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衡之剩下四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萧子政给瞪回去了。
顾衡之算是知道了,有种冷,叫小暴君认为他冷。
“萧陛下,顾太傅若不想披着披风,又何必强求?”西蒙使臣冷不丁地说道,随后他意味深长地对顾衡之道,“太傅他日若来我西蒙,在下定敬太傅为座上宾,我西蒙草原的烈马美人,都供太傅玩赏,自由自在,更别说披披风这点小事了。” 。
不会说话可以不说,咱们又不熟。
顾衡之在心里无语了一阵,接着拒绝道:“不必了。”
顾衡之一转头,就见萧子政咬牙看着自己,目光灼灼却一言不发。
一见顾衡之看过来,萧子政就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
*
围猎开场仪式必不可少,顾衡之裹着披风和众人站在了高台之下,西蒙使臣就站在他身边,萧子恪在他身后,旁边还又有个王大人。
高台上,萧子政身着玄铁制的铠甲,铠甲上的甲片就像是龙鳞,闪着暗光的铠甲衬得萧子政更加有真龙天子的气质,那长发上的发冠还是顾衡之今早亲自替萧子政束上的,腰带也是顾衡之替萧子政系上的。
束腰紧紧地贴在萧子政的腰间,让萧子政整个人看上去潇洒干净,动作利落,终究有了些年轻人的气息,和会掉眼泪会吃醋的小暴君以及阴郁骇人的大暴君萧子政大不相同。
看着萧子政解锁的“新皮肤”,顾衡之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同时顾衡之莫名觉得有些手痒——
这身铠甲看起来很好剥的样子。
顾衡之欣赏萧子政的英姿入了神,都没有注意到西蒙使臣正想熟人一样跟他说着话。
伴随着锣鼓喧天,一排排绣着五爪金龙的旗帜猎猎作响,萧子政一抬手,猎鹰直冲天际,周遭烽烟四起。
按照流程,接下来便是萧子政说几句振奋人心的话,围猎便开始。
然而,毫无征兆的,只见萧子政反手从身后的弓箭筒里抽出几支羽箭,绑着护臂的肌肉紧绷,弓弦被轻易拉开,三箭上弓,动作行云流水。
而弓箭对准的方向——
众臣齐刷刷地看向顾衡之。
顾衡之瞳孔一缩,对上萧子政微红的双眼。
弓弦越崩越紧,好像真的要对顾衡之射出去一样。
正常人在这时候都会心慌,连围观的王大人都腿软了,李将军都忍不住为顾衡之捏了一把汗,可顾衡之却出奇的平静。
筝儿,你干嘛?
顾衡之的眼神像是会说话。
弓箭的朝向移转。
“咻!”
弓箭射出的时候,离萧子政有段距离的顾衡之都明显听到了划破长空的清晰声响。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那三支纤细的羽箭竟然牢牢扎进了远处的一方巨虎石像中。
隔着老远,顾衡之都能看到石像上忽然出现的裂痕。
“好!”
萧子政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众人都愣住了,但片刻后军队中就爆发出了一阵叫好声。
三箭齐发,将石头都给扎穿了!
若是射在人身上,止不住有多大的威力,丧命都是小的,惨一点的估计血肉横飞死无全尸。
君王如此强大,让一直以来在军中听闻风言风语的士兵们士气大涨。
这三箭比千言万语都要振奋人心——
他们就说嘛!陛下怎么可能被顾衡之一介书生给压住!
那西蒙使臣先前在狂什么啊!给他见识见识咱们东乾的厉害!
杨太保和萧子恪的神情却很不好看:
这昏君的实力仍旧是那样不容小觑,这几日萧子政有顾衡之压着脾气,他们险些都忘记了。
他这是在耀武扬威吗?
