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落在梁音身后崭新的宝
马上。
“原来梁小姐这几年事业真的很成功啊,是我误会了。”
梁音随着他的视线看去,想了想没有谦虚,而是顺势说:“对的,你也看到了,我买得起车,所以真的不需要你给我什么,保姆车,生活费,抚养费什么的都不需要,我养意意是没什么负担的。”
“能买辆宝马做代步车,想来养个孩子问题确实不大,既然你有钱……”
梁音接话:“你就不用给我了……”
霍景闻压低眼睫,懒洋洋地笑了声:“那看来我得给你更多一点了,省得太少了你梁小姐看不上。”
梁小姐:“……”
她不是这个意思!
车窗这个时候被摁了下来,意意探出一张白嫩的小脸问:“爸爸,这些礼物都是给我的吗?”
霍景闻:“当然。”
意意:“那你和那个阿姨结婚了以后还会给意意买礼物吗?”
单纯的童言童语带着真切的担忧冷不丁传入他们耳膜。
霍景闻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意意说:“爸爸,你能不能不要娶那个阿姨……”
“意意。”梁音走上前拉开车门把孩子抱下来,对孩子说,“这是你爸爸自己的事,这么要求不礼貌哦。”
意意:“噢。”
虽然现在街上来接孩子的家长都走了,但梁音也不想一直和霍景闻站在这儿这么招摇。
“既然你看完了孩子,那我们就先走了。意意,和爸爸拜拜。”
“爸爸拜拜。”意意小手挥了挥。
然后母女两个便手牵手走回了红色宝马停的地方,一边走,霍景闻还能听到梁音教育孩子的声音隐隐传来。
意意也认识到自己的要求太过分了,连声噢了好几声。
母女两个就这么观点达成了一致。
从头到尾,也没人问过他的想法。
霍景闻站在夕阳冰冷的余晖里,扯了扯嘴角。
—
晚上七点,霍景闻回到了霍家老宅。
老爷子问了他几句城西项目的事,得到进展一切顺利,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提起赵声涛的事。
“那种人你把他赶出公司就行了,何必动手把人打个半死呢。你这一动手,赵声涛住进了医院,你那个后妈哭了好几天,你爸爸不会善罢甘休的。”
老爷子坐在沉黑兽纹紫檀木太师椅上,穿着一身刺绣精良的中山装,头发发白,儒雅又威严。
霍景闻站在下首,连眼皮也没抬一下:“打都打了,没什么好解释的。”
老爷子喝了一口茶,沉思了一会儿。
“你去给你爸道个歉,这事就过了。”
“知道了。”
这老爷子,真是和稀泥的一把好手。
生的儿子们不争气,亲手养大的孙子也养废了,软弱无能,到头来这霍家还是只能交给他。
但是当年,他被送走的事是经过了老爷子首肯的。老爷子这一生精明算计,不容忤逆。现在他老了,精力跟不上了,想把霍氏交给他,又怕他因为当年的事记恨,所以对自己恩威并重,把霍氏交给他,却又不完全放权,冷眼看着霍家的几个旁支和董事对他使绊子。
想看看他料理那些人的手段,又想培养他的忠诚。所以霍秉仁对他的“管教”,老爷子从不插手。
真是足够……虚伪。
可惜老爷子终究是老了,现在这个霍家……他以为他还能掌控几分呢?
霍老爷子对这个孙子的手腕能力都十分满意,除了霍景闻行事太过狂妄不忌,十分不好管控。
更让他不满的是,霍景闻年近三十岁,竟然还没有成家的想法。
一个家族的昌盛,子嗣繁衍是重中之重。
“你也快二十八岁了,结婚生子的事该提上日程了。这点你爸爸也是为你好,你就别太忤逆他了。”
霍景闻:“您放心,我一定和他,好好说。”
霍老爷子不再说什么。
霍景闻来到二楼书房,霍秉仁已经在等他了。见他进来,霍秉仁顿时把手中的验伤报告丢向他。
轻如鸿毛的纸张在空中扬起,然后劈头盖脸的砸向霍景闻。
“混账东西,赵声涛再怎么说也是和你沾着亲的,算起来也是你的哥哥,你竟然对他下这么狠的手?如果不是我拦下来,赵家人要告死你知不知道?”
“告我,他们敢吗?”霍景闻慢吞吞弯腰捡起那份报告,随意看了一眼,“还行啊,不是没死么?”
“赵家人要告我,首先就得把他们的儿子先送进去,挪用公款的的罪可不比我的轻啊。鱼死网破,就看他们敢不敢了。”霍景闻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补充了一句,“哦对了,他们要是告我,得罪了霍家,失去了荣华富贵不说,还有可能牵连出赵声涛背后的人,要是把那个人暴露出来了,赵家不就完了么?父亲,您说是不是?”
