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谁知蔺司沉却像是突然开了窍一样,还学会了迂回:
“那你应该也知道,强制副本每团三十人,而你们团现在只有二十九个。”
藏一月点头:“是啊,在吸入前,我们团本来有个Npc和我们一队来着,我们吸了,她就没吸,所以29。”
“嗯,”蔺司沉的声音缓缓的,“所以我是第三十个,来补位的。”
药药问道:“欸,那你刚刚在哪?刚刚一炷香的时间,为啥都没看到你。”
蔺司沉漫不经心地信口扯谎:“嗯,上网课打游戏,老师点名,就把游戏传感器给拔了。”
众人:……还挺合理。
封徵雪:还挺会编?
侠客行这游戏是一款全息游戏,富裕一点的玩家就直接买全息游戏通用的传感舱,大部分七八千块钱,虽然有点贵,但是体验非常好,而且市面上大多数的全息游戏都通用。
而像爱玩却没钱的学生群体,则是会选择指尖传感器,好一点的两三千块,最便宜的二百多元,好处是实在方便,在宿舍床上躺着就能玩。
封徵雪记得十多年前,侠客行刚刚公测的时候,自己还在实习。
有几个对他很有好感的师哥师姐,都抢着要送他侠客行的传感设备,但封徵雪都没要,他素来对游戏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而当年的侠客行也实在是火,不用说别的,仅仅是一套高级一点的指尖传感器,就能成为所有年轻人的梦想礼物。
后来,市面上出现越来越多的全息游戏,侠客行的运营也出现问题,市面上出现一些关于“侠客行假侠义”、“侠客行运营没良心”、“侠客行不顾惜玩家安全”的指控。很多人唱衰侠客行马上就玩完——毕竟作为全息游戏,需要链接人类意识与脑神经,安全永远是玩家考虑的首要要素,而当时的侠客行游戏里,的确存在诸多安全隐患。
这事儿闹得挺大的,就连不玩游戏的封徵雪都听好友们说过。
后来前男友曹精诚告诉他,这种局面,直到侠客行里出了一个“现象级”的首领,才彻底终止。
是那个现象级的首领,力挽狂澜地拯救了侠客行。
绝对安全的副本把控,精彩绝伦的副本内容,具有吸引力的高级人设,全部是由一个虚拟的高阶首领做出的。
“人工智能有时比人类更懂良心”的话题,一时之间冲上热搜,也让侠客行的口碑渐渐回春,同时更为侠客行引流回大批量的玩家。
而封徵雪也是昨天才知道,这个“现象级”的首领……
就是此时此刻,站在他们身边的这个人。
装一个普通玩家还装上了瘾。
封徵雪其实有点奇怪,蔺司沉为什么会将自己“编”成学生。
毕竟以蔺司沉的年纪,应该不会太轻,起码三十来岁,怎么看也该是“上班族摸鱼被老板发现遂踹掉网线”的例子比较合适。
而且蔺司沉……
现在又是要做什么?
作为长安副本的缔造者,却以玩家的身份出现在这里,其荒谬程度,不亚于出高考题的考官,亲自去参加高考了。
封徵雪默然无语,缓慢地瞥了蔺司沉一眼。
但见蔺司沉的视线,正游弋在自己的手腕上,眸光像滚烫的熔岩,顺着自己的手腕滑向指尖。
注意到封徵雪看过来之后,蔺司沉的喉结滚动一下,立刻垂下眼睑,再抬起时,目光已经变得平静。
“你的身体感觉怎么样?”
蔺司沉的问了个封徵雪没想到的问题。
封徵雪的眸光有些回避,声音很轻:“什么怎么样?”
蔺司沉道:“心脏。”
封徵雪有点麻木地眨了眨眼,“没事。”
“撒谎。”
蔺司沉的戳穿没留任何余地,鹰隼一般的目光直直地看向封徵雪颇为单薄的胸膛,嗓音压得更低:“你刚刚就很难受了。”
蔺司沉使用了一个不容反驳的陈述句。
封徵雪闻言,果然微微蹙眉:“你怎么知道?”
但见男人微微地扬起下巴,肯定道:“我比你更了解你的身体。”
其实封徵雪的心脏的确不舒服,激烈运动时,会极度的呼吸困难,胸闷气短,夜间根本不能平卧,有时连向右侧侧卧都会难受,于是只能端坐整夜。
封徵雪是个大夫,不会不明白这些症状意味着什么。
放在现实世界,这种病情多半是时日不多,心脏随时可能骤停。
然而封徵雪没想到是,自父母师长走后,这么多年来,并非表面客道、而是真心实意的第一个关心,竟然是一个游戏里的Npc问出来的。
几乎在一刹那间,封徵雪缓过神来,连同口腔都有点发酸。
平坦单薄的腹部下意识缩紧,静静地吸了一口气。
只见他淡淡偏过头,避开蔺司沉的视线,低声道:“真的没事——你没事要忙了么?可以忙你的去。”
封徵雪的声音很低,听得出几分无奈的柔软,于是挠得蔺司沉的心都跟着痒了起来,恨不能紧捏住封徵雪的手腕逼他好好地看着自己。
“我的事不要紧。”蔺司沉轻描淡写。
封徵雪微微蹙眉,尽量体面:“……可今天不是你最忙的时候?”
