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从桌面跳了下去,离他远远的。明润的眼眸在灯光下弯了弯,愉悦狡黠的像偷了腥的小猫。
霍景闻深吸一口气,气得眉骨都拧了起来,“你耍我?”
梁音眼睛弯成了新月:“嗯呢。”
霍景闻:“……”
梁音:“谁让你先耍我,活该。”
霍景闻气笑了,“行,你厉害。”
被霍景闻这么一闹,梁音一点心里负担都没有了。
她真是自寻烦恼,竟然会觉得没办法回报他。他这种人,有什么好回报的。
她对他也有恩情的,就当互相抵消了吧。
霍景闻被她戏耍以后,表情很“难过”,他懒洋洋地靠在桌边,无处安放的大长腿随意立着,颇为哀怨地说:“真的不考虑一下?”
梁音摇头:“不要。”
霍景闻点点头:“那还真是遗憾。”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晚上七点五十八分,来了。
他快步朝梁音走去,不等她往后退就握住了她的手腕,往前方走去。
梁音觉得莫名,“干嘛?”
“过来就知道了。”霍景闻带她走到一个位置,调整了一下,找到一个绝佳观景角度。
梁音还在疑惑,就被他抬了抬下巴,“来了。”
“什么?”
“属于梁音的烟花,来了。”
霍景闻话音落下,一道绚丽的烟花顿时在夜空中炸开,漂亮的烟彩还没有消失,紧接着一发接一发的烟花陆续飞跃而出,构成一副旋转的似银河一般璀璨耀眼的流星瀑布。
好漂亮!
这是梁音见过最漂亮的烟花!
也许是在这半山腰,观景视野极好,又或许是夜色太暗烟花太绚丽,梁音的瞳孔里都是倒映的流光。
梁音目不转睛的看着,在烟花停下的间隙,忽然闭上眼,像是在许愿。
对着烟花许愿的,她还是头一个。
“灵么?”霍景闻问。
梁音许完愿,睁开眼睛继续目不转睛的看,笑着说:“我不知道啊,可是这是第一场为我而绽放的烟花,我想,说不定会灵。”
看得出来,她真的很高兴。
霍景闻想了想,“那我也许一个。”
他看着被烟花照亮的夜空,慢声说:“我许愿——我永远,不再欺骗梁音。”
梁音身体一僵。眼睫颤了颤,闷声说:“你这又不是愿望。”
怎么实现呢。
“嗯。”
霍景闻淡淡应了声,“所以这不是愿望,这是,我对梁音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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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梁音:咦,他怎么换套路了[让我康康]
第51章
山顶上空的烟花还在绽放。
各种颜色的光点组成的烟火,像是五彩斑斓的银河,几乎覆盖了目之所及的整片夜空。
绽放之下,黑色山顶,青烟袅袅,最后慢慢的消散在夜色中。
彩色的光影倒映在瞳孔中,闪烁出细碎的光芒。
梁音直直的看着那绚烂的烟火,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她没有想到,霍景闻会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话,在漫天烟花的渲染下,嗓音低冽又郑重,完全不再傲慢。
“为什么忽然说这个。”她低下头没看他,瞳孔里倒映的光点消失。
山间风声呼啸。
随着带着凉意的山风,霍景闻慢声说:“梁音,我这个人从小冷血,傲慢惯了,早就不会低头。可是欺骗你,从来不是我的本意。我隐瞒身份不是因为轻视你,而是想要你只关心我一个人,我知道这很自私,但我,就是这么自私的人。后来霍秉让人跟着我,找到了你,暴露了我的身份,我本想,既然暴露了干脆就和你挑明了,可是那天,我的情绪不太好,明知道你因为被欺骗而伤心也没有好好和你解释,气上头甚至还说一些,很过分的话。”
“话出口的时候我就后悔了,我当时拉不下脸道歉,回霍家的时候就冷静下来了,我想第二天一早就和你说清楚,我以为,我们只是吵架。我们恋爱一年,经常闹点小矛盾的不是么,拌嘴也是家常便饭,每一次你都包容我了,我以为那次你也会原谅我。可是第二天回家,我却看到空空荡荡的房间。我想不到你会那么心狠,吵一架就要一走了之。更想不到,这次你不再包容我。我生气,大发雷霆,派了很多人去找你,结果一无所获。我都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吵一架,你就要抛弃我。所以这些年,我一边找你,一边怨恨你。我一直在想,等找到了你,一定不会轻易原谅你。”
