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云臻:“你在衍天宗当真过得好吗?”
沉默片刻后,林怀嫣眼睛垂下,没有直视他,说:“自然是真的。若是不好,我也不能出门来找你,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程云臻慢慢地道:“那就好。对了,我遇到个林家人,不知是不是你的表亲,那女孩和你是一个字辈的,叫林怀……”
林怀嫣见他转移话题,便聚精会神听着,然程云臻上一秒还在佯装思考,下一秒却突然伸手,将他袖子往上剥掀,露出了手臂上几条新旧交错的可怖鞭痕。
方才程云臻就注意到,他抓林怀嫣的右手时,林怀嫣便会浅浅蹙眉。
林怀嫣一惊,忙把袖子拉下,此举无异于再往他身上抽了两鞭子。
他是个要强的人,自认为在合欢宗时,总是他照顾秦云多些,现在却被识破谎言,叫秦云得知他的真实处境。
他再也无法演下去这出拙劣不堪的戏码,慌忙道:“我……我该走了。”
……
如林怀嫣所暗示的,屋内的一举一动,都未逃过君无渡的监视。
林怀嫣走了之后,程云臻就一直在原来的位置坐着,一动不动。直到君无渡进来才有了些反应。
“他已经走了。”君无渡说。
“哦,”程云臻魂不守舍,“走了啊。”
君无渡走到秦云身前,望着他道:“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
他的本意,的确是让林怀嫣来做说客,却没想到秦云见了人之后变成这样,想必是因为瞧见了鞭痕。他一直都知道,秦云是个心软的人。
也罢,看看旁人的处境,也许能让他对现况更清楚些。
程云臻连个笑也扯不出来:“只是许久未见,有些伤感而已。”
如果君无渡让他与林怀嫣见面,目的是震慑他,那么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林怀嫣胳膊上的鞭痕……再联想到他的消瘦,程云臻怎么会不明白,心神难宁。
在合欢宗,每次他噩梦醒来,又或者是被毒打后发了高烧的时候,永远是林怀嫣在照顾他,支持他。
而他除了连累林怀嫣一起挨打,竟什么也没替他做过。
君无渡皱眉道:“你怎么哭了?”
连日高压逃跑,又被捉回,落入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境地,再看见好友受苦而无能为力,程云臻眼前一幕幕在回放,心里酸胀得要命,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他的眉形本就是稍稍下撇,一蹙眉哭起来更是可怜,脸颊上亮晶晶的两行下来。
君无渡见他哭得伤心,心神微乱,捏起他下巴给擦了两下,指腹被滚烫泪水沾湿,是极为陌生的触感。
“做错了事还哭?”君无渡生气又焦躁地道,“不许哭了!”
程云臻亦觉得在君无渡面前哭是种耻辱的示弱之举,很快止住眼泪。
君无渡道:“你只是看见他胳膊上的两道鞭痕就哭成这样,有朝一日若是轮到你自己呢?我又不是什么凶神恶煞、青面獠牙的夜叉,至于如何待你的你也清楚,你老老实实地留在我身边,有什么不好?”
程云臻一怔,知道他又在理论这次逃跑的事情,心中厌恶无比。
君无渡捏了他脸道:“说话!”
程云臻已经没了心力和他斗嘴,眨了两下湿漉漉的长睫,慢慢道:“主人我知错了。我不会再跑了。”
君无渡实在难从那双通红水润的双眼中分辨出真心还是假意,但他知道一时也不能逼秦云太紧,于是松开了手。
他冷声道:“你再想跑,我也不会给你机会。从今日起,你不必再出门了,省得你又联合谁去买什么乱七八糟的药吃。”
提到这个,程云臻一愣,道:“楚九他无事吧。都是我的错,求你不要惩罚他。还有十五周老板他们……也一样。”
君无渡低低地哼一声:“你让楚九直接交代,不就是认定我不会牵连于他?秦云,你还算了解我,他们固然有错,最该罚的人自然是你。”
程云臻垂目低声道:“是。”
君无渡又盯了他片刻,突然牛头不对马嘴地道:“你跑了就跑了,割头发做什么?”
这残乱的头发,时刻都在提醒他秦云逃跑的事情,尤其想象着他拿刀割发的画面,极不吉利。
程云臻:“头发太长,诸多不便。”
君无渡立刻想到他从前提过一次剪短,只是自己未曾允许,说不定是早就怀恨在心,一跑出去就迫不及待的弄短了。
“蓄回来,”君无渡脸色稍微阴沉地道,“现在这样子实在丑死了。”
留下这句点评,他便撇下程云臻离开了。
……
程云臻原本以为君无渡说“蓄回来”,是让他的头发自然生长,那恐怕要等上十年才能回到原来那个长度。
不料没过多久,有两个男修上门来,说是来给他生发的。
这两人说明来意后,程云臻再和他们说话,他们一句话都不回答,只沉默地往程云臻的头发上抹东西。
片刻之后,他的头发开始“噌噌”生长,程云臻后背和胳膊被头发迅速爬过,感到毛骨悚然,他本就是坐着的,一头墨发很快就垂在地上,回到了原本的长度。
那两人离开后,程云臻坐在原地,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
他连发丝都不是属于自己的。
……
晚间,君无渡回来,推门看到已恢复长发的秦云坐在熟悉位置,多日来空落落的心复被填满。
他手里还拿着两串新买的冰糖葫芦,一切好像都没发生过,数日前他从沈家回来的时候秦云没有跑,而是安静地坐在这里等他。
君无渡说:“这样子才对。”
然后将一串冰糖葫芦递给他,道:“吃。”
程云臻其实一点胃口都没有,连丰盛的晚饭不过吃了几口而已,然而他没有拒绝的权利。
甚至还得说句:“多谢主人。”
君无渡看着他张开嘴唇,贝齿将最顶端的山楂咬了下来,粘上些许红色糖渍,随即鼓腮咀嚼。
那日他回来特地为秦云带了两串糖葫芦,甚至是转了一会儿才找到。秦云跑了,没关系,他会叫他补上。
然而不过吃了两粒,秦云就越吃越慢,到最后一串糖葫芦都未吃完,就面露难色,小心道:“我吃不下了。”
明明往日秦云最爱吃的就是这冰糖葫芦。
君无渡脸色一沉,强硬握住他手,不让他把糖葫芦放下,道:“必须吃,你若不吃,这次的事情就翻不过篇!”
