来透气就碰到了夏渔。
只要在工作,项姐就还是那样的双眼无神,和休假期间判若两人。所以说,工作使人憔悴。
项荟让夏渔随便找个空站,她取下口罩,问:“找我有什么事?”
她记得特调组最近没有什么需要她的案子,除了吃饭时间,夏渔没事干不会来找她聊天,毕竟大家都有事情要做,她们的办公室离得又不近。
“是项逢的事情。”夏渔把裴晏初的话告诉了项荟,“因为我,所以他们才会那么做。”
项荟倒是没有生气,那些人本来就没有人性,会做出这种事怪不得任何无辜的人。
而且比起生气,她的心情更多的是——
“那我还挺高兴。”项荟靠着墙壁,“起码我能够亲手解剖他的尸体。”
如果不是在现场遇到,恐怕还轮不到她,虽然说是不休假,但队里也不会让她一回来就干活,而没瞧见尸体的她自然也不会认出他。
“你不难过吗?”
“还好,干我们这行的见多了生死,也就看淡了。人总是要死的,只是早晚问题而已,最终大家都会尘归尘土归土。”
“其实,我也挺好奇,项姐你既然认出了他,为什么还要继续进行婚礼呢?”
看后续,项姐并不像她说的那么无动于衷,她当时隐隐约约是想中止的,尤其是在登场前,项姐已经下定了决心。
“因为结婚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项荟是个成熟的成年人,随心所欲的话,到时候两家人的脸上都不会太好看。况且那么多宾客来都来了,份子钱也给了,就让人家这么走的话,说不太过去,起码把流程走完再说。
当然,也有别的原因。
项逢离开前来见过她最后一面。
因为意识到自己可能一去不复返,所以他向她表达了祝福:“希望你能永远幸福快乐。”
再次见面就是在婚礼现场,认出项逢的项荟想了很多,最后她想,就当是回应他的祝福吧,让他能够参与她的婚礼,即使是以尸体的状态。
只是——
“巨人观太丑了,哪怕不算太明显,也很难看。”
前男友变得丑丑的来参加婚礼,显得她很没有眼光似的。
“我想,至少把他的尸体整理成能看的模样再说。”
所以在中途,她才会突然改变主意。
第216章
灯会前一天。
夏渔偷偷摸摸回了一趟紫藤花园。
和她离开前没什么不同, 别墅里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东西。看来谢执真的不怎么带东西回来,他办公都是用电脑, 但他们这边搞计算机的没了, 没办法入侵他的网络。
她在别墅里待了一小时, 没见人回来, 大概对方也在准备某种行动。
门铃被摁响, 夏渔不知道是谁, 但这种时候上门来的多半有问题,她直接拉开门,结果看到了陈寄书。
对哦,陈队家也在紫藤花园,上次她还去过。
“我就知道会是你。”
陈寄书偶然路过, 看到这里的灯亮着,这种时候谢执不会回来, 那在里面的只可能会是夏渔。
和纯粹是太惹眼的夏渔不同, 陈寄书是技术人员, 再加上他的背景不算清白, 因而重大行动肯定不会叫他。
这么想着,夏渔颇有些同情地邀请他:“你要进来坐坐吗?”
陈寄书不是一个客气的人, 她邀请他就真的进来了。但夏渔也不是个客气人, 她给他倒了茶, 摆出一副想要秉烛夜谈的模样。
“说起来,你和谢执是怎么认识的?他为什么要拜托你?你为什么会答应?”
再做做队友的背调肯定没问题。
“我思来想去, 总觉得你的说法有问题, 你说你是受人之托,但我骚扰了你那么多年你都忍了下去, 这其中必定有古怪。”
如果有人拜托她帮助照顾他的弟弟,她只会看他死没死,多余的她根本不会管,要是想来骚扰她,她会直接告状然后把人丢走。
陈寄书:“……”
某种时候,她挺有自知之明。
反正偏见多了也不在乎这一点,他缓慢地开口说:“他高中时期就在帮别人做东西,我从朋友那里了解过他。”
当时的陈寄书还是奔着继承家业去的,所以像他们这样的人很喜欢广交朋友,多一个朋友就多一份人脉。谢执的能力很强,即使他暂时用不上,也还是通过朋友牵桥搭线认识了对方。
那会儿的谢执性格比现在好,人也够上进,什么好的坏的来者不拒,只要不是违法得过于明显的事情,他都可以做。
陈寄书和对方交易过几次,渐渐熟悉了一些。出于好心的目的,他告诫对方不要太踩线,小心进去。谢执有能力人品也还行,他可不想这条人脉转瞬即逝。
但谢执对他说:“这样来钱快。”
想要在和平市出头很难,不沾点黑就会被打压,除非你的背景很强或者能力突出到谁都无法动你。
赚钱啊,这个好办。有个朋友表示等谢执毕业就来给他打工,他开高额工资给他。
“我想自己单干。”谢执同样不喜欢久居人下,老前辈还好,这些人比他还年轻,凭什么当他的老板?更重要的是,那点歪瓜裂枣还不如他踩线来的钱多,还不能自己支配时间。
这些理由他没有说出口,客户的自尊心需要维护。
陈寄书懂了谢执的言下之意,他倒是无所谓,毕竟他家公司都不是搞信息技术的,谢执单干还能成为他的助力。
但朋友家搞信息技术的,他纳闷:“你欠高利贷了吗?”
