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裴清律只有冷冰冰的：“陆承宵，你真的很幼稚很无聊。”
“……”
嫌弃的眼神明显是在说“活该”。
名叫陆承宵的男孩更生气了，浓眉皱在一起，眼眸凶狠。
但奇怪的是，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不见想要反击的样子，并且在看向裴清律的眼神里，莫名有几分很强烈的控诉感。
男孩的司机下了车，连忙要扶他：“小少爷，您没事吧？”
男孩并没扶上对方的手，一把甩开，然后凭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视线紧紧盯着裴清律，语气有几分咬牙切齿：“……我才没事，这点根本算不了什么。”
实际下巴很疼。
真的很疼很疼。
冬日那么一下撞上来时，男孩完全控制不住本能的生理反应，泪水直接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但视线转移到冬日身上，他硬撑着：“……哼，就这么点能耐吗，你真弱。”
如果他的手能从下巴移开，眼底也没发红，这话大概会更有说服力些。
“……”
但冬日观察没这么细致，将男孩的嘴硬挑衅信以为真。
怒火超级加倍。
捏紧的小拳头紧上加紧，决定再给他他来一下。
裴清律看出了他的冲动，连忙按住这颗愤怒的小钢球。
这时，殷天跟裴旌也从里面出来了。
殷天看向男孩，眼神阴暗压迫，只是才往前走一步，先被裴旌挡住了。
裴旌开口：“小霄，你怎么在哪里，你还好吗？”
裴旌：【别在外面乱来，你也不想引起混乱骚动吧】
殷天挑了挑眉。
他可不信裴旌真是为了维护社会安定，说这话明显只是想要保下男孩——但算裴旌找对理由了，殷天确实不好在外引起骚动。
否则小神仙知道，又要不高兴了。
而男孩见到裴旌，挑衅的眼神立刻消散，眼神跟姿态瞬间乖了起来。
“裴叔叔……”
裴旌默默叹气。
陆承宵是他好友家的孩子，因为平日监护人纵容宠溺，所以说话处事总是嚣张跋扈，但本性并不算坏。
“小霄，你来这里做什么？”
“……”
男孩原本是打算来这里买面包的。
他在网上刷到这家面包店，看到面包的造型特殊诡异，千奇百怪，一下就起了兴趣。
但闹这么一出，现在什么心情都没了。
“没做什么，我只是路过这里。”面对长辈，男孩倒很有礼貌，“那我先走了，裴叔叔再见。”
随后转身上车。
离开的步伐跟背影透着微妙憋屈，感觉自己来这一趟好像是专门为了挨揍。
殷天本想给这小子一点颜色看看，最轻叫他路上爆胎，或者跟什么东西撞一撞。
管他什么身份权势，敢欺负他家小孩只剩死路一条。
但转念想想，这样容易引发不可控的后果，小神仙要知道了，估计会更生气。
而且冬日已经小铁头出击，直接将人撞翻在地，当场就报仇雪恨了。
男孩经过他们身边上车，空气里弥漫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味。
若隐若现，并不明朗。
殷天嗅了嗅，确定自己的鼻子没有出错，这才意识到小男孩竟也不是人类。
大概是冬日真撞狠了，撞到男孩身体机能都有些失控了。
从气味判断，大概率是个小麒麟。
只是跟小脆龙一样，气味不纯，估计也有一半是人类血脉。
难怪裴旌认识，还不让他出手了。
殷天看向冬日，走到他身边后，蹲下摸了摸这颗还在愤怒中的小钢球。
第一次见小家伙这么生气的模样，还怪可爱有趣的。
“还在生气啊？你刚才都把人家撞飞了。”
“不过撞得很好。”殷天说，“以后谁敢欺负你，你就这么撞他，有多大力就撞多大力。”
“今天表现很好，爸爸很骄傲。”
裴旌：“……”
裴清律：“……”
这样对吗？
这样的家教方式真的没问题吗？
裴家父子双双沉默，都没想到殷天的安慰方式如此与众不同。
更没想到的是，真起效了。
瞬间起效。
效果拔群。
原本冬日真的可生气了。
哪怕爸爸出来了，对面夹着尾巴逃走了，可他就是不能消气。
在见到殷天的时候，也是委屈感最爆棚的时候。
他哪里是丑八怪了。
他才不是。
他也没有个子矮小。
因为他现在还是个宝宝啊，他以后肯定会长高长大的。
怎么可能这样说他！
真是太坏了！
他真的很想跟殷天告状，最好让殷天用自己那张凶脸去恐吓男孩吓唬男孩。
那么凶的一张脸，他有时看到还得愣愣冷静一下呢，肯定能吓哭对方。
可惜告状的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莫名只剩不安。
怕殷天会不喜欢他告状，怕殷天会觉得他没用。
也怕自己反击了，殷天会觉得他脾气坏，不是乖小孩了。
直到亲耳听见殷天的认可跟表扬，殷天竟然还说为他感到骄傲呢！
被说丑八怪的难受顷刻间消散，阴暗愤怒的内心被激动的烟花炸了满屏。
好像都没那么害怕殷天了。
先前从不觉得，可这一秒小家伙重新审视起自己对待殷天的看法——他们之间，搞不好会合得来呢！
小家伙立刻点头答应：“……嗯嗯！宝宝撞坏人！”
然后开始显摆：“全部撞飞！我，我才不怕呢！”
殷天揉揉他脑袋：“真了不起啊宝宝，真是好样的宝宝。”
冬日更激动了，当场回以大大的笑容。
裴家父子沉默地看着，对大魔物的家教方式感到一丝担忧。
虽然从理论出发，他这么教也不算有错，但认可跟鼓励不一样，鼓励跟怂恿更不一样……只能说，他确实是个大魔物没错。
小小的插曲过后，裴家父子也离开了。
临走前，裴清律跟冬日挥手告别：“那我先走了，明天见宝宝。”
冬日沉浸在被殷天表扬的喜悦中，笑眼弯弯地同裴清律告别：“嗯嗯！明天见哦！”
但小幼崽的情绪总是一阵一阵的，而“丑八怪”这三个字留给冬日的伤害，远比他想象中更大。
这天本该很完美很开心。
他终于吃到两个不太健康的甜品，还吃了一顿纯添加的包装零食。
被压制多日的食欲得到大满足。
又得到了殷天的认可跟表扬，跟殷天之间的关系因此变得亲近。
可喜悦的心情渐渐平静，想回顾这一天的快乐时，却只有“丑八怪”的伤害杀出重围，泼了冬日一桶难以释怀的冷水。
晚上冬眠到家，客厅里只见殷天一人，小家伙不知去向。
因为今天早上冬日难得缠上殷天，没跟着自己，冬眠正好有时间回天界汇报寻找小魔物的最新情况。
实际在那边并没待很久，只是天界跟人间的时间流速不同，等他汇报完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冬眠的视线在屋内搜索一圈，确定真没有小家伙的身影后，才问殷天：“日日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