程云臻不知道他又在发哪门子疯,他只得又咬下一块山楂,明明是酸甜开胃的东西,到他嘴里却和辟谷丹一样味同嚼蜡。到最后他忍着胃部痉挛,机械地重复着咀嚼吞咽的动作。
见他都吃完了,君无渡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两人晚上依旧是各做各的事情,只是隔上一段时间,君无渡便会看向秦云的方向。
程云臻则是一整晚胃里都烧得难受,简直坐立不安。当然,令他坐立不安的主要原因还是君无渡。
他有预感,君无渡今晚上绝对不会放过他了。
果然,等他磨蹭着到床上睡觉的时候,君无渡亦上了床来,并未熄灯,伸手把帐子放下来了。
纱账之下,灯影朦胧。
程云臻颊侧的头发被拨开,能感觉到君无渡的目光正在他脸上逡巡。
他心里告诉自己,不过一副肉、体而已,君无渡拿去就拿去了。
然而一想到要和同性进行如此亲密的接触,不免还是抵抗。
弥暗幽深的光线下,秦云脸庞秀美的轮廓被阴影勾勒得极淡,唯有鼻尖一点釉光发亮,眼睫半垂,投下细密阴影,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君无渡点了下他的眉心道:“放心。我会对你温柔,也不会采补你。待会儿若是觉得疼,你就直说。”
他身形本来就高大,侧卧着如同小山,程云臻被他捉住一只手,看见他慢慢地倾身过来,己身被阴影覆盖,简直已经无法呼吸,心跳快得可怕。
君无渡将他压在枕上亲。
程云臻起初只觉得两片柔软的肉欺了上来,他听见君无渡的心跳声也异常之快,和自己一样,不过他应当是兴奋所致。
很快,他上唇被一个柔韧软滑的东西舔了下。
程云臻无处可躲,被舔得头皮发麻,放在身侧的手忍不住蜷缩着成握拳状。
仿佛他的嘴唇上有甜味,君无渡上瘾一样地开始舔他,甚至将他上唇下唇软肉轮流含进唇瓣里舔、弄,几乎像是咬住了他在进食,发出一点清晰的口水声。
程云臻仿佛灵魂出窍,僵着身体清楚感受君无渡对他做的事情,他有点喘不过气,但还是紧紧地闭着齿关不想让君无渡进来。
很快,他整个嘴唇都被舔咬得轻微刺痛,实在无法忍受这种酷刑,程云臻牙齿都咬痛了,被迫放松下来,张唇想要汲取一点新鲜空气。
君无渡五感本就异于常人,自然能察觉到秦云的变化,一下就将舌头蛮横地挤进了秦云放松的齿关。他不懂如何亲吻,只是本能地想这么做。
碰到秦云柔软舌尖的刹那,君无渡眼前好像升起簇簇闪电火花,一股酥酥麻麻的暖流从头到脚,涌遍了全身。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觉得攻君很能忍了,其实本来想他直接在客栈开do的,但是没忍心,还是回家来do了。
感谢大家的霸王票和营养液!!!!
第31章 公平
那根舌头侵犯进来的时候,程云臻被陌生肉麻的触感吓了一跳,即刻就要合齿咬上,然而君无渡的反应比他更快,伸手捏住他的腮不允许他闭嘴。
程云臻的脸被捏得很痛,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点呜呜的声音,更令他在意的是挤进口腔内部又湿又热的另外一个人的舌头。
君无渡简直兴奋得要命,疯狂地想把他的舌勾出来吃,程云臻一开始在往后退着躲,后来舌根肌肉都绷累了,只能松下来任他为所欲为,奇怪陌生的感觉带着微弱电流,一遍一遍冲刷全身。
而君无渡觉察到他软下来也松开了手,改为抓着他的手继续亲他。
空气中只剩下唇舌交缠的暧昧声响。
两只手都被抓住控制,程云臻只能在他乱舔乱嘬的缝隙里艰难呼吸,以免自己被活生生亲死。
喉咙吞咽第一下的时候,程云臻意识到他和君无渡交换了体液。
……妈的。
第一次舌吻,不是和女孩子,不是在电影院,也不在海洋馆,而是在一张光影昏暗的古风大床上被一个杀人狂魔啃。
他为什么不是在做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