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恨不得每天把自己踢下床，现在真是醉糊涂了？竟然问他睡不睡了？
“我不睡。”殷天道，“我得看着日日，万一他什么时候醒了。”
冬眠沉默，大概是觉得殷天的话有道理。
“哦。”
他应了一声，又道：“那你到，床上来……看着他吧……”
“……？”
冬眠转了半个圈，看上去是想给殷天腾床位的样子。
“你上来，陪陪我，我想，靠着你睡……”
“…………？”
这话要换成人模样来说，殷天绝对会当做邀请——但八成是冬眠突发失心疯，或者要取他性命了。
可就算内核是大人，顶着这么一副模样，实在像极了小孩撒娇，叫人难以拒绝。
真要取他性命也上了。
殷天的手已经撑在床沿，哼笑：“害怕？胆子也变小了，睡觉还要人陪？”
冬眠不语，只在殷天上床后，立刻贴上他的胸膛，最后更是直接趴上殷天胸膛，再长长呼出一口气。
听上去很安心的样子。
殷天不敢动弹。
什么情况？
平时那么一本正经，其实早就对他芳心暗许？
借着醉酒加变小的机会，才敢表现出来？
这这这——
至少恢复了大人模样再这样吧，现在这样多少有点不合适吧。
冬眠紧紧贴着他：“……你好香啊。”
“……”
冬眠将脸贴上去一顿蹭：“好好闻……”
“……”
居然觉得他好闻？
大脑空白三秒后，殷天恢复冷静，猜到了冬眠反常的原因。
可能是因为妖性显现，又是在身体非常虚弱的时期。
而自己对冬眠来说，简直就是一个白捡的超大型经验条。
所以是看上自己的魔气了。
这小树妖，简直可怕得很。
哪怕身体变小了，还不忘初心，想吸他的能量用来补充自己。
能怎么办呢。
殷天只能纵容一下了。
做凶神恶煞的大魔物这么多年，也是被个小树妖吸上了。
但这也能证明，其实冬眠是信任依赖着自己，会因为在他身边而感到安心吧？
殷天一夜未睡，守着两头小猪。
冬眠变小后，睡相也不太好，起初老老实实趴在他胸膛上，没多久开始到处滚。
满床乱滚就算了，关键他还踢人，一脚踹在冬日肚子上，把昏睡的小饕餮踹到干呕。
殷天被吓到，没想到冬眠睡着了还充满攻击性，连忙将他抱开，又在床中间卷了条被子作为分隔，防止他再滚过去踹崽。
好在冬日没什么事，还继续睡着。
殷天时不时检查一下他的情况，比在交界处那会儿好多了。
现在心跳变强了，呼吸也重了，偶尔还要呓语两声，估计是快醒了。
……
第二天早上十点，冬眠又被饿醒。
他也很难评价自己现在的胃口，总之就是饿，时常很饿，迷之饥饿。
“好饿啊，我好饿，感觉要饿死了……”
但因为又很困，脑袋不太清楚，所以没着急起来，半眯着眼睛，准备先点个外卖。
今天想吃猪排饭，还有鳗鱼饭。
也想吃章鱼小丸子，包着油条里脊粉丝的鸡蛋饼，还有葱油饼梅菜饼，跟裹满了黏糊糊酱汁的土豆火腿拌面。
以前他总觉得这是垃圾食品，非常看不上眼。
在不知道小家伙是小饕餮以前，都不愿意让冬日吃这些。
呵，以前他真得很装。
现在就是想吃这口，非常想吃。
冬眠半清醒半迷糊地看着外卖，没一会儿视线涣散，又要睡过去。
干脆将手机递给殷天：“你点吧，我好困，睁不开眼……”
殷天只好接过手机，根据冬眠的指示，将东西一样一样点上。
点得好好的，没料到冬眠突然生气，莫名其妙来一句：“你能不能别拱我了，一直拱我！我要生气了！”
殷天满脸问号：“我两只手都在这里，我拿什么拱你？”
“……”
“……”
这床上除了他们，就只剩一头小猪饕餮。
冬眠一下睁开眼睛，当场清醒，殷天非常默契迅速地将被子掀开——果然，被子下面，冬眠的旁边，正有一只小饕餮在乱拱。
冬眠顿时不饿也不困，整个人都精神了：“……日日！你终于醒了！”
冬日还是小饕餮的模样，前肢捂着眼睛，肚皮朝上，在床上扭来扭去。
听声音低低哑哑的，没很清醒的样子：“好饿，我好饿啊……”
殷天：“……”
好眼熟的画面，好耳熟的台词。
好像前不久才发生过。
偷偷瞥一眼冬眠。
真是一模一样，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也很像亲生的。
不过这样的话他算什么？
能算天选养猪人吗？
冬眠没发现殷天过分的眼神，注意力全在冬日身上。
虽然这回他们判定小家伙形迹可疑，还有问题要问，但终于醒来，更多还是感到安心。
所以冬眠很温和：“你终于醒了，睡了好久，爸爸好担心……睡这么久，是该饿了，爸爸点了吃的，等会儿一起来吃吧……”
听到冬眠的声音，冬日停止了扭动，放下前肢。
眼神无神涣散，看上去很茫然，也很安静，半天没给冬眠回应。
“……日日？你还好吗？”
“……”
冬日迷迷糊糊的，声音很轻很低，带着疑惑重复了一遍：“……爸爸？”
哪里不太对劲。
冬眠的笑容消失，担忧地看着他：“对啊，是爸爸啊……”
冬日往后缩了缩，鼻尖嗅了嗅：“你不是爸爸……你是谁？”
冬眠心脏宛如遭遇重击，但很快反应过来：“等等，是不是爸爸的模样有变化，吓到你了？”
把这点给忘了。
冬眠忙道：“这是因为发生了点意外，你仔细看看爸爸，嗯？”
冬眠试图凑近些，结果他一往前，冬日就疯狂后退。
半个身体强行躲进枕头下，差点把枕头顶飞。
“……你不是我爸爸，你是小妖怪！”
“……”
扎心但无可辩驳的事实。
殷天在旁开口：“日日，你别怕，你看着爸爸——”
小饕餮平等攻击每一个爸爸。
还是用鼻尖嗅了嗅，然后也冲殷天喊道：“……你不是爸爸，你是老妖怪！”
“………………”
直说爸爸是妖怪就够扎心了，老妖怪又是什么东西？
敢不敢解释一下“老”这个字的意思呢？
而且他什么时候成妖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