“我等了你六年,可是找到你以后,你还是对我避之不及,我很生气,在想你梁音凭什么,我又不是非你不可。”
霍景闻说了很多的话。
烟花结束,夜色重新席卷而来,深浓的暗色落在他傲挺的眉骨,晕柔锋利的棱角。他的神色一同沉入黑暗中,低沉又晦暗,“可是怎么可能呢,我本来就,不能没有你。”
在巷子里见到梁音的第一眼,在浓重的血腥味里,他却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气,柔软的,温宁的,像是太阳光下葱郁生长的味道,与他完全相反。
阴暗需要阳光的滋养。
他也需要梁音的爱,很多很多爱。
他想和梁音道歉,却一直被傲气和情绪裹挟,不能和她好好的,平心静气的谈一谈,多么愚不可及。
直到发生今天的事。
“在今天之前,我都觉得自己不算罪无可恕。”霍景闻顿了一下,喉咙有些艰涩,“我
没想到,因为我的过错,让你背井离乡,在远在千里之外的佛罗伦萨,受了那么多的欺负和委屈。所以我在想,我要是没有欺骗梁音就好了,她不会远赴国外,一个人生下孩子,不会孤苦无依,在异国他乡被人欺负至此,背上莫须有的污名。”
等他慢慢说完,梁音不知道为什么,喉咙里涌出一种难言的酸涩,可是她也不需要霍景闻因此而自责。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和你没关系……”
她眼睛睁得圆圆的,认真地说。
霍景闻转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是因为有了我的欺骗,才有梁音的选择。而且,我的宝贝受了委屈,怎么和我没关系?”
梁音语顿。
下意识反驳:“我不是……”
声音愈发小了起来,最后趋近无声。
他还是一直老婆,宝贝的叫她,她都要被洗脑了,好像他们……从未分手一样。
不知道怎么说。
又有一点儿心烦意乱,促使她想尽快离开这里。
沉默了下,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的道歉我收到了。可是,又不是你道歉,我就要原谅你。”
说完以后山间又起了风,带来刺骨的凉意。
梁音也不想再继续待下去,几乎是有些匆促地转身,丢下一句:“这里有点儿冷,我先进去了。”
很快她走下露台,身影隐没在幽静的小路里,回了客厅。
霍景闻看着寂寥又荒芜的夜色,垂下眼遮住眼里暗色,
“又跑。”
总归是在他的地盘。
她又能跑哪儿去。
……
梁音不觉得自己是在逃避,她只是觉得没有必要继续说下去了。
他道歉也好,心疼也罢,那都是他的事,和她无关的。
再说下去,万一他又黏黏糊糊的抱她怎么办?也不是不能拒绝他,就是他这一天为了她的事忙前忙后,为她处理舆论风波,又特意带她来这里散心,为她放烟花,帮了她这么多,再严词拒绝他,总归是有一点不好意思的,会显得她有点儿狼心狗肺。
她不是狼心狗肺的人。
所以,她只能先走了,并不是她故意要逃避之类的。
她来到客厅,客厅的灯亮着,却空无一人。
很空荡。
这栋庄园完全是欧式贵族风格,到处都是奢靡的气息,华丽复古的水晶灯泛着琉璃一般的光泽,墙上挂着几幅很有特点的画,还有一幅栀子花。
这幅画,梁音曾经在一个很出名的画家的画展上看过,听说这是他去乡间采风半年才画出来的,后来这幅画在拍卖会上拍出了天价,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
这幅栀子花很纯粹,就是一朵阳光下的栀子花。外行人压根看不出这幅画的价值所在,梁音也是在网上看那些美术生分析,说这幅画技巧有多高超,色彩渲染有多精妙之类的。
霍景闻竟然也喜欢。
正专注看着,身后传来脚步声,霍景闻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梁音还是觉得有点尴尬,假装不知道,专心的欣赏画作。
霍景闻去餐厅冰箱里拿了两瓶水出来,拧开瓶盖又松松旋上,直接放进她手里,“喝水,还是你要喝饮料?”
他语气极其自然,好像刚才的事压根没发生过。
梁音顿时也放松了一些。
“我喝水就好。”
霍景闻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多了。
“晚餐要吃什么?这里的管家保姆都被我遣走了,你只能尝我的手艺了。”
梁音连忙说:“要不我来做吧。”
她的厨艺再怎么样还是比他更好的。而且找点事做才不会太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