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听不到，他们只能看到那闪烁着的屏障，他们还听见小幼崽轻声的话语，小幼崽头顶的冠冕也在微微闪烁着，精神力慢慢扑出去，跟其他王冠族不同的比较柔和的小楚藻的精神力一点点的接触着这些屏障。

　　一瞬间，好似将他们彻底点亮了一样。

　　‘是圣卡斯啊——真的是故乡啊——’

　　‘故乡还好吗？圣卡斯还好吗——？’

　　‘我们——有成功守护圣卡斯吗？背后的圣卡斯，是不是还像是过往那样繁荣呢？——我们有做到什么吗？力量微弱的我们，有做到什么吗？’

　　‘家园——家园——’

　　那些光辉闪烁着，连带着屏障轻轻抖动，形成一小片嗡鸣。

　　幼崽看着这漫长防线，已经有些透支的精神力还在试图安抚——圣卡斯还在。

　　圣卡斯人和王冠族都还在。

　　于是最后那嗡鸣声隐隐有了些音调，有点走调的组成了圣卡斯刚创建没有多久的时候，曾经的圣卡斯人为王冠族而写的古老曲调——

　　在这残骸之上，在这没有活物的地方，在寂静之中奏响。

　　而在不久之前，这样的旋律在第九集团军军舰上即将出发航行的时候，曾经回荡在圣卡斯帝星的军事基地上，古今仿佛在交织——所有人看着这一切，尤其是圣卡斯人，他们在颤抖，没有什么比此刻更让人震撼——那个早已失踪的第一集团军最后的最具有反抗力的声音。

　　艾亚拉呆呆的看着，然后他看到幼崽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小翅膀似乎也抖了抖，随后再次看向他，好似无声在说——你看啊，表叔，他们做到了很多事情。

　　短暂却又灿烂。

　　他们面对牺牲并非完全无畏，在弥留之际也会留下回家的执念，但他们依旧矗立在这里，不肯将屏障打开一丝一毫，不肯向污染屈服，绝不！

　　所以——

　　艾亚拉听见小家伙说着。

　　“藻藻要记得他们，然后，在某一天，带他们回家。”

第108章 身后已经千年的圣卡斯

　　在这一望无边的漆黑的宇宙, 那并非用乐器组成的变奏小调。

　　星星点点的微芒光辉。

　　——记住他们在这里，然后带他们回家。

　　你看。

　　表叔。

　　这不正是你一直在问的，朋友, 亲人，即便是长生种和短生种之间创建的关系到底是什么？须臾之间, 弹指一瞬，那样脆弱的就消失了, 不给你一丝一毫的准备机会——于是你说：算了吧, 算，了, 吧……就这样不再接触了吧……

　　却在某个时刻, 某个地点, 这样固执的向你证明着，你们曾经创建起来的关系如此稳固，稳固到组成了身后千年的圣卡斯。

　　因为朋友，亲人，追随的领袖在那里, 所以才会自始至终固执的钉在此处。

　　那也是即将埋藏下的一粒悲伤的种子, 但那悲伤的种子最后发芽生长，来告诉你——没关系, 只是须臾也没关系。

　　已经足够了。

　　逝去的王冠族长辈们也在看着他们，在污染之中也有这样的力量在拼命的保护他们, 那不是生命的硬度能完成的，完全是靠着生命与生命之间的韧性。

　　“是吗……？是这样吗——”

　　艾亚拉看着那屏障。

　　几百年来的蚕食和风化, 都足以让王冠族的躯体变成了那副模样，更不用说葬身于此的第一集团军。

　　那些精神力早已看不出那曾经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他们只是固执的融在了一起, 不分你我，矗立在此处。

　　“是……这样啊……”

　　在这之前，没有人能冲破艾亚拉的防线。

　　藻藻也不行。

　　艾亚拉他试探着笨拙的保护着幼崽，却不敢前进哪怕一步，林恩甚至还会缩在一个角落，按照计划一点点前进，或者等藻藻冲过来的时候僵在原地不动，艾亚拉就是单纯的如果你要靠近，他会后退，当初身边一瞬间失去的一切，让他本能抗拒一切。

　　且越来越平静的内心，好似在告诉他——这样做是对的。

　　直到此刻。

　　艾亚拉抬手，捂住了眼睛，肩膀轻轻抖动着。

　　“是的，我还没有——带他们回家——我真是——”

　　艾亚拉放下手，猩红色的眼瞳看向小楚藻，视线在一点点模糊，从眼帘的下方开始，随着眼睛的眨动逐渐模糊所有的视线。

　　他很轻的叹息着，看向远处圣卡斯第一集团军的标志。

　　“太差劲了——”