霍秉仁一双精明的丹凤眼紧紧看着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赵声涛有什么背后的人?她虽然是你的继母,但是她是在你妈妈死后名正言顺的嫁进来的,是你的长辈,你不觉得你对她太不尊重了吗?”
霍景闻低笑了一声。
真有意思。
他可没说赵声涛背后的人是赵洁清。
霍秉仁:“好,不说赵声涛,那吴家的小姐又是怎么回事?那吴莉莉出身高门,今年刚刚从国外留学回来,样样优秀,哪里配不上你了?你这个年纪,事业已经有成,现在尽快结婚生子,为霍家传宗接代才是正事。你二叔一家虽然现在被你踢出局,但是等他们家生下后代,老爷子也会多看重他们一点,这点事还需要我教你吗?”
“传、宗、接、代。”
霍景闻一字一顿重复这几个字,干脆懒得兜圈子,直接戳破霍秉仁“慈父”的面具,散漫地说,“你当我是傻了还是疯了,去娶一个你安排好的人,等生下了孩子,你手里有了可以掌控的人,那我,不就没用了么?我可不能做一个没用的人啊,没有价值的人,是不配活下去的,这不是你告诉我的么,父亲。你打的什么见不得光的主意,我一清二楚。”
“你——”霍秉仁走下来,阴冷的眼神在霍景闻身上逡巡审视。
忽然间,他抬起手,重重地给了霍景闻一巴掌。
响亮的耳光声在书房里冷然飘散。
“你这个不孝子,就是这么想的你父亲?枉费我这么多年培养你,对你的一片苦心。”
霍秉仁怒声斥道,“为了当年的一点小误会,我和霍家多次补偿你,那收养你的张家人我也把他们送进了监狱,弥补你受到的伤害。结果呢,你还是乖张不吝,目无尊长,怀恨在心,教而不化。”
“你应该反省自己,为什么生而不祥,命格凶戾,而不是来质问尊长,质问你的父亲。我至少为霍家传宗接代了,你为霍家做了什么贡献?有何脸面来质问我!”
书房的门重重关上。
将所有的黑暗,戾气,斥责都留在了原地,融进霍景闻的眼眸里。
霍景闻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麻木得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父亲的苦心,他记住了。以后一定,好好回报。
—
梁音昨天晚上回去后问了女儿在幼儿园的事。
意意只是说不想和他们玩,然后就屁颠屁颠的去看电视了。
看她的状态一点也不忧郁,梁音觉得情况也还好,决定再观察一下。不行再问问吴老师,班上有没有什么情况。
第二天一早,梁音蒸了意意喜欢的小猪包,向日葵小馒头,切了点水果,又给她热了一杯牛奶,意意全都咕嘟咕嘟喝完了。
“妈妈我要装一个向日葵包包给月月吃。”意意拿起一个小馒头就要往自己的包包里塞。
“等一下,不能这么放,会弄脏的。弄脏了就吃不了了,妈妈给你找个打包盒装起来好不好?”
“好。”意意一边点头一边说,“妈妈你今天要早点来接我哦。”
“没问题。”
收拾好东西,梁音带着女儿下楼去开车,才发现楼下已经等着一辆崭新的宝马X5。
他特意买了辆和她一样的车。
车窗缓缓降下来,露出一张立体分明的俊脸。
“是爸爸。”意意小手手指了指。
梁音回过神,蹲下来给女儿背上书包:“妈妈忘了告诉你,以后早上都是爸爸送你去上学,好不好?”
意意乖乖地:“好。”
霍景闻从车上下来,拉开后座的车门,连儿童座椅都装好了,旁边还有一盒的点心糖果。
梁音提醒了一句:“这些糖果还是放起来吧,她最近有点咳嗽,不能吃太多糖。”
意意一听就感觉到了糖果要被剥夺的恐慌,连忙说:“我没有咳嗽了,我已经好了。”
说完就咳嗽了两下。
霍景闻沉默了下。
决定等送完孩子后就把这些都收起来。
“上车吧,小公主。”
意意开心的跑过去,然后连滚带爬上了车,新换的小裙子上就沾了一点灰。
看得梁音眉头都皱了起来,又不太好说。
她觉得霍景闻照顾孩子不太仔细,为了保险起见,第一次她还是跟过去看看好了。
但她又不好说是不放心他,便找了个借口:
“我忘了你早上要来接孩子,今天早上我已经答应了要送她,不好食言了。不介意的话,今天顺便带我一程?”
霍景闻好像没察觉到她的不放心,淡淡应了声,同意了。
好在一路上都还顺利。
看到孩子顺利进了幼儿园,梁音总算是放心了,提出了再见,打算自己打车回去。
“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