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多就是把字写得极小，正面用完反面用。

　　写完作业等老师批改后，把本子发下来，下次再收上去时，前面用过的纸张，空白的地方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字。

　　插针见缝地练拼音、练笔画、练字。

　　为了少费点纸，灾民们学写字的效率，竟然出奇得高。原先大字不识一个的人，普通话还说得舌头频频打结，字却已经能写得不缺胳膊断腿，甚至称得上端正了。

　　两个月。

　　两个月下来，等官方把外面新多出来的东西清点得差不多了。灾民们也结束了隔离。

　　该治的病治好了，该学的东西也学了，每一门课，不敢说优秀，但靠着笨功夫，所有人都及格了。

　　方舱医院的大门打开的时候，所有人还有些恍惚。

　　工作人员第一次不穿防护服，取下护目镜，不戴口罩出现在他们面前。灾民们这才发现，大家竟然长得这么像。

　　熟悉的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

　　即将正式接触新世界，心里的那一点不安恐慌，一下子少了许多。

　　工作人员带着柔和的微笑站在门口，旁边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放满了微鼓的信封。

　　“王初阳。”

　　“到！”一个青年男子前进一步，站到工作人员面前。

　　工作人员拿起桌子上写着‘王初阳’三个字的信封，双手递过去。

　　王初阳双手接过信封。

　　“你可以打开看看。”工作人员鼓励道。

　　原本的王柱子，现在的王初阳，有些不太熟练地拆开信封，小心地把信封里的东西倒了出来。

　　“身份证、户口本，还有银行卡，智能手机。”

　　智能手机是办银行卡赠送的便宜款，为了抢这些潜在客户，几大银行打成了一团。最后的胜利者即使是要出血，也出得高高兴兴。

　　虽然是赠品，但是也很够用了。

　　“手机里，电话卡已经提前插好激活了，里面存了老师、工作人员们的电话，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打电话求助。”工作人员叮嘱道。

　　“至于身份证、户口本、银行卡的重要性，你们应该也知道吧？”

　　工作人员提醒道：“要保管好，在现代社会里生活离不开它们。如果不小心丢了，找不到了，及时补办。”

　　王初阳慎重地点头。

　　这些常识课上都学过。

　　他可是高分通过的课程。

　　“身份证和户口本就和我们以前的户籍一样重要。”

　　有了它们，我在这个世界，就算是正式扎下根来。我是正式的公民，拥有一切公民所拥有的权利。

　　被欺负了可以报警。被拖欠工资了可以打官司……

　　能像个人一样活着。

　　“知道重要性就好，”工作人员示意王初阳离开，“下一个，明长风。”

　　一个年轻女子走上前，接过信封。工作人员将信封递过去，又重复询问了刚刚问过的问题。得到肯定回答后，这才接着给下一个人发放。

　　灾民们出来排队的时候，已经收拾好东西了。

　　他们把这段时间用的生活用品和换洗的衣物，用上面发的背包装好，背在背上。这会拿完东西就能直接离开方舱医院。

　　一出医院大门，所有人就愣住了。

　　哪怕在上常识课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这个世界有多先进。

　　也亲自按过电灯开关，打开过水龙头，按下过马桶冲水键，拍过照片，看过电视，开过空调电风扇，甚至感受过翻译器的神奇。

　　知道那么大的一个方舱医院，是一个月内快速建造而成的。并且为此惊叹过。

　　但是，此时此刻，看着外面的世界，众人还是忍不住震撼。

　　楼怎么能这么高？仿佛擎天之柱，接天连地。

　　人怎么能这么多？密密麻麻全是人。

　　路竟然这么宽敞又平坦。桥竟然像彩虹一样架在半空中。

　　还有那些车子，车子开起来竟然这么快？嗖的一下就过去了。

　　有一种井底之蛙跳出了井口，看到了外面世界的感觉。

　　王初阳不由得顿住了脚步，又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明长风也有些畏缩，但下一刻，明长风抬头挺胸，朝前迈出了第一步。

