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他们只有两个人， 叶呈樾没做太多，只做了六个菜。其中有他跟维和基地的厨师学的番茄炒蛋，还有盛予葵在武器制造室外的花坛里种的南瓜。他们出发去海之星后， 一直由基地里的士兵们轮流照顾花坛里的作物，天冷之后就采收了。
这些南瓜属于奎奇星的品种， 结出来的南瓜只有拳头大小， 但每根藤上都能结很多， 而且不用担心被抢养分，所以收获还是非常可观的。
这些南瓜很耐放，一直搁在仓库里，这不跨年了嘛，才如数拿出来蒸了，大家分着吃，讨个“有收获”的好彩头。
菜都摆在茶几上，两个人席地而坐，叶呈樾开了瓶红酒，电视机开着，八点有政府和军部的年终报告，盛予葵答应了和叶呈樾一起看的。
晚饭很合盛予葵的胃口，两个人边吃边看，不需要刻意举杯，也不需要说些祝福的话， 仿佛两个人这样待在一起，就是对对方最好的祝福了。
吃着叶呈樾给他夹的菜，盛予葵偶尔浅尝一点酒，他的酒量不怎么样，喝一点图个气氛就得了。
八点整， 琥珀星主要电视台都开始直播年终报告会。现在的人已经很少看电视了，只有这个时候才会打开电视，跟家里人一起看。
先做报告的是政府，像这种报告会，即便盛予葵没看过，也知道他们只会说做得颇有成果的事，而不提那些做了，但没做好的。这点盛予葵可以理解，报告会是希望提升民众的信心，和对政府的信任度，而不是做检讨。
可能是因为政府对待克茨曼星的态度太过软弱，盛予葵实在看不上，所以无论对方说了什么，盛予葵都能在心里吐槽一番。
“他怎么还没讲完？”盛予葵都听烦了。
他不是不允许政府软弱、退让，战略性的退让在外交上是非常有效的手段之一。可琥珀星政府根本不是什么战略，就是纯膝盖软。
“至少要讲一个小时。”叶呈樾给他夹菜，让他多吃点。为了让盛予葵吃得舒心，今天桌上只有一道肉菜。
盛予葵一脸嫌弃：“那我是不是应该去睡一觉，等他讲完我再来？”
叶呈樾笑起来：“要不帮你静音？”
“算了，你不是得看吗？”盛予葵属于听不听都行的，但叶呈樾作为军部人员，肯定要听完全程。
除了对这一年做了总结，后半部分政府还发表了对明年的规划，总体意思就是保住现存的企业，尽量减少开支，努力为大家提供更多的就业岗位。
这话听在盛予葵耳朵里就觉得好笑了，人家星球努力发展，吸引外资，以此来增加就业岗位，让经济流动起来。琥珀星政府倒好，想省钱，还想提供岗位，这不是相互矛盾吗？而在政府的报告中，并没有提到挖稀有矿藏的事，可见政府也知道这么重要的东西，拿可以提供工作岗位这个理由想让人信服，是有点侮辱民众智商了。
好不容易政府这边说完了，轮到军部了。
井部长花白的头发梳得相当整齐，军装穿在身上，即便已经上了年纪，依旧是腰背挺直，气场非凡。
看到他，盛予葵又想到叶呈樾的师父，才想到自己忽略了什么，问：“你要不要给你师父送点什么？”
今天这么好的日子，怎么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方便吗？”叶呈樾不是不想，只是怕盛予葵与地府联络比较费事。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估计今天看守那边也会庆祝，管得会比较松，能比平时好送些。”
“好，那我准备一下。”
说是准备，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他师父被带走的时候，连个随身空间都没让带。叶呈樾就准备送个空间过去，他在空间里放了些吃的和日用品，一个戒指大小的随身空间肯定比藏那些纸笔容易。
盛予葵召出魂器，准备挂牌子召小黑小白，没想到却发现自己琵琶的山口部位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修复好了！
叶呈樾也发现了，笑道：“是不是应该恭喜你？”
“的确应该。”盛予葵很高兴，今天本来就是个好日子，又发现这样好的事，如果他酒量可以，都应该多喝两杯来庆祝。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琵琶出现了，好长时间没出来的小白龙也现身了。小白龙倒是没怎么变，不过仔细看，好像眼神没有那么懵懂了，还有点亮晶晶的，也不知道是长大了，还是看到琵琶太开心了。
毫不见外的，小龙缠到了琵琶上。好像特别喜欢它变得温润的部分，还用小角顶了顶。
盛予葵没有赶它下去，让它在琴上缠稳了，才挂上牌子，召唤了小白和小黑。
