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眠尝试着问:“为什么要跟爸爸说对不起?你做错了什么事吗?”
冬日失落地说:“因为我,不听话……爸爸说的,我害怕,我没告诉爸爸……”
说的有些没头没脑,乍一听都听不 懂在说什么。
可冬眠跟殷天稍微联系前后,就能猜到小家伙的大概意思了。
除了小魔物的事,还能有其他事吗?
果然是有所隐瞒了。
这小家伙,原来他自己也知道啊。
“他们,会生气的……会觉得,我是坏小孩……”
“他们,会跟我,和好吗……”
“……”
爸爸在眼前认不出来,可惦记着这件事要道歉却没忘,看上去更是充满后悔。
当从他毛茸茸的脸蛋上读到悲伤沉重的情绪时,冬眠跟殷天很难不心软。
是导致了非常严重的后果没错。
可也不是只因这件事导致,而是多种情况正好层层相加。
冬眠轻轻叹了声气:“……如果你能好好认错,将事情都告诉他们,我想他们会原谅你的。”
“……真的嘛?”
“真的,但你一定好好认错。”
“我会的!”
回答的声音里有了些找回希望的积极。
“如果爸爸惩罚你,你也要接受的,能做到吗?”
“……我能的。”
听到惩罚,想要逃避是天性,声音轻了不少。
但最后也还是应下了。
冬眠轻笑:“既然你能主动认错,又愿意接受惩罚,爸爸一定会原谅你,放心吧。”
他们谈话的功夫,殷天出去拿了只小企鹅玩偶。
跟着冬日出门那只玩偶倒大霉,直接在现场化为灰烬消散。
好在家里还有,只是放了几个月,有点染灰。
殷天找到最干净的那只,大致拍了拍后,才拿到冬日面前:“这是你的小企鹅玩偶,可以陪你睡觉,抱着它睡吧。”
冬日用鼻子嗅着,伸出爪爪一阵摸索,摸到小企鹅所在的位置,将它拖进怀里。
随后继续嗅嗅,嗅了个遍后:“……是我的,这是我的小企鹅!”
居然还真嗅出来了。
所以连玩偶都能嗅出来,但就是嗅不出爸爸的味道吗?
其实嗅不出冬眠的味道就算了,那确实有些为难孩子。
可怎么会连殷天的味道都嗅不出,还口出狂言说他是老妖怪。
殷天真的很想凑上去,让他再好好仔细地嗅嗅,没道理放了三个月的玩偶都行,一到他们却失效。
可冬日抱到小企鹅,跟吃了速效安眠药一样,眼皮当场变沉变重,不停往下压,重得他快睁不开。
不行不行,不能睡。
爸爸还没来接他呢,他要等爸爸来接他的。
可他真得太累了,身体很疲惫,精神很涣散,又刚刚饱餐一顿,还抱到了味道熟悉的小企鹅,很有安全感,实在太好睡了。
“是我的,小企鹅……是我的……”
鼻尖动了动,说到后面,声音变得越来越轻,直接迈入昏睡的前奏。
迷迷糊糊之际,他好像嗅到了另一股熟悉的味道,很像爸爸身上的味道。
差点就睁开眼睛醒来了。
无奈眼皮实在太沉,身体也过分笨重,最后还是败给想睡的本能,闭眼入眠。
看到小家伙睡着,家长也是又松气又不能松气的。
感觉是稳定点了。
但这失忆加失明的情况也太惨烈了吧?
冬眠:“怎么感觉比刚捡到他那会儿还严重?又是看不清,又是记不得我们的……”
很难说清这样算是对谁的惩罚。
“那还是现在好点吧。”殷天道,“那会儿是快饿死,命都快没了。”
“现在至少还有命,只是冲到的冲击太强了,身体有些难以承受。”
一个平平无奇的神兽小幼崽,光是融合小魔物的力量,就已经控制得相当吃力。
突然又得到了狐妖灵魄,又被超强能量的仙丹压制,短时间被迫轮番承受这些冲击,不死也得脱层皮。
“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吧……”
“放心,会好的,多给他点时间,慢慢能恢复过来的。”
等给睡过去的孩子擦干净脸,又换上干净的床铺后,时间已经快下午两点。
这么闹一下,半天时间就没了。
殷天问:“你午睡吗?”
冬眠摇摇头:“不睡了,我今天感觉好很多了,现在不困。”
“那要去找你师兄师尊吗?”殷天说,“趁日日在睡觉,我可以送你过去。”
昨晚情绪上头,不管不顾就过去了。
现在冷静下来,便失去昨晚冲动的勇气,有些退缩的情绪冒头。
以这种模样登场,肯定会吓到他们吧?万一他们还是不能原谅自己呢?
可他都变成这样了,正好说明这次情况确实紧急特殊吧?
纠结犹豫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要去。
毕竟还欠陆承霄一个道歉呢。
又不知道模样什么时候能变回去,难道外貌不变,他就不道歉了吗?
早点道歉,他也能早点放下。
不然这件事一直记挂在心头,折磨的是他自己。
冬眠想了想:“可是也不知道他们在哪……”
殷天没有干涉冬眠的决定,但冬眠有什么需要时,他会很主动地去做。
“我去看看,你先看着日日,等我回来。”
“……嗯。”
十分钟后,殷天回来了。
“今天他们在家,运气不错,好像也是刚到家。”
除了好消息,殷天还带来了新的童装,以及帽子跟鞋子。
“之前买的太恶心了,青天白日的,还是穿好看点过去吧。”
冬眠身上是交界处买的那套睡衣,当时没买到外出鞋,殷天买的还是拖鞋。
冬眠换上新衣服,试了试鞋子,有点意外:“你竟然能买对我的尺码?”
“这么看不起我?好歹我也是当了爸爸,真养过小孩的。”
“过来,给你盘下头发,毕竟你师兄那儿是大户人家,有佣人保姆在的,看到你这么长的绿色头发,估计会吓到。”
冬眠乖乖坐下:“你会盘头发吗?”
“又看不起我?”
冬眠暂停质疑,安静闭嘴。
心想殷天要真扯到他头皮了,再骂也不迟。
然而担忧中的事情并未发生。
殷天竟真会盘头发,先将冬眠那头快到腰部的长发梳顺,然后耐心地编了几根麻花辫。
冬眠晃晃脚,拆了包堿水面包丁吃着。
想起刚到仙山的时候,他总是披头散发,邋里邋遢,师兄便是这样,每天为他梳理头发。
师兄手巧,会很多人间的样式,还常常给他定制新衣服,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就像打扮娃娃一样,每天将他打理得漂漂亮亮。
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个人会变成殷天。
将他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送他去见师兄师尊。
真是不可思议。
殷天将麻花辫绑好后,再一根根盘到后脑勺。不仅盘出漂亮圆满的后脑勺,还能刚好戴上帽子,一点都不会挤。
“好了,怎么样,会不会太沉?”
“有点沉。”冬眠说,“但沉得很均匀,所以不太难受。”
“那就好。”
冬眠扭头看他,卖着关子:“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