　　那些冰封的情绪好似翻涌出来。

　　小幼崽趴在阿莫斯的怀中，只露出一双大眼睛看着艾亚拉。

　　阿莫斯看着这一切，他转身抱着小 幼崽，准备返回做进一步的安排。

　　耳边的嗡鸣在慢慢消散，整个星际都恢复了安静一般，远处的星辰再度明亮闪烁，一如往日，只有小楚藻能看到那些屏障上弥留之际留下的固执。

　　“不，表叔。”

　　他小奶音闷闷的，低低的。

　　“你很好的，不然他们也不会想要保护你，保护圣卡斯。”

　　阿莫斯身后的羽翼展开，他暂且将费蔓和艾亚拉留在这里，自己抱着小幼崽向着星舰的方向而去。

　　最后好似传来很轻艾亚拉的声音。

　　“藻藻——谢谢你，你拥有着我想象不到的……力量。”

　　不仅仅是精神力，或者是帮王冠族修复冠冕拉出绝望的特殊能力。

　　小楚藻趴在阿莫斯的肩头，他盯盯的看着那蔓延在污染之中，一眼看不到边的屏障，他的小脑袋埋进了阿莫斯怀中。

　　真奇怪——那是几百年前的圣卡斯，藻藻没有接触过的圣卡斯军队。

　　并非跟藻藻长得一样的族人，也不是藻藻的认识的圣卡斯朋友。

　　但是——

　　如此动容。

　　小家伙有些似懂非懂。

　　在阿莫斯踏入星舰的那个时候，他扬起自己的小脑袋。

　　因为力量透支还很严重的小幼崽头顶的冠冕似乎都微微黯淡下去。

　　但就这样认真跟阿莫斯对视。

　　“叭叭。”

　　“嗯？”

　　阿莫斯是冷静的，只不过收起了之前一切的懒散，气息有些沉重，但依旧稳稳的作为所有人的主心骨，他看着自家眼圈泛红的小幼崽。

　　将自己的精神力长剑送到小家伙手中。

　　小幼崽这次没着急来啃。

　　“藻藻要保护圣卡斯。”

　　这个还不到七岁，圣卡斯未来的王认认真真的跟现任的王说着。

　　“就像是爸爸守护王冠族，守护圣卡斯一样。”

　　小小一只的幼崽，在快速的成长——不仅力量成长，身体成长。

　　原本那些怪物教导给他的一切被圣卡斯，被王冠族一点点的打破重组。

　　像是他头顶的冠冕一样，即便疲倦的只是闪烁着微光，却依旧如此耀眼灼目。

　　牢牢的为自己的幼崽挡住风雨的王者垂着自己猩红的眼瞳看着这个还在成长的新生力量。

　　终于他眼底柔和。

　　“藻藻，说的好。”

　　阿莫斯再抬头，在他的眼前，无数圣卡斯军人列队站定，在阿莫斯看向他们的时刻行拜礼：“陛下！”

　　那声音整齐又肃穆，有些沉重。

　　却跟千年前百年前的那一批批军队也没什么不同。

　　身后，菲尼等王冠族接到阿莫斯的命令，正在陆陆续续的返回。

　　落在阿莫斯身后。

　　没有插科打诨的日常笑闹，在那屏障之前，王冠族们也显得格外冷酷沉稳。

　　他们垂着眸子，等着阿莫斯的进一步安排。

　　就像是过往星际那些心怀不轨的家伙们最恐惧的样子，他们好似一个个冷静的战争机器，只听从族内领袖的命令。

　　*

　　圣卡斯的巨大变动引来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之前的圣卡斯因为这片星际的稳定，所以整个帝国内部还算是比较轻松和平的。

　　以前困扰他们的完全是王冠族陛下和殿下们的寿命问题。

　　就像诸如风暴，黑泉这一类的进化成人类形态的异兽指挥官，圣卡斯人很清楚整个星际此刻的平稳都是因为有王冠族这样一个强悍的长生种族压制着那些异兽，让那些异兽不再进化，最高维持在异兽军团长的进化程度。

　　而如果没有王冠族了，这个星际会变成什么样，圣卡斯的未来计划有没有用，一切都是让人恐慌担忧的未知数。

　　更何况此刻有了对照组，屏障的那一边，甚至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地狱’。

　　此刻，整个圣卡斯因为屏障的出现直接进入了长期战时状态——由阿莫斯陛下直接颁布命令，在圣卡斯星网的官方账号上发布。

　　——做好长期应战准备，随时做好屏障破碎，保卫家园的准备。

　　与此同时，今年圣卡斯帝国各个星球的军校报名刚刚开始，一时之间，涌入了比以往多不知道多少倍的报名人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