这次来的依旧是小黑，小白还是忙得脱不开身。
“别提了，我们运魂的船都摇坏好几条了，连个能帮着修补的工匠都没有。”小黑依旧有什么说什么，“我们这么多年没引魂渡河，那些破船年久失修，骤然工作量增加，就承受不住了。这些人打小就没听说过地府，被我们带走，一个个吓得不行，弄得像我们会吃魂一样。想让生前从事修补的鬼魂帮帮忙，结果他们抖得跟筛糠一样，我们都怕原本还有救的船，让他们给修得彻底报废了。”
吐槽完近况，小黑就舒心了，问起盛予葵：“盛先生这次叫我来，是有什么吩咐？”
盛予葵说想请他们给尤辛送点东西。
“小意思，东西交给我就行，马上给您送。”跑腿的事对小黑他们来说都不叫事。话音刚落，他就看到了盘在琵琶上，正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的小白龙：“嚯，这不是上古才有的白龙吗？”
对于龙的习性，盛予葵和叶呈樾都不清楚，因为是叶呈樾的魂兽，他们就只以为只要叶呈樾精神力稳定，魂兽就不会有问题。
“它就是个魂兽。”叶呈樾道。
“哎呦，这哪是一般的魂兽啊？放在我们地府，那都是惹不起，得供着的存在。”小黑对小龙显然很有兴趣，看得特别仔细，却没敢上手碰。
盛予葵见他似乎更了解龙，便问道：“古法来说这样的小龙要怎么养？”
小黑笑道：“简单，每天给它供香火就行。龙是瑞兽，可以食供奉的。”
盛予葵不确定小黑说的“龙”和眼前的这个小魂兽是不是能同日而语，不过也算补充了他的盲区。
既然得了帮助，盛予葵也不是那种不懂礼上往来的，又问：“地府现在这个情况，我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小黑显然早有准备，似乎料定了盛予葵不是白拿白取的人，立刻从身后掏出一本书：“这是咱们地府贡品的制作方法，您要是得空，给我们做几艘新船吧。不然我们这效率，真是丢自己的脸。”
盛予葵笑应了：“我研究一下。”
“好！那就拜托盛先生了。”看小黑的表情，仿佛根本不是盛予葵找他办事，而是终于等到了时机，把自己的需求说了出来。
这样的互帮互助盛予葵并不反感，别人的提点能让他有所成长，算来算去还是他赚了。
“对了，我那里有些不错的香，盛先生不嫌弃的话，我可以给您拿来。反正这东西放我们那里，我们也用不了。”小黑毫不吝啬地说。
“好啊，我正需要。”虽然唐中睿也帮他找了香来，可对盛予葵来说还是不够，所以近来用得都挺省。
小黑说着过几天就给他送来，便拿上东西帮着盛予葵去送了。
这会儿电视上的井部长已经讲到了极昼军团这一年的贡献了。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只有小龙抱着琵琶，完全不关心电视上在说什么。
介绍完贡献后，井部长又道：“极昼军团在莱斯星帮忙控制污染区，尽心尽责，没有出现污染物伤害平民的情况。在叶将军的带领下，极昼军团克服了军费缩减的困难，且能够自给自足，让其他军团有了良好的榜样。希望叶将军继续努力，不要辜负老一辈的信任，成为琥珀军部可以依仗的脊梁！”
在说到其他军团时，都没有这一段，唯有说到极昼军团才有，应该是井然把盛予葵的意思转达清楚了，井部长也明白了。
这段话放在其他军团的将军身上，可能都会让人觉得话说得太大了，可放在叶呈樾身上，一切都不为过。即便他在外界看来，依旧是精神力不稳定，且没有魂兽的人，可作为叶家人，他就是琥珀星军部的脊梁，他要撑起的不只是军部，甚至是整个星球。
这一刻，盛予葵才觉得叶呈樾肩膀上的责任是那么重。如果是以前的盛予葵，他会觉得前路迷茫，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帮到叶呈樾，他之前具备的能力、天赋好像都是不足够的。可现在，盛予葵自认为是最有资格成为叶呈樾助力的人，除了让他亲自驾驶机甲上战场，他肯定不行外，其他的都不在话下。
井部长的报告盛予葵听得很满意，笑着对叶呈樾说：“希望以后井部长也能和今天表现得一样好。”
“不能这么说一位前辈。”叶呈樾捏了捏他的耳朵，并不是想指责盛予葵，他很清楚因为盛予葵没拿井部长当自己人，他们只是利益往来，所以说起话来就是对外人的态度。
盛予葵耸耸肩，并不在意叶呈樾的纠正。
饭后，两个人关掉电视，叶呈樾收拾碗筷，盛予葵则坐在沙发上看小黑刚给他送来的书。小龙已经抱着琵琶跑客厅窗边玩了，今天有很多人在放烟花，在窗边可以看到。
正看得入迷，叶呈樾那边收拾好了，就走过来直接把盛予葵抱了起来。