无论是士兵们,还是杨太保与萧子恪,他们并不知道,刚刚气势十足的萧陛下,厚重铠甲之下的腿脚正在发软,身下是一层淋漓细汗,心里想的可不是振奋军心的事情。
太傅,孤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这是萧子政的心声。
顾衡之笑眯眯地朝萧子政点了点头。
萧子政紧绷的神经忽然松懈了,他忽然闻到了一股羊肉汤的味道——
羊肉汤需要小火慢炖,营帐后,御膳房的人早早升起了炊火,所以羊肉汤的香味就飘了过来。
喝羊肉汤本是一件美事。
可闻着飘香的味道,萧子政的喉头却忽然翻涌起一阵恶心。
高台下的众臣正等着萧子政宣布围猎的开始,却见那刚刚还强势至极的帝王忽然用手捂住了口鼻,眉头紧皱,还弯下了腰,像是要呕吐了。
“陛下!”太医和太监宫女们一齐冲了过去。
第45章 离开
萧子政就这么被众人层层包围住了。
懵逼的不仅是看着萧子政忽然干呕的众人, 就连萧子政自己都有些迷茫。
“陛下,快让太医看看!”领事太监连忙说道。
萧子政将护腕解掉,犹豫了片刻后,才将手伸向太医, 但与此同时, 他深深地看了太医一眼, 示意太医不要在敌国使臣面前乱讲话。
就在太医给萧子政把脉的这个空当,众臣子连忙走近高台,却不料萧子政摆了摆手, 不悦地说道:“都围过来作甚?挡着孤的光了!”
众臣齐刷刷地停了下来,唯有顾衡之半点不带怕的。
趁着萧子政骂众臣的空当,顾衡之麻溜地将披风都脱了下来,留了萧子政的一件抱在手里。
周围众臣都已经对顾衡之忤逆习以为常了,要是顾衡之听萧子政的话, 那倒让人觉得奇怪了。
顾衡之一到萧子政身边,就被萧子政抓住了衣摆。
萧子政紧紧盯着太医搭在他脉搏上的手,貌似很紧张的样子。
顾衡之任由萧子政抓着自己, 还安慰地拍了拍萧子政的肩膀, 看起来极其可靠。
“怎么样?陛下龙体没什么大样吧。”顾衡之看向沉思着的太医。
瞧着太医愈发严肃的表情,顾衡之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此时此刻, 太医的脑子正在飞速地运转着,他头上的问号逐渐开屏了----
这,这这这这!
这脉象,怎么那么像是有孕之身呢?
有孕......有孕......
太医不盯着萧子政了,他的目光移到了顾衡之身上,随后不断地在萧子政与顾衡之之间徘徊。
不可能啊!
陛下的脉搏分明是纯阳男子之相,怎么也不可能像女子一般怀孕......
但是......
为什么陛下右手的脉搏和左手的脉搏居然这么不一样, 一只是纯阳之相,另一只则是怀孕的人才会有的脉象。
太医很想骗自己,但是事实却不会说谎。
“到底怎么了。”萧子政不耐烦地说道。
萧子政话音刚落的那一刻,太医的思绪从宇宙诞生开始思考到了原始人学会用石器,飘到自家孩子的第一声啼哭,最后再回到萧子政的脉搏上。
要是说陛下是怀孕了,他肯定会被当作疯子一样被丢出去的!
不,说不准陛下会将他当成活靶子以示君威,那么恐怖的箭!
“还请陛下将卸甲,然后将袖子挽起来。”太医战战兢兢地说道,冷汗横飞,“臣替陛下仔细看看。”
“挽......挽袖子......”萧子政的身子僵了一下,当着众人的面,莫名其妙地脸红了。
此时萧子政无比希望自己的肤色能有李将军那么黑,这样脸红就不会被看出来了。
“一定要这样吗?隔着袖子不行吗......”萧子政就像不想打针吃药的孩子那样跟太医太假还价道。
皇帝都这么说,太医也不好说什么,他求救似的看向顾衡之。
旁人不知道萧子政为什么脸红,顾衡之还能不知道吗?
简而言之,别说萧子政的手臂了,就连腰窝上都藏着一眼就能让人多想的咬痕。
“你们都下去,留太医在这儿就行了。”顾衡之说这话的时候不怒自威,宫女和太监们都齐齐地退开了。
顾衡之替萧子政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听话。”顾衡之温和地说道,随后将萧子政的袖子一点点地往上折。
萧子政的衣服之下尽是暧昧的痕迹,带着点薄肌的手臂上这边红一块,那边红一块的。
这......这能看吗!
太医的手正在颤抖。
然而,就算萧子政掀起了袖子,太医得到地还是一样的结论----
这个脉搏,绝对是怀孕之相。
太医绝望了。
在选择相信萧子政怀孕了和自己的医术出了问题之间。
太医最终选择相信是自己的医术除了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