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发现,他每靠近一存,陈清棠就会往后缩一寸,眉头皱得更紧。
就好像……
就好像在抗拒他、排斥他。
一股不分明的情绪,拉着沈鹤的心脏往下坠了一寸,他终于问出了口:“怎么了?”
陈清棠别开脸:“气味,气味不对。”
沈鹤:“什么?”
陈清棠掀起眼皮,有些委屈地看着他:“你身上的气味不对,跟以前不一样,很刺鼻,让我好难受。”
沈鹤瞳孔颤动,就那么僵在那里。
好半晌才消化了这句话,艰难地往后退了两步,同陈清棠拉开距离。
陈清棠在男生清俊的脸上,看到了明晃晃的‘打击’两个字。
好可怜呢,都有些心疼了。
但同时陈清棠又好兴奋,心脏难以克制地愉悦。
沈鹤嗓音都低落两分:“洗衣液用完了,我换了新牌子。”
陈清棠:“啊……这样啊。”
沈鹤喉结微动:“你,不喜欢这种洗衣液的气味吗。”
陈清棠抿着唇,缓慢地摇了摇头:“香精味儿太重……刺鼻。”
沈鹤垂着眼点点头。
陈清棠看不明白,点头是什么意思?
后来一路上,沈鹤都远远地跟陈清棠保持距离。
陈清棠更加不明白了。
这人,怎么稍微逗逗他,还上脾气了。
直到下午,沈鹤再来上课时,陈清棠发现——他换了衣服。
第17章 我应该闻你哪里呢
下午放学后,寝室四人一起吃饭。
罗新和魏彦还在排队取餐。
陈清棠看着换了一身衣服,很自然地在他旁边坐下的沈鹤,表情耐人寻味:“你是不是换衣服了?”
沈鹤在擦餐具,目不斜视:“嗯。”
十分坦然。
陈清棠一只手撑着脑袋,饶有兴趣地看他:“为什么忽然换衣服?”
沈鹤:“想换就换了。”
陈清棠尾音拖着两分笑意:“哦~这样啊。”
他凑近沈鹤耳边,轻声咬字:“我还以为是因为我呢。”
一阵轻缓的气流拂过,沈鹤耳朵酥麻了一瞬,他拉开点距离,握着筷子的手微紧,面不改色地问:
“现在我身上的气味,你还讨厌吗。”
陈清棠佯装思索:“我可以,闻一闻吗?”
沈鹤淡淡地嗯了声。
陈清棠缓缓凑近,距离越近,他发现沈鹤整个人就越僵硬。
五寸……
四寸……
三寸……
陈清棠眉梢一挑,停在这个距离:“我应该闻哪里呢?”
好像在询问一块蛋糕——要从哪里开始吃你。
沈鹤始终保持着端坐的姿态,眼睛看着桌上的碗,手里还拿着筷子,只是呼吸变得轻慢:“都可以。”
陈清棠眼神上下扫视,打量着他:“闻脖子?”
然后他就如愿以偿地看见,沈鹤脖子上的青筋瞬间鼓了起来。
还跳动了下。
呀,真是好可爱的反应呢。
陈清棠眼里泛起笑意:“会不会太冒昧?”
沈鹤垂目:“不会。”
陈清棠恶劣地预告:“那我来咯?”
沈鹤嗯了声,分明陈清棠还没靠近,他却觉得,靠近陈清棠那一侧脖颈的皮肤,开始微微发烫,伴随着一股说不明的痒意。
余光瞥见男生凑过来的动作,沈鹤呼吸屏住了。
时间被放慢,拉长。
他好像一个等待处刑的犯人。
沈鹤已经做好准备了。
结果下一瞬,陈清棠低头在他手臂靠肩的位置闻了下。
闻的是衣服。
然后浅笑着点评道:“跟以前一样,很好闻。”
沈鹤微怔,好几秒才嗯了声,然后低着头刨了很大两口饭。
陈清棠退回自己的位置,差点没忍住笑。
这人很期待被闻脖子吗?
他无缘无故闻人家脖子才是不正常吧,那也太暧昧了点。
总之陈清棠明白了一件事,沈鹤在知道他的性取向后,并没有厌恶他,排斥他。
筷子扒拉着碗里的饭,陈清棠回味着沈鹤刚才的反应。
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想他的呢。
这时,手机震动一下。
陈清棠点开看,是楚希发来的消息。
话说最近楚希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好几天没联系他了。
楚希:周末社团聚餐,来不,我统计人数
陈清棠:没意思,不去
楚希:来嘛来嘛,你不觉得这是一个跟沈鹤单独相处的机会?
楚希:到时候喝点酒,你俩再提前离场……啧啧,对吧
陈清棠微顿:好
陈清棠忽然意识到,他的方向有点错误。
他不该去猜、去琢磨沈鹤在想什么,这是本末倒置,让自己陷入被动。
沈鹤心里想什么,应该由沈鹤主动表现出来,自己向他展示。
这才是他陈清棠一贯的路线和方针。
陈清棠把手机反扣在桌上,回头问沈鹤:“周末辩论社团要聚餐,你去吗。”
沈鹤直视他:“你去吗。”
两人对视,目光在昏黄的灯光下交叠纠缠。
陈清棠似笑非笑:“你想我去吗?”
沈鹤唇瓣翕动,欲言又止。
陈清棠两眼弯弯:“逗你的。我当然去。你呢?”
沈鹤:“去。”
上学期沈鹤跑辩论社团还跑得很勤,因为他喜欢跟人思想交锋的感觉。
这学期沈鹤却不怎么去了,甚至平时开会也缺席。
自从上次那场‘一见钟情是否是见色起意’的辩论赛后,沈鹤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他并不喜欢辩论。
当时陈清棠带给他的那种同频共振的感受,是沈鹤在别人身上,从来没体会到过的,一下把他点醒了,让他明白:
——他只是在辩论这个思想交锋的活动中,试图寻求共鸣。
所以如果陈清棠不在辩论社,那辩论社对他来说,就毫无意义。
陈清棠笑眯眯:“那到时候一起?”
沈鹤:“嗯。”
—
聚餐是在晚上,就在学校两条街外的那家饭馆。
陈清棠是跟沈鹤一起去的,但一路上两个人都很沉默。
陈清棠看沈鹤不说话,他也懒得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