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遇看到了那束野花,也听到了黎少爷刚才在门口喊的话,踌躇道:“那你说了什么让他走了?”
“我说你不喜欢男人,以后要给宝宝找后妈,让他不要再对你有想法。”谢津延倒是如实告知,没有丝毫隐瞒。
江之遇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虽然还是不太相信黎少爷会对自己有那种心思,可为了避免造成什么误解,这样说明白也好。
不然总是往自己这里送花过来,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应对。
江之遇回到屋子里给小兔子换水。
接着,就开始了日常去工具屋做木制小玩具拿去桑姨那里卖钱。
刚在工作台前坐了没多长时间,敲门声又一次响起。
这一次是祁少爷,问可不可以继续拍昨天没有拍完的视频。
“溪源乡有那么多可拍的,你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一个地方拍?”谢津延半开着门,漆黑眼眸冷冷注视着这位一口一个之遇哥的发小。
祁焰有些心虚,视线不住往屋子里瞥,却被高大的身影堵得严严实实:“我只是想帮忙宣传一下之遇哥匠心独运的工匠精神,做非遗文化的弘扬。”
谢津延漠然看他:“我已经请了专业的摄影团队过来,配合你进行视频采录,你既然这么有觉悟,不如去挖掘溪源乡其他可弘扬的地方,乡民们一定会很感激你。”
祁焰:“……”
谢津延:“对了,你之遇哥不喜欢男人,是个直男,你也注意一下自己的分寸,被粉丝们知道你和别的男人有过于亲近的行为,你当初好不容易说服家里人进娱乐圈追的梦打算就此止步?”
祁焰愣了愣,握着手机转过身。
下一秒,眼前的木门被关上。
等回到借住在溪源乡的乡民居所,助理问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祁焰猛地想起来。
之遇哥家里没有别人,就算他和之遇哥举止过密,又能被什么人知晓?
好你个谢津延,威胁我,竟然使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不过阿延说的没错,作为偶像,确实要对自己的事业和粉丝负责。
何况当初为了进娱乐圈,他是破除了很大的阻力才征得家里人的同意。
要为了一瞬的心动和贪念放弃自己的梦想吗?
祁焰陷入了片刻的迷茫。
祁少爷走后,小院重新归于宁静。
但没多久,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这一次,谢津延没去开门。
江之遇纳闷,怎么这次昭昭小叔坐在电脑前没有动?
他起身,朝屋子外走去:“要不我去看看吧,不一定是霍少爷,万一是小蓁姐或是其他乡民有什么事找我呢?”
谢津延平静放下手机:“没事,他已经走了。”
“什么?”江之遇微微一怔,随后听到院子里的敲门声果然停了。
难道真的是霍少爷?
“你给他发了什么?”江之遇注意到他刚才在手机上打字,疑似是给霍少爷发消息。
谢津延面不改色:“说我们俩昨晚闹了点矛盾,你身体不太舒服,现在还在床上睡觉,不方便见人。”
“哦。”江之遇没去细想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只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九点半,虽然他从来不会睡到这么晚才起来,不过如果能让霍少爷止步门前,他就当自己的身体不舒服了。
“现在你还觉得他们对你没有想法吗?”谢津延视线掠过他仰头看钟时一截修长漂亮的脖颈。
江之遇转头看他:“我只是想不明白,我有什么可被喜欢的呢?我一个乡下人,还是个怀了孕的男人,无论什么都和你们天差地别,我真不懂你们这些大少爷在想什么,口味这么怪异。”
谢津延:“……”
谢津延黑眸闪了闪,脑海里蓦地掠过和眼前这个男人在酒店走廊初次遇见的画面。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玻璃窗上蜿蜒着鎏金的水珠,铺着长毯的走廊静谧,宴会厅的喧嚣一瞬拉远。
他很是不适,衣服上洒了酒水和奶油蛋糕,被陌生的手指触碰到身上,反感,体内也有一股怪怪的感觉。
却在这时,有一道细软生怯的声音叫住他。
