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旧识
凤绵和孙缙跟在那人身后,走进了巷子。
远远跟着的雷虎等人也赶紧跟了上去。
走进巷子后,里头的屋舍就更破败了,充满了修修补补的痕迹,有些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屋舍也只是用柱子顽强支撑着。
可尽管如此,巷道却十分整洁,家家户户门前也扫洒得很干净,没有半点脏臭。
前头带路的人明明没有回头,却好像知道身后的人在想什么一样。
“这里住的人虽然穷,但扫洒的力气还是有的,不像外头那些人,表面瞧着光鲜亮丽,内里却脏臭腐朽。”
凤绵本来在左右好奇地看着,听见他的话后看向他的背影。
孙缙:“听起来你很不喜欢某一些人。”
那人回头看了孙缙一眼,“没人喜欢那种啃噬同胞血肉的脏东西。”
孙缙暗想,这人话里有话啊,难道也知道王承平和北戎人勾结的事?
他们被带到了一座更显破败的屋舍前,屋前仅被一圈破旧的篱笆围住,打开竹编的篱笆门,走进院子。
右手边有个草棚,下面有灶台,和一些锅碗瓢盆,显然是厨房。
进了屋发现整个屋子都充满着苦涩的药味,里头光线也不如外头,窗户都被关得死死的,只有一些缺角少料的简单家具。
最重要的是里侧的一张床,铺着稻草的床上,洗的发白的被褥简单铺着,有一名更清瘦的老者靠在床头,看见他们进来一愣,然后低头咳嗽了起来。
凤绵看得出来老者身上一脸病气,不由担忧地看着老者。
“元甲,你这是从哪里找来的大夫,怎么还有个娃娃?快把人小娃娃领出去,别把病气过过去了。”
老者不满地看着领凤绵他们过来的人,让他把凤绵领出去。
凤绵闻言从挎包里翻出了一个小面罩,有个挂耳,类似现代的口罩,挂在自己脸上。
凤绵认真道:“爷爷不用担心我,我带上了面罩就好了,你生病了,我和师父是来给你瞧病的。”
老者看着他微愣一下。
那领着他们过来的,名叫元甲的人也有些意外地看向凤绵。
元甲原以为向凤绵这样,明显就是富贵窝里出来的少爷,会不能忍受这里的贫穷和疾病,没想到凤绵有这一招。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没从凤绵的话里听出凤绵有嫌弃的意思。
凤绵说完后,就看向孙缙,“师父,我们开始吧,这个爷爷看起来很不舒服。”
孙缙点头,把医幡放下,朝床边走过去。
老者道:“我们没有银钱,付不出诊费,先生还是别忙活了。”
孙缙淡定道:“来之前跟你儿子说过了,义诊,不要钱。”
老者微微惊讶,看看孙缙和凤绵的衣着大概明白了什么。
不过他还是解释道:“元甲不是我的儿子,他是我战友留下的遗孤。”
战友?
凤绵注意到了他的用词,机灵问道:“爷爷,你以前是上阵杀敌的士兵吗?”
老者对凤绵还挺耐心的,点头道:“不错,老朽曾经在军中待了二十年,杀了不下百的北戎敌兵。”
凤绵因为武安侯府的关系,从小对守卫大周疆土的人非常有好感。
他听了立刻道:“爷爷好厉害,你是大英雄。”
老者闻言笑了起来,不像刚才那样客气疏离,孙缙让他把手伸出来他也很配合。
老者对凤绵说:“老喽,以前能杀得动,现在不行了。”
元甲看了凤绵一眼,对老者道:“您老跟小孩子说这个干什么?”
没得吓到这种娇气的小娃娃。
凤绵挺胸,认真说:“我不怕,我大舅舅小舅舅也上阵杀敌,我听了很多,早就不怕了。我知道你们上阵杀敌是为了保家卫国的!”
元甲听了他这话倒是露出一点意外神色,脸上疏离的神色也缓和了很多。
老者也诧异道:“是吗?听你的口音不是北州人,怎么会到北州来义诊?北州最近不太平,小孩子还是赶紧离开为好。”
凤绵眨了一下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道:“爷爷怎么听出来的?我这几天一直在努力学北州话,我说的是北州口音啊。”
凤绵这话一说,不止是老者,就连一直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元甲都露出了一点好笑神色。
元甲不客气道:“你这小孩才七八岁大吧,一个人说话的口音岂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你才学了几天就想让人听不出来,也太天真了。”
凤绵立刻反驳他:“我十岁了!”