年纪轻轻这么想搞钱,不惜在违法犯罪的边缘反复试探,关键谢执也不是那种法外狂徒,所以他想不通对方这么做的原因。
“我有一颗红宝石,我想把她藏起来。”面对回头客,谢执比较耐心地回答对方,“但是她太闪亮了,我无法掩盖住。所以我想站得更高,这样除了我谁也不敢更不会拥有她。”
“很贵吗?”朋友不懂一颗红宝石有什么值得珍藏的,又不是世界上只有那一颗。
“她的光芒太耀眼,吸引了无数人,他们都想把她据为己有。可那是属于我的宝石,我在她还是一颗小石头的时候就拥有她了,我见证了她从小石头被打磨成宝石的全部。”
“那确实很舍不得。”朋友理解,毕竟是从小就捡到的石头,就算没有变成宝石,陪伴的感情也是弥足珍贵的。
但陈寄书意识到不对劲,他觉得谢执说的并不是真的宝石,而是指代的某种事物。
很快他就知道自己的感觉没错。
在某一天,谢执找到他,说他有个妹妹,正在一中初中部读书,正好陈寄书也在一中,他希望对方能够帮忙看看对方,因为他要离开和平市了,他担心妹妹被欺负。
陈寄书本来没打算答应,现在的初中生幼稚且烦人,他没那个耐心。
直到他看到了谢执发来的照片。
吸引他的是那双红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闪闪发光的宝石。
他想,这大概就是谢执说的红宝石了。
正好谢执补充说,他不需要陈寄书做什么,只需要对方能在夏渔出事的时候联系他就行了。
夏渔留的联系方式是院长的,而她本人没事不会联系他,有事就更不会了,他不想她悄悄地就没了。他没有朋友,也没有家人,只能拜托在他看来人品很好、不会觊觎红宝石的陈寄书了。
陈寄书回了一个“好”。
他有一点点的好奇,她到底是一颗怎么样的宝石。
但陈寄书没有感受到谢执说的闪闪发光,他只觉得这个妹妹是真的爱搞事情。不仅初中部,高中部也是她的传说。
说她是校园一霸吧,可她只欺负那些惹是生非的同学,老师们对她的评价很高;说她是三好学生吧,她又偶尔会压榨老实同学,比如某个宁姓同学。
总之是个头疼的初中生。
有次,几个男同学对她怀恨在心,不讲武德地在路上堵她,正巧被陈寄书撞见。
他刚想制止,就发现她三两下把人打趴下,踩着他们,发出反派的桀桀笑:“你们怎么敢堵我的?不是我说,你喊五十头猪来我都能搞定,别小瞧人。”
男同学敢怒不敢言,发现陈寄书后,他们赶紧求救:“陈学长,救救我们!”
顺着男同学的目光,夏渔朝陈寄书看过来,她收回脚:“居然还有漏网之鱼!”
在即将被揍之前,陈寄书搬出了谢执,成功赢得了她的信任,也成功被她赖上。
“好学长,你能帮忙正一下骨吗?我下手有点重了,不小心扭了他们的手。”
她本来想自己来,但她不太会。
陈寄书恰好会一点,他帮忙收拾了残局,并且听她威胁那群男同学:“不许打小报告,不然我会去你们班找你们。”
这到底谁才是那个堵人的?
夏渔斥巨资买了三块钱的奶茶,感谢陈寄书帮了忙,不然那些同学带伤回去的话,他们的家长肯定要找她算账。
等他喝了一口后,她摆出一副“吃人嘴软”的表情:“好学长,你能再帮我一个忙吗?上周有个男同学手贱扯我头发,我把他的头发都剃了,老师让我写检讨并给家长签字,你能帮我写一份吗?”
陈寄书:“……”
初中最在乎自尊心且爱美,把一个男同学的头发都剃了,这确实有点过分。
“我另一个老同学不愿意帮我,他觉得我就该反省反省,不要太极端了。”夏渔气愤不已,“这哪里极端了!我又没有把他们吊起来打。”
陈寄书开始反思,谢执的眼光真的没问题吗?她真的是一颗红宝石吗?
陈寄书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没有陪小孩子玩过家家的想法,所以他婉拒了对方。
对方很惋惜,惋惜失去了一个压榨的对象。
因为好奇她还会找谁,陈寄书问了认识的同学,就得知对方压根没写,老师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她都知道改正了还要怎么样。
#改正:下次绝不当着别人的面做这种事#
怎么说呢?确实是她的性格,她是一点亏都不愿意吃。
但不知道是哪个同学告诉了她他在关心这件事,她跑来高中部找他玩。学校就这么大,他躲不掉,她也没做什么,就是找他聊天而已,跟他吐槽幼稚的同学们。
久而久之,他班上的人都眼熟她了。每次他还没看到她,同学就起哄说:“陈哥,你那小跟班又来找你了。”
听到同学们这么说,他抬头朝她看过去,她正趴在走廊的窗户上,跟靠窗的他的同学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