很好听的声音,虽然带着口音,但像山涧细流清澈地流淌过耳膜,又像被春日绵密的雨丝缠裹。
谢津延直到很长一段时间都认为,他那晚所有的异样,无论是羽毛一般刮过耳膜的酥痒。
还是像画笔在白皙手背勾出几笔黛峰的漂亮手指抓在自己胳膊上传递过来的星火烧灼的燥意。
所有一切,他都认为是发作在自己体内的药效带给他的错觉和躯体反应。
可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他总忘不了一转头时对上的误闯入林中谨慎小鹿一样忐忑又期待的清透眼眸。
谢津延那晚很多记忆失真,可理智崩溃前的所有,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明明紧张、害怕,已经察觉到危险的气息,还不忘关切问自己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把他失踪多年的小侄子锲而不舍带回他身边。
不要他们家的答谢,还要把钱捐出去。
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胆怯又执着。
自己都处境艰难了,还总想着别人。
长得还很漂亮,衣着朴素,但又白又香。
手很巧,会做很多精巧的小玩意儿。
他身上有一种天然吸引他们这种人的气息。
除了在那张协议书上签字,没有及早认清自己的心意。
谢津延另一件后悔的事就是让他的这几个发小在自己家里见到这个男人。
让他们鬣狗嗅食一样环伺过来。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阳光在地面上落下斑驳的影子,院子里葡萄藤叶清香,静谧的小院,只有他们两个人。
谢津延思绪拉回,注视着眼前人困惑不解的眼眸。
江之遇茫然一瞬:“为什么?”
“你坐过来,我告诉你。”谢津延往椅凳旁边挪了挪,腾出一个空间。
他用来临时办公的是昭昭以前写作业的书桌,凳子是江之遇自己打的长条凳,方便江之遇有时候帮昭昭辅导作业。
虽然江之遇没有正经去过学校,但自学过很多课本知识,对养子小学三年级的课程手到擒来。
江之遇很是好奇,为什么昭昭小叔还有他这几个朋友会对自己产生异样的心思。
其实他更好奇男人为什么会喜欢男人。
他不自觉坐过去。
谢津延鼻尖钻入他身上淡淡好闻的草木清香,懵怔清透的眼眸也和自己拉近。
谢津延问:“没有人告诉你你是一个很美好的人吗?”
江之遇怔了怔,好像确实没有。
他遇到的人对他说过的最多的话是,他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
勤劳,能干,是个好人。
适合踏踏实实过日子,但没有人愿意给他介绍女孩子。
“美好”这两个字眼,是江之遇第一次听到。
他不是很懂这两者之间的区别,摇摇头:“没有。”
谢津延告诉他:“在我们生活的圈层里,什么形形色色的人都有,越是上层圈,越因为漠视规则束缚,卑劣和丑陋之人越多。”
“这种体会,岭生应该感触最深,事实上,只要在名利场上,几乎没有人能逃掉。”
“所以像你这样的人就天然吸引我们这类人。”
江之遇:“?”
怎么越来越懵了。
“什么叫我这样的人?”
谢津延:“总之,你知道你是一个很美好的人就可以了,这种美好是无法用金钱、地位和学识去衡量的。”
江之遇:“我觉得你说得好玄乎。”
谢津延用了他经常对自己说的一句话:“你不懂,但你记得以后要多加防备他们。”
江之遇有些坐立难安。
他原打算在乡下平平淡淡过自己带娃养娃的日子的,怎么会招惹上这么几位大少爷?
“可我还是不太明白男人有什么可喜欢的,都是一样的生理构造,不觉得尴尬吗?”江之遇嘀咕。
谢津延视线凝在他脸上:“其实以前我也不理解,但现在知道了。”
江之遇:“什么?”
谢津延:“你和我亲试试,说不定就能搞清楚。”
“你、你怎么又扯到这上面了?”江之遇从座椅上站起身,脸一瞬间羞得通红。
谢津延抬眸:“我只是觉得你既然这么苦恼,不如确认一下,弄清楚也就不会纠结了,你可以放心去给宝宝找后妈。”
“我还是觉得这个方式很奇怪。”江之遇的脸涨的通红,“哪有……”
纠结的话没有说出口,修长胳膊伸过来一把拉住他。
灼热的掌心圈住他的手腕,江之遇重心不稳,被扯到男人腿上坐下。
他屁股硌了一下,想问他又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