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笑了笑,“今日是辛夷的好郎君,郎君可以。”
“哦,那难怪了。”
辛夷很大方地没有计较称呼问题,立刻放下心,拿着链子在人脖颈上比划了一下,眼睛亮亮地问:
“那在宫殿里辛夷拴在这里,等出去再换到手上,好不好。”
这么贴心,真是好猫。
“好。”
他说着,低头任由辛夷给他系上链子:“辛夷来吧。”
谷梁泽明皮肤冷白,配上细细的金链时不显轻浮,反而多出了些高不可侵的冷淡感来。
辛夷看了一会儿,然后脸红透了。
更想亲了。
谷梁泽明有种权势里养出来的矜贵气质,不说不笑时面上带着一种特殊的冷淡。
但是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猫,好像有点喜欢。
谷梁泽明垂眼调整了一下:“扣得有些紧,不过,辛夷喜欢就好。”
辛夷:。
猫大王的好老婆!
辛夷兴奋得耳朵和尾巴都渐渐地朝上,猛地扑进坐着的谷梁泽明怀里。
谷梁泽明稳稳接住,手臂收紧得叫辛夷一点也跑不出去,打破了猫的错觉。
辛夷在他怀里蛄蛹一下:“话本子呢?辛夷今天想听话本子。”
谷梁泽明一顿:“都不是小猫了,怎么还爱听话本子?”
辛夷很不赞同地看他一眼:“不是小猫,所以更需要话本子自由!”
他边说边蛄蛹,伸直上身,从床头扒拉了一本过来,兴奋地拍拍:“好了!可以开始读了!”
谷梁泽明:“…”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读完了书,谷梁泽明顺着猫在后宫乱逛。
谷梁泽明只固定在自己的地盘行动,这次陪着辛夷去找小橘打了声招呼后,又满宫殿地乱逛。
谷梁泽明偶尔想起帐篷时陪着辛夷散步的场景,惊觉那竟是一年前的事了。
回过神,辛夷正一个劲往另一头:“猫就要去角落!”
谷梁泽明步子就顺从地跟着猫的方向走。
不是人牵着猫,是猫牵着人。
一直牵着。
谷梁泽明想到这里,心情就变不错,脚步也轻快了些。
等在外头绕了一圈,回到了太和殿中。
辛夷指挥他:“辛夷有一点累了,要看人上一会儿班放松一下。”
谷梁泽明有些无奈,还是进去坐下了。
桌案上永远有数不完的折子,就算大事处理完了,偌大一个国家,总有批不完的事。
谷梁泽明平心静气了一会儿,静静看了些折子。
其实一年过去,北方的安置已大体稳定下来,大宣已经开始修生养息。
他兴致缺缺地看了会儿。
没一会儿,外头进来了个玄镜卫。
玄镜卫低声禀报:“宗正暗中去了司天监,取了秘阁中的东西出来。”
谷梁泽明看着奏报:“知道了。”
角落里抱着小炸鱼吃的猫耳朵尖尖地竖了起来,像是在偷听他们在说什么。
谷梁泽明放下手中朱笔,语气平平地看着猫:“辛夷,怎么又在吃炸鱼。”
辛夷的耳朵立刻扁下来了。
说的什么,没听见。
辛夷变成只没脑袋的小猫后本性暴露无遗,每天就爱吃零食。
谷梁泽明一开始还没管他,结果后来小猫因为吃得太杂太多,半夜开始钻到角落呕吐。
看着辛夷没动静,谷梁泽明声音沉了些,下意识用了之前管小猫的语气。
“辛夷。”
辛夷立刻低下头,猛猛把最后一个鱼尾巴吃掉了。
吃完后,耀武扬威地翘着尾巴过来。
“辛夷刚刚醒过来,都不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吗?”他边说,边爬到谷梁泽明膝上,“这么凶!”
辛夷像是知道自己现在怎么放肆都没有关系,恃宠而骄地拍拍他的腿:“辛夷的了!”
谷梁泽明看着他。
“辛夷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他低头和猫对视一眼,忽然曲指,轻轻弹了下辛夷的小猫鼻子。
“那也不行。
人!好冷酷的一颗心!
辛夷一扑,趴到他身上,猛猛啃了他一口。
打闹间,谷梁泽明听见殿外一点声响,侧过头,是外头硕大的玉兰又落了几朵。
谷梁泽明想了想,让人放到辛夷窝边,等猫醒了,看见会开心的。
辛夷醒了,叼着花乱跑,整个宫殿都在哐哐哐,噼里啪啦地响。
时不时响起一两声巨大的动静。
徐俞匆匆赶过去,给他猫脸上迷茫中带了一点无辜小主子收尾,大呼小叫地说主子不要乱踩
谷梁泽明听了一会儿。
忽然笑了。
玄镜卫汇报后不久,某天次日太和殿外就跪了不少老臣。
辛夷从角落钻出来,翘着尾巴看了他们一眼,悄悄从门边溜达了进入。
殿中,谷梁泽明手执朱笔,正不紧不慢地看着手边奏报,像是不关心外头发生了什么。
辛夷变成了人,他现在还不太熟悉走路,有点跌跌撞撞地走过去,小声和人说:“外面好多人喵。”
“嗯,”谷梁泽明把辛夷抱起来,“等会儿就处理。”
“好喵。”
辛夷在他怀里蛄蛹了一下,整理毛毛一样,用手指把自己被压皱的云肩一个个整理好。
徐俞站在宫殿门口,神情发愁。
不是他说,都过了一年了,怎么这些人还没过去这遭。
小主子这一年也没闹出什么事呀!
“老臣请见陛下。”
宗正端正地跪在庭 院中。
他早就探出了太祖的旨意就在司天监中,一式两份地保存着。
宗正也思考过,一年中猫妖没闹出事,可是既为宗正,自然要行劝诫之责,更不提这一年陛下的性情确实变了些。
徐俞上前劝道:“陛下正忙,宗政不如改日再来?”
宗正摇头,双手呈上一个精美的黑匣,声音坚定:“臣请见陛下,这里头是太祖留——”
“哦?”
他声音陡然被打断,谷梁泽明一身素色常服,不知何时抱着猫从殿中走了出来,
谷梁泽明淡淡地看了跪着的人一眼,“宗正不若看一眼手里的东西。”
他声音冷冷淡淡:“说出来,可是欺君大罪。”
宗正愣了瞬,忽然在陛下冷淡笃定的口吻中察觉一丝不对。
他忽然有些手软,看着手中黑匣,一时竟不敢打开。
他手臂僵硬了好一会儿,谷梁泽明静静看着他:“如何不动?”
徐俞早早就记起来,早在当年平王献上小主子的时候,陛下就从司天监中取出了这通预言来看。
后来,再也未曾放回去。
总正咬牙打开黑匣,里头果然只剩下空空匣。
他颤抖着张了张嘴,陡然膝行上前:“祖训如此,禁宫之内不能饲飞禽走兽为宠,陛下!”
他这一句已几近声嘶力竭。
谷梁泽明听了会儿,忽然叹了口气。
他亲自上前扶起了宗正,语含劝慰:“朕知宗正苦心,然猫仙,如何算得上玩物?”
“况且陈规旧例,朕已废除了。”
他说着,淡淡扫视着这些被宗正请来的老臣:“留住他不容易,诸卿,就体谅些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