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息地？”

　　那道温柔的声音似乎笑了一下。

　　“我们王冠族的宝宝还真是思维活跃，将来会是聪明宝宝。”

　　小楚藻愣了愣。

　　不是吗？

　　“为什么是系统呢？藻藻，这个名字是栖息地送给你的，期望你如同发光的海藻，自始至终都亮闪闪的，但栖息地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它被污染，被掠夺了力量，它能做的事情已经不多了，而王冠族在死亡的道路上慢慢行走着，越走越绝望，往往在死亡的时候，绝望到达顶峰。”

　　那道力量再次说着。

　　“我们被一道好似从宇宙深处来的力量不断诱导着绝望和放弃，最后死亡回归栖息地的时候，还会被压制，被迫观看后代们重来一遍绝望的道路，一切只会越来越绝望——而那个怪物却越来越兴奋和肆无忌惮，直到此刻还在使我们痛苦绝望，他在满意，他在欣赏，他在指挥一切——”

　　小楚藻慢慢睁大了眼睛——那个怪物。

　　还有……看着后代们？

　　系统是哪一个王冠族的意识吗？

　　“其实我之前一直很犹豫，不知道该要怎么像你介绍我自己，因为我也这样走向绝望，就像是藻藻你拉起来的那些王冠族一样。”

　　那道声音继续说着。

　　“兴许——藻藻你从阿莫斯那个混小子口中听到过我的名字。”

　　小楚藻的精神力似乎被温柔的抚摸。

　　“你应该称呼我为奶奶。”

　　这是早已在绝望中逝去的，阿莫斯的母亲，小楚藻的奶奶，回归王冠族栖息地怀抱痛苦的王冠族——索兰。

　　奶奶？

　　小幼崽睁大了眼睛。

　　他听索兰说着栖息地所做的一切。

　　栖息地已经无法诞生幼崽，它只能一点点的搜集来自王冠族的精神力，最后像是过去那样，用阿莫斯的精神力诞生了一个小小的王冠族，但它已经不具备让幼崽出生的条件了。

　　它只能将这个小小的幼崽送到了跟王冠族相对应的天使之境，让这个小幼崽在天使之境出生成长。

　　但就像是曾经圣杯族所说的那样，每个种族都有自己独特的一点。

　　栖息地看到了小家伙未来的画面，看到了圣卡斯的陨落，看到了王冠族的毁灭。

　　同样也看到了他费劲心力诞生的小王冠族被养成了那个样子。

　　最后栖息地将小小的幼崽送去的时候，也让已经逝去多年的索兰的最后一点精神力跟了上去，附着在小幼崽的冠冕之上。

　　只等着孕育下一波力量，再将这个小家伙带回来。

　　“我太虚弱了。”

　　索兰轻声说着。

　　“而且在那个时候，面对死亡之后，对一切都已经麻木，那时候我曾经想着，怎么会有这么痛苦的事情，直到看到你，但奶奶，什么都做不了，在跟随你抵达，确定你平安抵达之后，就不得不沉睡等待栖息地的进一步呼唤。”

　　索兰温柔的用自己最后一点即将消散的精神力拥抱着小幼崽的精神力。

　　她本就是逝去的王冠族，本来就没有什么力量了。

　　栖息地做完这一切之后，也已经彻底透支。

　　“所以奶奶相信你，但还是有点犹豫。”

　　索兰说着。

　　“这样一个不争气的奶奶，好像不太好这样出现在藻藻面前，给藻藻留下这样的印象——但奶奶要走了，就像是奶奶说的那样——你一定能做到的，奶奶一直都相信藻藻。”

　　索兰本来是打算像是个普通系统一样，轻飘飘的来，轻飘飘的走，像是她给孩子们留下的印象，也不要给这个小家伙留下关于自己的太多痕迹，也许在以后，小幼崽能从阿莫斯他们的口中听到那个强大的勇敢的索兰奶奶，那真是美妙的形象呀，对不对？

　　但到底没能忍住——这是他们王冠族好不容易，千百年之后，才诞生出来的小宝贝。

　　小幼崽轻轻抖着。

　　小楚藻似乎迟疑了很久，终于小小声的开口。

　　“奶奶？”

　　“嗯。”

　　“是的，是奶奶，虽然奶奶没能派上什么用处，但奶奶一直陪在藻藻身边，接下来让阿莫斯那个混小子保护你吧。”

　　索兰轻笑着。

　　“他现在估计不会再黑化了，应当会有一个好结局吧……？那些在痛苦之中逝去无法得到解脱的族人们，藻藻，能不能——让我们从痛苦中解脱呢？”

　　包括她在内。

　　在这场污染之中被掠夺，被镇压，被赋予了痛苦和绝望，一直到死亡之后，还沉浸在这样的绝望痛苦之中，被压制着。

　　但现在好好长大吧，走到最后，走到一个栖息地也无法预知的新的结局——

　　“奶奶你是不是——在藻藻更小的时候，对藻藻说过话？”