这下元甲是真惊讶了,“真看不来,我刚刚说你七八岁大,都觉得自己说大了,没想到你居然十岁了。”
凤绵:“……”
凤绵不开心了。
他只是比同龄人稍微矮一点,哪里就有那么小了?
“咳咳,别胡说,小公子瞧着就是一个神气的小少年,肯定是十岁了。”
老者瞧出凤绵不高兴了,还挺喜欢凤绵的老者不由替他说话。
凤绵脸上的表情这才好了起来,对他们道:“师父说了,我只是还没长开,等我长开就能比你们还高了。”
元甲和老者:“……”
他们其实都挺高的,这小孩倒是志气挺高的。
只不过他们对于凤绵以后会比他们还高这件事保持怀疑。
孙缙适时让老者换一只手,目光逐渐严肃。
孙缙一直说的是北州话,老者看着他道:“先生是北州人?”
孙缙摇头:“不是,只是在北州待过一段时间。”
老者似乎起了兴趣,问孙缙是怎么回事。
孙缙没有正面回答:“您老还是少思少虑吧。”
孙缙说老者是风寒加重,必须尽快医治好,要静养少思。
“这是药方,你们拿去抓药。”孙缙给了元甲一张药方以及五两碎银。
“头一次见不要钱义诊还送药费的,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元甲接过后,非但没有露出感激神色,似乎还生出了警惕。
凤绵纳闷,他师父是在做好事啊,元甲为什么反而怀疑起了他们?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听见外头有人在喊道:“你们是什么人,鬼鬼祟祟想干什么?!”
元甲立刻走了出去。
凤绵和孙缙也赶紧出去,就看见篱笆外头有一群同样衣着补丁的壮汉围住了雷虎等人,目目露警惕和审视,大有雷虎他们回答的不对,就要一窝蜂而上把人捉了的意思。
凤绵焦急喊道:“别打,他们是保护我的侍卫哥哥。”
元甲回头,目光重新充满锐利的审视:“你还带了侍卫,究竟是谁?”
凤绵被他吓一跳。
孙缙淡定对凤绵道:“绵哥儿,把你大舅舅给你的令牌挂出来。”
凤绵哦了一声,从挎包里拿出一块巴掌大小、乌黑发亮的令牌挂在腰间。
一看到凤绵挂出来的令牌,元甲狠狠一愣,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凤绵。
“你是……”
凤绵:“??”
元甲转头对外头那些人道:“住手,是自己人。”
自己人?
外头人纳闷。
元甲走过去,对为首的壮汉说了什么。
那壮汉眼睛放光地看向凤绵,用浓重的北州口音快速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招了招手,带着人离开了,离开前还一步三回头地不断看向凤绵。
凤绵被他们看得很不解,下意识挠了下自己的脑壳,看向孙缙。
“师父,他们看我干什么?”
孙缙:“他们只是认出了你腰间的令牌。”
凤绵看了眼自己腰上的令牌,眼睛发亮,大舅舅给的令牌这么好使吗?
那他在北州城岂不是横着走了?
孙缙也算是了解他的,开口道:“提醒你一句,只有这里有用,别想用它捣蛋,出去后就收起来。”
凤绵没想到自己的想法这么快就被看穿了,赶紧道:“师父,我什么都没想啊。”
这是元甲已经回来。
雷虎他们也干脆不藏了,都守在的院子里。
雷虎走过来道:“小公子,你没事吧?”
凤绵:“我没事,我们在给里面的老爷爷看病。”
雷虎松口气,往里面张望了一下,“属下就在这里站着,有什么您就叫我。”
凤绵点头。
元甲一直看着凤绵,只是这一次目光不再锐利,反而有隐隐的激动,“你们究竟是谁?”
孙缙:“里面说话吧。”
刚刚的动静把里面的老者也惊动了,老者也看到了凤绵腰间的令牌,狠狠一愣后露出了无比惊喜的神色,挣扎着就要下床来给凤绵行礼。
凤绵赶紧把他拦住。
“爷爷,你盖好被子,别再着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