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景莲生手掌拂过的地方,就像是降下了甘霖,所到之处,热意逐渐消退。
大约因为景莲生是没有温度的厉鬼吧,他的触碰是那么的冰冷,在这个时刻,却那么的合适。
白情追逐着他的冰凉,无意识地用膝盖抵住对方腰侧,却被冰冷的大掌牢牢把控。
白情只觉自己体内好像藏了一座火山,滚烫的岩浆在血脉中汹涌澎湃,四处寻找着突破口,喷涌而出。
就即将达到顶点,即将要喷发的关键时刻——出口却被掐紧了。
“不可。”厉鬼的声音擦着耳骨传来,音色还是那么沉厚,却又带了平日不能听得的一丝喑哑。
仿佛,他也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一样。
白情体内那股热潮膨胀到了极致,像是被囚禁的火山。
景莲生手掌正压在他脐下,将躁动逼退回痉挛的腰腹。
白情紧闭着双眼,嘴角却忍不住溢出低沉的煎熬。
他的身体在景莲生的掌下微微颤抖,肌肉紧绷:“呃……啊……”白情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更长、更带着祈求的低呼,“莲生——求你……让我……”
景莲生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扣住白情命门的手掌却稳如磐石:“对不起。”向来冷硬的声线磨出砂砾般的粗粝,带着极为难得的温柔,语气几乎如同劝哄,“我尽快……”
白情眼皮沉重得像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看不见景莲生此刻的表情是何种模样。
灼热的挣扎让他的触感变得混乱而模糊,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他好像能感觉到什么碰触了他的额头、眼睛,最后是嘴唇,像是冰凉的雨滴一样,一触即化,残留着虚幻的凉意,让他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觉。
就在舌尖尝到了一丝纠缠的冰凉的同时,被束缚之处也骤然得到解放。
寒意自尾椎炸开时,白情脚趾痉挛着蜷起。
景莲生冰冷的手掌紧紧扣住他腰,似在避免他的腰身骤然弓起又重重跌落。
活尸皮肤不正常的潮红终于缓缓平复。
守在西屋外的楚泽听到里面的动静,也不禁拿出学术备忘录,一边写一边感叹:活尸厉鬼竟然可以棺震双修。
真是活到老学到老!
不久之后,房间里变得安静下来。
楚泽这八卦的心情忍不住,想要用法术窃听,但转念一想,在大厉面前来阴的,那不是关云长面前耍大刀,二营长面前上意大利炮?
楚泽这才收敛了好奇,装作一脸眼观鼻鼻观心的安静。
不过,西屋比较老,隔音不好,即便楚泽不用玄术,也能听到里头很多动静。
很快,他就听到了里头棺材盖被掀开的声音。
随后,就是白情发酸的声音:“……你让我怎么见人……”
“对不起。”景莲生的声音更带着几分歉意,“这次实在是情非得已……”
“我这件可是GUCCI啊!”白情幽怨道。
楚泽咬牙:……这孩子出息了,连GUCCI都穿上了!
还真让他当上富人家大少奶奶了。
结果给我包8.8的红包!
景莲生也不知道什么“GUCCI”不“哭泣”的,反正“对不起”就完了。
“夜凉了,你先穿件衣服吧。”景莲生说。
“不穿。”白情的语气有点儿像撒娇了。
景莲生顿了顿:“……那起码穿条裤子。”
白情:“好累,我不要折腾了。”
景莲生:“……话虽如此,但脸还是得要吧。”
白情:……那个说话难听的景莲生又回来了。
景莲生察觉到什么,又补充了一句:“你的师父还在外面。”
白情听到楚泽还在外面,心下不免发紧:师父这无耻学贼,会不会无视伦理隐私,蹲墙角做记录搞科研啊?
白情赶紧把衣服裤子穿上,推门而出,对站在外面装作四处看风景的楚泽露出微笑:“师父,大晚上的不睡觉呢?”
楚泽一脸关心,说:“这不是担心你吗?我在酒吧刚上个厕所的功夫,就出了这么大的岔子!”
白情像是才想起来了发生什么事,问楚泽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师父,你怎么也会在这里?”
楚泽娓娓道来:“我刚从洗手间出来,麟昭那孩子就匆忙找上了我,说你被桃花妖掳走了。桃花妖布下迷阵,让他查不到你的行踪。他就问我有没有你的随身物品,想用识物寻踪的法子找到你。”
白情蹙眉:“然后呢?”
楚泽得意一笑:“我说,孩子啊,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种复杂又耗气的方法呢?定位手机就行。”
白情:“……不愧是您啊,师父。”
楚泽继续道:“我看到你的定位在景家,就先把麟昭支开了,再去找的你。”
“为什么要把麟昭支开?”白情问。
楚泽笑道:“你还记得麟昭是为了什么而来此地了吗?”