盛予葵吓了一跳，笑着拿书拍他：“干嘛？”
叶呈樾用引诱的语气说：“一起洗澡吧，我给你擦背。”
“你别闹我，我还有点咳嗽。”盛予葵病还没全好，不过已经没有大碍了。
叶呈樾看着他道：“不闹你，就洗澡。”
“你以为我会信？”
“不信不行。”说着，叶呈樾就把盛予葵抱进了浴室，跨年他就是要时时刻刻跟盛予葵待在一起，才觉得圆满。
第67章
浴室里传来阵阵水声，不是花洒的声音，而是浴缸的水倾泻而出的声响，一波接着一波，清脆又湿黏。
盛予葵的手指抓着浴缸边缘，粉色的指甲都抓得发白了。叶呈樾抓过他的手腕，放到自己背上，低声道：“小心手指。”
盛予葵轻喘着，看着面前湿着头发的叶呈樾，没什么力气地笑骂：“要是抓伤了，都怪你。”
他的话既是指自己的手指， 也是指叶呈樾的背。
叶呈樾轻笑，低低的声音像敲进了盛予葵敏感的神经里：“那你稍微控制一下？”
盛予葵瞪他：“说得容易。”
他现在脸上、身上都泛起了红色， 这些对叶呈樾来说都是无声的吸引，注定让他不可能轻易放过他。
外面放烟花的人越发多了，即便是在浴室里，也能清楚地听到声响，倒显得浴室内的声音隐忍了许多。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叶呈樾抱着洗得干干净净的盛予葵走了出来。
小龙和琵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盛予葵穿着白色的浴袍，被叶呈樾放到了落地窗边的地毯上。
盛予葵斜靠在一堆枕头里看着窗外的烟花，或大或小，或单一或斑斓，都是对新一年的期许和祝福。
盛予葵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好好欣赏过一场烟花了。他和项扉谈恋爱的时候， 每到这样的年节，项扉是必须回家去的。而他只能一个人过节， 那个时候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希望得到项家人的认可，希望自己再努力一点，再离项扉近一点。
现在想来， 那种想法多少是有些蠢了，而能陪他好好看一次烟花的，居然是项扉的对头。
“喝点豆浆。”叶呈樾把冲泡好的豆浆递给盛予葵，自己也坐到了他身边，并把客厅的灯调暗，这样可以将窗外的烟花看得更清楚。
无论人们面临什么样的困难，无论这个星球有多少危险，在跨年这一天，每个人都会把那些痛苦和恐惧暂忘，给自己未来的人生一些新的希望。
“是我疏忽了，应该买些烟花带你下去放。”叶呈樾也是一个人过了好几个年，对待自己，他也不是个有仪式感的人，所以即便是跨年这天，他也不会特别准备什么。
盛予葵吹着热乎乎的速溶豆浆，目光很柔和：“你觉得我这样能跟你下去放烟花？”
叶呈樾一时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说自己如果买了烟花就会克制？好像未必；说自己下楼放，盛予葵可以在楼上看？和现在好像没有区别……
盛予葵笑起来：“这样已经很好了。”
纯纯地欣赏一场烟花，不用为任何人任何事苦恼，不需要不断地PUA自己，有人陪他说话，享受着亲密过后的疲惫和慵懒，等待睡意来袭可以好好睡一觉，去迎接新的一年。一切对他来说都刚刚好，又十分好。
叶呈樾把他搂进怀里，手指习惯性地缠上他的头发，什么都不用说，陪伴是他们对对方用心的付出，有的时候真的不需要很多人，很多话，仅是陪伴就够了。
跨年琥珀星放五天假，这五天两个人都待在一起。
盛予葵大多数时间都在看小黑给他的书，也试着拿黄纸按上面的步骤去折供品，对他这种做武器的人来说，折纸是不在话下的，偶尔做做这样的手工，还能提高专注力，挺有意思的。
叶呈樾也没闲着，找了许多关于污染区的资料来研究，即便他们现在已经掌握了防止污染物出来伤人的方法，可要清除污染区，还需要找到突破口才行。
从书房出来，叶呈樾问坐在新地毯上的盛予葵：“要不要喝杯咖啡？”
“好。”盛予葵手上还在折着东西，地上的纸散乱地放着，有些是折成的，有些是没折好的废品。茶几上点着的三柱香已经烧了一半，小龙趴在沙发上，也不知道是不是享受到了香火，“对了，你给玫瑰花添点水。”
开了好几日的玫瑰依旧鲜艳娇嫩，现在鲜切花的花期在特制营养泥的加持下，已经越来越长了，只需要每日补充一点水份即可。
盛予葵对这束玫瑰养得仔细，叶呈樾在心里记下了，既然盛予葵喜欢，养起来又不费事，他会常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