蔺司沉颇不以为意:“你见过哪个高考出题人,高考当天还在忙活的?”
封徵雪无言以对。
一撮又一撮月明归团员,将目光投向这两人。
身后一直处于准备状态的叶初夏,此时也终于觉醒。
这小少妇模样的女人,身材异常纤细,瘦得皮包骨头,看上去神志不清,而且毫无力量。作为一个仅有90级的Boss,她的战斗力大约应该并不高。
然而,月明归的所有玩家都明白,叶初夏既然能够被蔺司沉放到本次“长安副本”的一号boss位置,便必然有她的过人之处。
这时,叶初夏加载完毕,完成激活。
红彤彤的眼睛空洞无物,她的动作敏捷而异常粗暴,细骨伶仃的胳膊一挥,一股带着木屑的暖风便向着所有玩家扑来。
像一枚又一枚的钢针一般,针尾异常锋利!
玩家的身体当然感受不到疼痛,但木屑刺破皮肉的视觉效果却很真实,而且风中瓢泼着碎肉的画面特效,也实在是不太美妙。
封徵雪实在是累得有些不想战斗了,便一言不发地站在蔺司沉的身后,木屑当然没有溅到他身上。
蔺司沉自然也没出手,他什么也没做,抱着手臂看了看天。
木屑是绕着他走的。
进副本这么久,终于要摸到正式boss的玩家们感到异常兴奋,即便皮肤被刺伤,似乎也觉得没什么。
这时只听叶初夏干瘪地笑了一声,沙哑的萝莉音有些病娇的味道:
“你们所有人都会死,哈哈,我是说所有人。”
然而没人当真。
全息游戏里的“死”,无非是虚拟的重伤罢了,只需用治疗技能拉起来,花一些修为和金钱去恢复,至多10分钟后便又是一条好汉。
叶初夏的笑声闷在嗓子眼儿里,“哈哈哈,真有你们的,黄郎,看呐,我又为你找到新玩具啦。”
话音一落,两根堪称硕大的巨型木头,竟如劈天盖世般从天而降!
巨大的AOE伤害生成,封徵雪的身体就要往地上去坠,而月明归小队的28人,几乎都被这一下巨震给搞得只剩下个血皮儿!
封徵雪本能地拿起一根银针,就要一口血奶上去。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轻轻按住了他的手腕,蔺司沉的声音很低,在一片慌乱的震惊中。大约只有封徵雪一人能听见:“不用,你先省点力气。”
封徵雪轻轻蹙眉,冷白的肤色像雪,开门见山地问:
“你到底来干嘛的?”
蔺司沉勾起唇角,笑容有些意味深长:“监考啊。”
顺便看着你。
但后面这句话蔺司沉暂时不敢说,封徵雪的脾气大,他知道。
封徵雪冷清清的目光擦过蔺司沉的侧颊与眉眼,稍稍用了点力,将自己的手腕撤出,一式治疗技甩给了团队的三个人,形成一个小范围的持续加血,于是几个正在打Boss的坦克职业玩家瞬间被奶满了大半。
藏一月有些惊喜地回过头来。
之前他就想把封徵雪和这个叫“沉”的剑客一起拉进团,如今想法居然实现不说,封徵雪还很愿意配合,于是一时之间有点激动,已经开始想着要给两人安排团队位置的事情。
“欸,您两位,看看想打啥位置?”
蔺司沉没说话。
封徵雪也没说话。
v我50那哥们倒有点意思,因为被封徵雪奶了一口,也不管团长正在跟人搭讪,直接A上去就问了:
“那个,雪哥,你……你内个,你是沉哥的老婆不?”青年人的目光发着亮,诚挚的样子很干净,像夏天的阳光。
这下封徵雪和蔺司沉皆是一怔,双双梗住。
小男生用词有点生猛,但指的应该就是游戏cp的意思。
封徵雪眨了两下眼睛,眉头蹙得更紧,轻答道:
“不是。”
大男生又问:“那你还是别人的老婆不?”
“……也不是。”
话音一落,V我50立刻一拍大腿:“诶呀太好了!”
蔺司沉的面色冷中带着轻蔑的嘲讽,一双眼轻轻眯起,“你要干嘛?”
就听v50一脸阳光的转向封徵雪,又说:“那我、鲨鲨、还有其他五个哥们儿,想包一下雪哥你,就这个长安副本里!”
“包一下……什么意思?”封徵雪缓缓道。
V50的解释通俗易懂,也毕恭毕敬:“欸,就是我们七个输出,包您一个奶,您让我们喝一口您的奶就行!”
封徵雪闻言,敏感地看了眼蔺司沉,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个动作。
但他的预感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