白情脸色一凛:“是为了追杀伤了他门徒的阴阳双煞。”
这该说不说,麟昭口中所说的大厉和活尸,恐怕就是白情和景莲生了。
毕竟,活尸大厉这组合很罕见,整个莲城应该找不到第二对了。
根据麟昭所说,他的门徒被这对阴阳双煞所伤,楚泽就是来给徒子徒孙撑腰的,这事情确实有点儿麻烦。
白情眼珠子一转:“看来,那几个给我们棺材上镇魂钉的道士就是麟昭的门徒?这么说来,他们也是师父你的同门了?”
楚泽叹了口气:“我也是看到了麟昭,才意识到这件事情。”
白情只说:“那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
说着,白情也忍不住好笑:“看来,肯定是胡须道士他们挂了彩回了门派,不好意思跟麟昭说出实情,就添油加醋,颠倒黑白,竟然说我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喋血活尸!我哪里当得起啊?”
楚泽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的确,什么‘喋血’活尸,要说是‘干饭’活尸还差不多。大概也是因为你没煞气,麟昭即便看出你是活尸,也没怀疑你就是他们口中的恶煞。不过,要是他跟我一起来了景家,又见到了景莲生,那情况可就不同了。”
白情一怔:“那也是啊。”
楚泽继续对白情说道:“我孤身赶来景家,就发现景莲生已经把你救回来了。看来他还是挺及时的。”
白情摸摸鼻子,心想:情况也不完全是这样。
白情倒是可以猜到,是自己给景莲生先发的定位和求救信息。
景莲生是大厉,十分快速就找到自己了,然后又是缩地成寸地回了景家。
只不过,景莲生不懂解瘴,也是束手无策,还得是楚泽来了,才知道该如何化解困局。
白情却忍不住说:“我们还是得找天和麟昭解释误会吧?”
“误会?什么误会?”楚泽笑着反问。
白情一怔,随即认真地说道:“就是……我和景莲生可不是什么恐怖鬼物,更没有杀人不眨眼。我们被那胡须道士他们冤枉了。”
“你也就罢了,但景莲生是大厉,这可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楚泽耸了耸肩。
白情急忙辩解:“景莲生虽然是大厉,但他行得正坐得正,从未害过无辜之人。”
“这话我听是信的,但可巧我的老东家是个保守派。按照保守派的主流观点,是不可能放任伤人的大厉横行人间的。”楚泽淡淡解释道。
白情一愣,不禁想起麟昭对桃夭之的态度。
的确是不问缘由,直接喊打喊杀的作风啊。
楚泽叹了口气:“更别提,景莲生重伤了他的门徒,还把人的灵气给化了。就这作派,别说景莲生是鬼了,即便他是同道中人,也是结仇了,无论如何都是很难善了了。”
白情也重重叹了一口气:“这可怎么办……”
“这又何妨?”景莲生不知何时,已飘然而出,来到了白情身边。
月色下景莲生的眸光血红:“这样不辨是非扰我清净的道士,也不是第一个。”
白情深吸一口气:“不是第一个?”
景莲生微微颔首:“我虽然多年长眠地下,从不与人为恶,但总有一些天师通过测气观星、看卦寻穴等术法,寻到我这大厉之所在。说什么此物出世必然危害人间。好一点儿的,只是在我坟上布阵,试图将我镇压,这些我倒还不太理会。但竟有人探墓开棺,甚至放火烧山……”
白情震惊不已,又小心问道:“那这些天师,都如何了……”
想起那些咄咄逼人的家伙,景莲生眸光闪着冷意。
但他的眸光落到白情那张又惊恐又疑惑的脸上时,却化了几分柔软。
他想:这小活尸心软又胆小,倒不要吓着他了。
景莲生便抿了抿唇,尽力委婉且和颜悦色地说:“我对他们便不是很讲礼貌。”
白情琢磨了一下:“那如果麟昭来找你,你也会对他不礼貌吗?”
景莲生细品此话,问白情:“你希望我对他礼貌一点吗?”
白情哑然半会儿,却摇摇头:“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但我现在却发现之前的做法有欠考虑了。”
“此话何解?”景莲生问。
“师父的话真的提醒我了。”白情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些玄门正宗都是同气连枝,打跑了小的,又来了老的。况且你是鬼物,他们要对付你,更有说头。要是我们一直这么硬碰硬下去,怕是事情会越来越大,不知怎么收场!”
楚泽闻言,也难得收起了戏谑的表情:“我也担心这个,到时候闹出一场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的戏码,就难收场了。”
景莲生问:“什么是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
楚泽:“啊……呃……”
白情拿手机给他下了一本《倚天屠龙记》:“看去吧。”
这千年凶煞大厉便捧着手机回棺材里面熬夜看小说去了。
楚泽看着这一幕,说:鬼也要补习啊。
白情站在莲池边,思绪翩翩,半晌才对楚泽说:“师父,您能不能先稳住一下麟昭?让他暂时不要来景宅,也不要去追杀桃花妖。”
楚泽一怔:“桃花妖你也要保?他不是给你下了瘴?”说着,楚泽猜测说:“该不会是你自己给自己下药,就为了棺材PLAY吧?”
白情摸摸鼻子:“您看我像这样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