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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不可貌相_分节阅读_第10节
小说作者:海苔卷   小说类别:耽于纯美   内容大小:408 KB   上传时间:2025-03-13 17:56:31

  他能仰仗的只有自己。如果他倒下了,那他的威慑力也不复存在。所以他慌张、着急、心烦意乱。

  靠着余远洲偷来的机密,他保住了段立宏。但对余远洲本人,他属实无能为力。即便他知道此时此刻,对方正遭受着怎样的折磨。

  无能为力。

  世上还有比这四个字更痛的事吗?别人,段立轩不知道。但此刻,对于他来说,大抵是没有了。

  “他把洲儿给扣了。”段立轩说着,伸手去床头柜摸包。掏了会儿才想起来烟被没收,只得悻悻地收回胳膊,“上个月找东城一朋友,给他按非法持枪整进去了。没想到这犊子贼几把狗,两边儿都不得罪。清明前天疯狗被保出去,也没给我个信儿。”

  “那你这是找疯狗要人去了?”

  “跟他谈谈,还有老损B的案子。案子谈拢了,洲儿的事没谈拢,干了一仗。”段立轩额头沁出了汗,顺着颧骨淌了一溜。

  “你也别太着急。”孙二丫拿出一方小手帕,点吸着他脑门上的虚汗,“他要真喜欢那个余远洲,也不能把人给咋地。”

  “你不了解疯狗。”段立轩费劲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孙二丫,“刚见着洲儿那前儿,俩胳膊嚎青。说是疯狗打的。这回…MLGB的,我都不敢往深里合计。”

  孙二丫跟余远洲不熟,但他了解段立轩——非常迷恋人家,说是痴狂也不为过。不仅给买了套别墅、送了200万现金,还到处活动关系给介绍工作。直到今天,为了余远洲招惹丁疯狗,把自己送进ICU参加复活赛。

  “真是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呐。”孙二丫惆怅地拽了两句诗,扒着段立轩的肩膀恨铁不成钢,“我的老宝贝儿,你为了个余远洲,还要把自己烧成灰儿啊?人家自始至终都没拿你当回事儿,你看不出来?你那脑瓜子里都装的啥?豆渣子掺屁啊?”

  他操着正宗宁古塔口音,重度平翘舌不分。‘春蚕’说成‘春馋’,‘自始至终’说得像‘至屎至中’。要放在平常,段立轩非得损他两句。但当下,他一句话都没讲,只是把脸埋进枕头。

  惨白的枕头,惨白的纱布,惨白的被褥。看不到人,只看到惨白中轻微的颤动,像栖了只垂死的粉蝶。

  孙二丫哄睡般拍着他后背,一下又一下。眼神慢慢由疼惜变成了狠毒,咬着牙道:“我去做了疯狗。”

  段立轩本来正难受着,听到这话乐了:“操。这屁让你放的,上称都得少二两。”

  “正面刚不过,还怕阴不过吗?”孙二丫冷哼一声,妖娆地往耳后别了下头发。兰花指翘得老高,好像戴了清朝娘娘的护甲套,“明争不了,咱就暗度。暗度不了,就阴了他。哼,论他再怎么狂,也没长俩脑袋。”

  段立轩伸出右手,唰一下扯掉他的丝巾。在脸上胡乱抹了两把,顺手搭到床边。

  “行了。少放两句儿,别他妈搁我这儿减肥啊。说正经的,你认不认识东城有个叫老鳖的?”

  “哎你个王八羔子!”孙二丫看那晶亮的丝巾,尖着嗓子骂他,“这好贵的,一条要两千块呢!”

  段立轩没理会他的抗议,只说自己想说的:“我听说那个老鳖,有门路查东城房产的户主。这事儿靠谱不?”

  孙二丫没了丝巾,有点无措地在脖颈上摸了几把。起身走到镜子前,翘着兰花指揪衣领,想挡住脖颈上的烧伤:“老鳖早金盆洗手了。”

  “多少钱都行。报个数,我让人送去。”

  “你可别瞎嘚瑟了!”

  “快点儿办,我等你信儿。”段立轩指着床边的丝巾,无情地下逐客令,“围脖儿拿走。”

  孙二丫拎起凳子上的小皮包,往肩膀上一甩:“埋汰死了,你自己留着上吊吧!”

  作者有话说:

  晶晶(捶胸顿足):芋圆啊,你为什么不选甜甜!你是不是瞎啊!

  乐乐(突然出现):你是也想尝尝遭天谴吗?

