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陆离还发现“疏离问题”在对方这里已然被暂时翻篇了,不用问陆离都知道这里面必然是郭嘉的功劳。
这种事情当事人是说不清楚的,反而需要旁观者去帮忙劝阻解释。
庆功宴氛围热闹,陆离与吕布席位都在前面,以致于陆离想要离开都不好离开。
这么多人看着你呢,明公举着酒杯要敬你呢,这个时候离开算是怎么回事。
一边要应对曹操,一边也不落下吕布,在众人“哈哈哈哈”的交际声中,陆离只觉得他们吵闹。
这个时候,他又觉得自己的亲爹比喻的其实也挺对的,热闹有的时候就像是一群鸡凑在一起叽叽喳喳。
离开之前,陆离时隔一年再次来到了郑玄面前。
对方上下打量着他,也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陆离笑问:“老师可有为我卜卦?”
郑玄笑着从怀中拿出了三枚铜钱,将其放到了陆离手中:“往后如何,自在掌握。”
如今那三枚铜钱就在陆离放置印绶的囊袋之中。
值得庆幸的是,曹操虽然对吕布颇为改观,却也没有失去智。
陆离与吕布一同被对方安排到了泰山郡,此地郡守原为应劭,因为这次曹操打出来的旗号中有为父报仇的原因在,而当时曹操派人去接应的时候,他作为两地交界处的郡守不能说无有作为,但也作为委实不大。
再加上之前陶谦联合阙宣一同攻取了泰山郡几县,对方生怕曹操找自己算账,直接去投奔袁绍去了。
现在丢掉的县城也夺回来了,陶谦本人也埋到地里去了,空缺的泰山郡迎来了新的郡守。
新任郡守不是他人,正是陆离。
是的,陆离又一次当上郡守了。
他当初一出仕便是郡守,如今再次成为郡守,虽非同一郡,可这种出仕多年,归来仍是郡守的情况,让陆离都有点哭笑不得。
八年过去了,东汉你八年前的一位郡守又成为郡守喽。
陆离接受良好,虽然曹操提前说过这是暂时的,事实上就算不是也没有关系,当个郡守真的挺好的,这年头多少人相当都当不上呢。
而且尽管同是郡守,如今跟之前的权限可大不相同。
陆离做郡守,而吕布做什么呢?
事实上曹操给吕布安排的驻军地点就是这边,而且还早早交代了让对方可以在这里招募新兵,至于具体数量,他是半点限制都没有的。
吕布听见这话直夸曹操实在是豪爽大气,而陆离也真的很想说,你先不用夸,对方不给你设限制,是因为他把指标上限交给我了。
所有的轻松上路背后,都有人在帮你负重前行着呢。
虽然不能让吕布无限制的招兵,但也不会让对方招兵招少了,徐州虽然是自家地盘了,但在泰山郡周边,还有青州的黄巾,与仅隔济北国的冀州在呢。
有一说一,之所以没有安排到济北国,就是担心吕布会被袁绍勾搭,可陆离与吕布到达泰山郡后,收到来自袁绍信件的却是陆离。
不是,咱俩闹掰都过去这么久了,本初兄你难不成还惦记着想要跟我解释什么吗?
这次陆离不曾像是之前那般决绝到一眼都不愿意看,曹操暗中也给了他观望袁绍的任务,他拆开信筒取出里面的信件。
袁绍的字就如同他的人一般,外面看起来确实好看。
不过行文之间,有几分他人代笔的痕迹在。
意料之外,情之中的,对方的来信是来替陆离诉说委屈的。
陆离哪里委屈呢?
在袁绍信里,陆离简直无处不委屈。
对方甚至列出了陆离的三大委屈。
委屈之一,官职不高。
曹孟德有两州之地,却吝啬只给予你一郡之职,这一郡之职,文武权责还要与他人分享,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抠门。
委屈之二,地位不高。
伯安啊,我听闻在曹操帐下,最为受宠的人里面竟然不包括你,别驾、治中、从事,皆是他人,何等委屈。
委屈之三,有才不用。
想当年,伯安在洛阳之时,展露的才华何其广泛,那曹孟德却只用你处杂乱小事,为他书写文字,妥妥的让你有才却无用武之地。
便是伯安有意忍辱,绍难堪忍也。
一封信没有一句是要让陆离舍弃曹操去投奔他的,却又好像每一句都在诉说这个目的。
事实上不只是袁绍,长安那边对于陆离的追逐也从未停止过。
难道当真是先帝的遗泽竟然如此长久吗,还是说陆离当真就是人形的大义名分呢?
其实都不是。
真要说的话,当年能够代表大义名分的人可不止是陆离一个人,比他更能代表的也不是没有,只是如今他们都死了,所以才将还活着的陆离给凸显出来了。
考虑到信件经过了济北国,说不定对方为了以防万一一式几份,就有一份“不小心”送到曹操那里去了呢。
不过也不一定,毕竟未知更有想象的空间。
吕布听说了袁绍送信的事情,急匆匆从军营赶了回来。
听到外面吵闹的阻拦声,陆离给石锤使了个眼色。
石锤出去喝止住了那些阻拦的人,让吕布得以畅通无阻的来到陆离面前。
明明是他急匆匆的跑过来,似乎有什么事情一秒说就要耽误了,可偏偏来到之后又扮演了几秒据嘴葫芦。
“我听说袁本初遣人送信予伯安?”