　　小楚藻终于忍不住，因为这样的熟悉感。

　　回应的是索兰的低笑，索兰将小幼崽的精神力慢慢推回去，从小家伙的冠冕上抽离，似乎还跟阿莫斯的精神力对撞了一下。

　　幼崽本来不安的眉眼在此刻慢慢被抚平，一如当初索兰被栖息地连同小家伙一起送到天使之境的时候。

　　她最后沉眠于小幼崽冠冕中之前。

　　轻轻的晃着幼崽的摇篮床，在天使之境的光影之中，温柔的充满希望的哼着——“摇啊摇，摇啊摇，小床轻轻摇啊摇，这是谁家的好宝宝？”

　　那个臭小子到底是怎么能有这样可爱乖巧的小天使的？

　　完全想不通，真是可恶啊——

　　真的不甘啊——

　　怎么相处的时间，就这样短呢？

　　在阿莫斯的注视下——

　　小楚藻最后挣扎着睁开眼睛，小家伙的大眼睛之中蓄满了泪花，控制不住的泪珠滚下来。

　　“奶奶，叭叭，是奶奶——”

　　小家伙伸出手，抱紧阿莫斯的脖子，热腾腾湿漉漉的小脸贴在阿莫斯的怀中，他轻轻呜咽，小小声哽咽，已经成长了的小王冠族在回看过去，在努力回想那些太小的时候忘记的回忆。

　　他一直以为他小时候一无所有。

　　但——

　　“叭叭，小时候的藻藻……小时候的藻藻也不是……什么都没有……”他有的，从一开始就有的，他其实知道的，只是他太小了，他忘记了。

　　在那个大天使长到来前的午后，那个已经逝去的精神力来到陌生的地方，于沉睡之前用最后一点力量轻轻推动小床，轻声低喃——

　　‘摇啊摇，摇啊摇，小床轻轻摇啊摇，这是谁家的……好宝宝……’

第104章 这翅膀怎么越来越多？？？

　　小楚藻趴在阿莫斯的怀中, 呜呜咽咽，身后毛茸茸的六只小翅膀来回抖动。

　　这里是非常危险的污染区。

　　阿莫斯的精神力环绕在周围——除去异兽，这里没有其他正常的生命体生长, 一切都是那种被毁坏的黑灰白色调。

　　如果不是怀中的这个小幼崽，阿莫斯也不可能到这样的地方来。

　　而且这里并非他们进入天使之境的地方, 阿莫斯正在找寻方向。

　　在失联状态之中，阿莫斯不见半点慌乱, 手轻轻拍打着自家小幼崽的后背。

　　阿莫斯看着趴在自己怀中呜咽的小小只, 从最开始养这个小幼崽的时候，阿莫斯还很生疏, 但此刻各种事情都已经熟练了起来。

　　“是吗？”

　　他顺着小幼崽的声音哄着, 猩红色的眼瞳被眼皮半阖, 眼睫低垂，这位从来杀戮果断，斩灭了无数异兽的君主看起来竟也有几分温柔。

　　“那奶奶跟藻藻说什么了？”

　　“奶奶说藻藻的名字是，是栖息地星球取的——奶奶还说——她很早很早的时候就陪在藻藻身边了——奶奶说叭叭是阴差阳错撞了大运才有了藻藻，奶奶还说爷爷是笨蛋——藻藻没见过爷爷, 藻藻不知道, ”幼崽呜咽着，努力回忆着刚刚被轻声哼唱的声音, 想要从这样的声音之中汲取一点降生时候的回忆，“奶奶说藻藻是好宝宝呜呜呜——叭叭——呜呜, 奶奶她好累了，要去休息了, 要藻藻好好长大，长大后打死那个怪物，不然奶奶还有其他的族人没办法好好安眠——奶奶走了。”

　　哭的呜呜咽咽的小幼崽抬起头：“藻藻想要奶奶好好休息——但, 但是——”

　　马上七岁的崽崽曾说过自己不会再那么随随便便就哭泣了，但现在他到底没憋住，哭的像是刚刚来到这里时候那样。

　　“但是——藻藻，藻藻想要奶奶，藻藻不想让奶奶走，藻藻还没真的——见过奶奶呢，呜呜呜——”

　　那首甚至不在他记忆之中的哄睡的歌谣，他只真正的听了两次。

　　“还有天使……呜呜呜——叭叭，他们都是坏蛋——大天使长，还有那个怪物——它为什么不让奶奶好好休息——为什么没让藻藻见过奶奶——”

　　当某个特定的没有概念的称呼突然对一个小小的幼崽有了具体的含义，那些情绪有了寄托，后知后觉的爆发出来。

　　幼崽越说越伤心。

　　小家伙的冠冕光环比之前来说又亮了一些，此刻本来应该安安静静的睡过去，但因为情绪波动实在太大，冠冕的光芒都在闪烁着，连带着幼崽的情况都不太安稳。

　　“嗯。”

　　阿莫斯抱着这小小一只哄着。

　　顺着小楚藻的话来说。

　　“他们都是坏蛋。”

　　阿莫斯身后的羽翼伸展，在安静的飞向某片区域。

　　就这样等着怀中的小幼崽哭累了。

　　然后低头看看怀中这小小一只，小家伙还固执的不肯休息，抬着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

　　“叭叭。”

　　他软糯的开口，抱着阿莫斯的脖子，声音还能听得见些许的哽咽。

　　“将来一切都会变好吗？为什么奶奶说未来很不好，是藻藻原来变得很糟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