  晶晶(冷汗直流):不。芋圆不能和甜甜在一起。根据‘好人得配瘪犊子’的卷家定律,陈娜丽莎,甜甜还得属于你。

  黎公主(沉思)(举手):你等等。我想问问,我是那个瘪犊子吗?

  晶晶(战术喝水):你和磊子商量吧。你说磊子是,那舔狗也能上赶着承认。

  磊子(点头):因为小英哥是大好人,所以我是瘪犊子。

  四本都串起来了。

  新来的宝子,这本是系列文。对段立轩和余远洲之间的故事感兴趣的,可以移步隔壁全免文《疯心难救》。不看也无妨,不耽误对这本的理解。

第13章 耻怀缱绻-13

  正午时分。

  病房已被收拾干净,外间的杂人也散了。只剩大亮和老蔫,在沙发上沉默地扒着盒饭。忽然门被推开,一个年轻医生走了进来。

  大亮看到来人,连忙撂下筷子迎上前:“陈大夫,查房这么频繁啊?”

  此刻陈熙南满头大汗,拎着两个塑料袋。一个大黑袋,轻飘飘的,像装了个枕头。一个透明袋,热腾腾的,兜着俩油纸包。

  “我去买了,驴肉火烧。没加尖椒,也没加香菜,和圆葱。咳!”他喘得厉害,上气不接下气的。把小袋放到茶几上,又抽了张纸巾擦汗。等过了十来秒,这才平复下呼吸:“二哥想吃,就让他吃两口吧。别吃太急了,就着稀粥吃。”

  “啊。谢谢啊,谢谢!”大亮瞟了眼里间门,顺手要去接那个黑袋,“那你…瞅一眼二哥不?”

  陈熙南后退半步躲开,扭捏了两下:“他…醒着吗?”

  “这会儿睡了。”

  “那我看一眼。”

  开颅手术后人嗜睡,正常没个三五天都下不来床。段立轩半天就出了ICU不说,不到两天就能那么作。这会儿睡得像个孩子,打着沉沉的小呼噜。床边放着食堂买来的粥,连包装袋都没拆。

  陈熙南给他正了下鼻氧管,发现他眼皮有点肿。顺着摸了把枕头,胸口抽冷一疼。

  早上他以为段立轩的愤怒是源自预后,但如今看来,那里应该还有别的东西。

  什么东西?究竟是什么,让他如此的失态惊惧,以至于流出泪来?

  正思忖着,他瞥到了床边搭的丝巾。黑底金花的软绸方巾,怎么看都不像是男人的东西。他又想起大鹏那句‘冲冠一怒为红颜’,脸皮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一把扯下那条方巾,甩进了垃圾桶。

  想问他,但还没有立场。想亲他,但还没有资格。想独占他,但还没有许可。

  他真恨不得重新钻开段立轩的脑子,把那个什么红颜的记忆切除。也恨不得将他就地正法,让他分不出精力去想别人。更恨不得在他基因里植入一场爱的突变,就像他对自己做的这般。

  屋里的太阳暗下去,又一点点亮起来。阳光镀在段立轩脸上,像一道圣光。

  他从思绪里清醒,弯腰捡出方巾。刚搭到床边,段立轩忽然睁开了眼。定定地看着他,脸上是一种刚醒的迷茫。

  陈熙南也呆了一呆,半晌才反应过来。低头从口袋里拽出个眉笔,小心翼翼地递过去:“抱歉。我不知道胡子对你那么重要。要不…我给你画回去吧。”

  眉笔是两元店卖的那种,配了个铅笔拧子。吸塑包装,粉纸上印着更粉的字:哎呀呀非潮不可。

  段立轩看到这盒老六,差点没被气笑:“你der啊?(是不是傻)”

  陈熙南尴尬地垂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他脸累得红扑扑的,额角沁着汗珠。口罩微微鼓动,镜片上阵阵起雾。

  “那我…该怎么补偿你才好。”

  段立轩彻底醒了。本来早上他就有点过意不去,这话说得他更不得劲了。可这嘴空嚼了半天,也没哼唧出来半句好话。

  看段立轩不理他,陈熙南转身去水池涮毛巾。垮塌着脊背,堆缩着肩膀。洗着洗着,还捶了把后腰,长长地叹了声。

  段立轩抻起脖子看他,嘴唇抖了又抖。

  “内什么。早上对不住了啊。”

  这道歉不是说出来的,而是顺嘴秃噜出来的。模模糊糊,又痞里痞气。

  但效果却出奇的好。就见陈熙南好像是吃了新盖中盖高钙片,那是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一口气能爬一百多层了。

  他笑眯眯地转回来,递上拧好的热毛巾:“生气归生气,怎么能糟践自己身体呢?现在正是感染的高危期,一旦得了脑膜炎,很容易留下后遗症。”

  段立轩把毛巾叠了三折,盖到眼睛上消肿:“啥后遗症啊?”