　　没什么可怕的，老师都教过了。

　　那是红绿灯，那是人行道，那是立交桥。

　　那是自行车，那是三轮车，那是小汽车，那是公交车。

　　还有远处飞驰而过的，长长的如同巨龙一样的，不是什么神兽，是行驶中的高铁。

　　这些都是生活中常见的事。

　　她以后还会看见飞机，人还能坐着飞机在天上飞呢。

　　明长风又坚定地踏出了一步。

　　这时天上刚好有一架飞机飞过。

　　在湛蓝色的天空上，留下一条长长的尾迹云。

　　明长风情不自禁地抬起头盯着看。

　　总有一天，她也能凭借自己的努力，买机票，坐上飞机。

　　“这边这边，深护纸业招聘打包员。工作简单，上手就会，底薪1800，计件提成，做越多赚越多。工厂包吃包住，有意向的可以过来看看。”

　　看到有人出来，早就得到消息，在这边守株待兔招聘的人连忙按下喇叭。

　　有一个按了，其他人也不甘示弱。

　　“天工非遗古法刺绣馆收人啦！”

　　“会刺绣的可以过来试试，招大师也收小工学徒。根据手艺定价。大师傅底薪五千起，技艺特别精湛的一万起。卖出去的绣品，刺绣馆会收5%的提成，剩下的都归绣者。”

　　“制墨厂收人，收大师傅也收小工。大师傅底薪四千起，小工工资两千五。”

　　“有全勤奖，包吃住。实际到手三千以上。另外有墨方愿意出手的人，也可以过来商谈，价格好商量！”

　　“博物馆招聘，会古董修补、鉴定的大师可以过来看看，工资福利都高，入职后还可以慢慢考编，成功考到编制后，待遇会更好。”

　　“私人古董顾问招聘，要求会金石鉴定，有意者可细谈。”

　　“补习班招聘书法、绘画老师……”

　　外界突然喧腾了起来，明长风下意识地看过去，就见大门两边，靠着方舱医院的外墙，有许多小红顶的广告伞撑开。

　　伞下是一张张小桌子，桌子后都有人。

　　这就是老师说的，招聘会吧？

　　明长风抬腿朝刺绣馆的招聘人员走去。

　　她有一手绝佳的刺绣手艺。光是不同的技法，就会十七种。凭着这个手艺，即使不愿意嫁人，家里也依从她了。

　　可惜灾荒来了以后，再好手艺都没了用途。在那些人看来，还不如卖了她来得好。

　　好在这两个月养得仔细，老师们只让学习，没干什么重活。

　　原本粗糙不堪的双手，现在摸起来虽然还不够细腻。

　　不过如果刺绣馆答应预支些好的护手油膏，涂几天也就差不多了，至少不会刮花绸缎。

　　新的人生，我来了！

第33章 周边礼物

　　成年人该打工打工, 小孩全部去上学。

　　至于老得完全没办法自食其力的老人，小得连事都不懂的婴孩。

　　前者一个都没有，哪怕是富贵人家, 活下来的年纪最大的一位，也没超过五十五。

　　一般灾难发生后, 最先牺牲的就是老人，再是小孩。

　　何况此次灾难持续了那么久。

　　听说之前倒是有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大人，不过府邸被冲击的时候死了一批，宫乱的时候又死一批。

　　古代那个条件，能活到这个岁数的老人本来就没几个, 说是凤毛麟角也不为过。这么一折腾, 自然全军覆没。

　　至于小孩，这样小的孩子只有两个。都是才没了父母。如果不是父母家人拼死保护，他们也活不到现在。

　　一个两岁，一个三岁多一点。

　　两岁的是男孩, 三岁多的是女孩。原本是要送去福利院的。不过健康的孩子难得, 还没到福利院门口，消息才传出来, 就被人领养了。

　　在官方的牵头下，各地方舱医院连办了十几场招聘会。

　　哪怕什么手艺都不会，只要肯干活, 也找得到合适的工作养活自己。

　　很多工作是没什么技巧的。像是养猪场里喂猪的，养鸡场养鸭场里的工人。有些养殖场主打纯天然, 不给家禽家畜喂饲料。

　　而是给煮猪食，煮鸡鸭食。除了吃饭的时候，平常就放养在山间里，石滩上, 让它们吃虫吃草籽小鱼小虾长大。

　　这么养出来的家禽家畜，肉香而且营养价值高。

　　不仅有钱人喜欢，普通人家里有人坐月子、养病，需要滋补身体的话，也爱买。

　　灾民们别的干不了，难道煮猪食，鸡鸭食也不会吗？

　　还有工厂里，流水线工作。除了枯燥之外，难度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