说话间,吕布的眼神几乎没怎么遮掩的朝着陆离摆在书案上的信件看去。
简直就差举着手来上一句:让我康康,快让我康康!
陆离笑着回道:“确有此事,奉先可要一观。”
吕布一边说:“这如何可以,我绝非不信伯安。”
一边拿起了袁本初送来的信件,解释道:“只是那袁本初诡计多端,我实在是担忧伯安为其所骗。”
前面刚说完这话,后面看完之后,吕布却突然沉默了。
这倒是出乎陆离的意料了,他还以为在与本初有前怨的情况下,吕布会毫不客气的大加批判呢,这怎么还沉默上了。
陆离:“奉先缘何不语?”
吕布:“伯安可是心动?”
两人的话几乎同时说出,又都为对方的话一愣。
吕布再一次问道:“他这信……伯安可是心动?”
陆离现在是真有点不确定吕布这是什么意思了,别自己没有心动,对方却想要吃回头草吧。
陆离:“奉先怎会如此想?”
吕布沉吟道:“可这袁本初说的,似乎也不无道。”
陆离都要被对方噎住了,傻孩子,你觉得袁本初说的有道,是因为你不知道我来这里除了当郡守外,还要看着你,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有着远超郡守职责范围的军事决定权呢。
第95章 征兵之事
袁绍只是送了一封信好似还不过瘾,闲来……谈事之余也要跟人来叭叭一下这些。
部分新来投靠的人见到这个情况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而已经经历过好几次的老人们那就相当淡定了,个就是一副明公你又来了的习以为常。
如果以夫妻比喻上下关系。这个世界上最合格的前任,应该就是先帝对陆离那样的,活着的时候要啥给啥,死了也死的干净利落没有任何诈尸行为。
而最讨人厌的前任则是他们明公如今这样的,时时刻刻挂怀于心,稍有变动就要破防。
人家找了个对他好的,他会说这种事情我也能做到,还能做的更好,搞不懂为什么要选择别人。
而如果人家找了个对他没那么好的,又得蛐蛐人家眼神不好,离开自己后都找了啥人啊,去别人那里受苦了吧。
这种情况再搭配上对方的不愿意搭,这不就成了单方面一厢情愿的你好恨吗,大家都想要劝劝袁绍:明公你别太爱了。
然而袁绍不觉得他这是爱,他就是意难平。
“那陆伯安当真是被先帝给宠坏了,他以为权力是什么,权力难道是躺着就会被人送到自己手里来的廉价货色吗,还在那里自诩清高的不争不抢,现在好了,被人打发出来了吧,还是跟吕布这种人一起打发出来的……”
他好似生怕自己的下属们不明白陆离落到今天这个下场的原因,硬是要追往事、溯今朝的给大家分析一遍,甚至连权力怎么获得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啊对对对,明公你说的都对,但这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田丰都很想要说上句,明公你有空寻思别人家的谋士,倒不如想想怎么对付公孙瓒吧,一天天正事不干瞎想些有的没的,这到底图啥。
有些新来的还想着要不要附和一番,然而袁绍一句接着一句的,完全不给人插嘴的缝隙。
“想当初他跟我一起讨伐董卓的时候,天好像恨不得拿着鞭子抽着我上战场一般,现在倒是好,跑到曹孟德那边就不催也不急了,还种上地了,被人打发了也不怒不怨,活似当初的陆伯安被人掉包了一般……”
不少人悄悄低下了头,明公啊,你小声点吧,这难道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吗。
也幸好有幸听这些话的,哪怕加上新来的几个也一共没多少,还各个都是心腹重员,不然你这……
而且这事一开始不是说要使离间计,阻挠邻居的发展吗,你现在这个情真意切的架势到底是闹哪样。
这算是公事里面掺杂了私人情绪,还是以公事为名遮掩自己的私人情绪之实呢?
新来的一边觉得这跟我想的不一样,一边又有种自己确实被接纳的感觉,你看这种话明公都毫不遮掩的让自己听了,这不是信任是什么。
再看看老人们的淡定模样,也许这是什么特殊的袁绍阵营迎新仪式呢。
虽然句句情真意切,但袁绍也没有真的不干正事,迅速完成吐槽停下来后,他也没有给别人插嘴的机会,几乎无缝衔接的说起了正事。
新来的看到周围人习以为常的模样,果然是迎新仪式吧。
长见识了,长见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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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那边没有“不小心”收到具体的信件,但他确实听说了袁绍送信的事情。
这其中固然有挑拨离间在,但会用这样的手段调拨他们两个,也实实在在的反映出了袁绍的某种在意,曹操是真没想到自己这位老友在陆离的事情上如此耿耿于怀。
为此,他不由看向曾经在袁绍那边待过的荀彧与郭嘉。
你们当初在袁本初那边的时候,是不是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