  “很多啊。嗯,比如交流困难,或者智力障碍。”

  “操。那我岂不是吴老二里没了吴老,就他妈剩个二?”

  陈熙南听出他调侃下的焦虑,柔声安慰着:“不会变吴老二的。你片子不错,该有的反射也还在,这些都是暂时性的。”说罢又拎起脚边的大黑袋子,窸窸窣窣地往床边柜里塞,“尿管就不给你接了,这两天尽量避免介入操作。护理垫放柜子下层,你要是不乐意别人看到,就自己换。”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避着外间的大亮和老蔫。

  段立轩没说话。但他的无言,不像是对问题的逃避,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悲泣。

  “别想太多。”

  段立轩仍没说话,只是微微点了个头。

  他不说话,陈熙南也不再说话。两人对着沉默,耳边只剩挂钟的嚓嚓声。

  趁这会儿段立轩敷眼睛,陈熙南的视线逐渐放肆。看着看着,他有点明白这人为什么蓄须了。

  段立轩的五官精致度,从上到下是递减的。要是戴上口罩,可谓相当英俊:一对浓墨重彩的大刀眉,压在凌厉有神的眼睛上。

  鼻梁还算高挺,不过鼻头圆钝,算得上无功无过。但到了嘴巴,就存在明显问题了:又窄又薄,像槟郎嚼多了。

  人的理想嘴宽,大概要有脸宽的40%。而段立轩的嘴明显过小,跟鼻翼差不多宽。导致下半张脸留白过多,一整个上重下轻。

  古语有言,男怕小嘴,女怕大鼻。意思是嘴小的男人没魄力,难成大器。而鼻大的女人野心大,不适合迎娶回家。虽然都是些封建糟粕,但确实影响着大众审美。

  段立轩原来的小胡子,留得相当巧妙。既修补了嘴宽,还能带上点痞范儿。然而他大概想不到,自己拼命遮掩的缺陷,也有人觉得可爱。或许还得加重程度——特别可爱。

  在陈熙南眼里,段立轩没有缺陷。他的一切都是巧夺天工,每一寸都长进心坎。

  云层遮住了太阳,那股中暑般的失控感再度袭来。想触碰他,拥抱他,亲吻他。也想惩罚他,捉弄他,欺负他…

  “忙去吧。”段立轩把毛巾扔到床边柜上,打断他的旖旎幻想,“我不给你找事儿,老实儿呆着。”

  “我今天能下个早班。”陈熙南靠回椅背,藏起眼里的欲望,“下班后我过来,帮你做下康复治疗。”

  “不就活动两下,我自己练。”

  “康复治疗不是单纯的锻炼,而是一个综合的治疗过程,需要由专业人士制定。”

  “那你给我介绍个什么,呃,专业人士。”

  段立轩本意是要花钱买服务,没想到陈熙南一整个误会了。他凉飕飕地笑着,又开始卷舌头:“段先生这是想要多专业的啊?用不用我给你打几份儿简历,好好儿筛一筛?”

  ‘好好儿’这词还前三声后一声,那叫一个阴阳怪气。

  段立轩不知道这人怎么忽然酸唧唧的,蹙着眉解释:“你内舌头骨折了?这不是怕你白干吗。我这边儿,内什么,钱不是事儿。”

  陈熙南怔了一怔,紧着清了两声嗓子。正色道:“谈钱就俗了。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的情况。而且康复训练不是儿戏,需要佩戴合适的支具。你的左臂还没有接,肋骨也有骨裂…”

  段立轩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赶紧打断他的施法:“行行行你来!你来。陈南北陈东西都不好使,就陈西南整得明白!”说罢往枕头上一仰,手背盖着额头叹气,“哎我的妈。我是真怕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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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熙南没能下个早班,直到晚上九点才过来。穿着一身运动服,累得抬不起脚。头发油塌塌的,眼底都肿出了眼袋。

  “不好意思啊。五点接到通知,有个车祸的急诊手术。”他疲惫地笑了下,声音粘哑,“你下午那个片子我看过了,没什么问题。”

  段立轩打量了他几眼,冲外间喊道:“蔫儿!给陈大夫拿点喝的!”说罢又对陈熙南道,“你冲个澡不?屋里有淋浴。”

  陈熙南瞬间红了脸,连连摆手:“我没带换洗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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