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古代虐恋文里的路人22
一定是什么足够重要东西, 让楼煜和贺揖云筹谋来到平江郡。
【知道的越多,】楼珣小口喝着姜茶,驱散雨水带来的湿寒, 【我就越危险,这次可不是好差事。】
他没有等7458回答,自顾自想着:【如果按照原来的小太监身份, 待在楼煜或者贺揖云的身边也很危险,算起来不会比这个身份轻松多少, 而且到时候贺揖云死遁,以楼煜的性格, 身边伺候的人一定会被牵连,会被赐死。】
这么一想,对于哪个身份, 活下来都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
楼珣对这个世界的身份颇有微词, 7458每每在他比较利弊的时候, 总会心虚到哑口无言。
马车已经开始往前走了, 楼珣叹气:【系统,下次的任务,你们不要再为难我了。】
7458沉默, 它将对某人咬牙切齿的无奈吞下去, 颇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意思,生硬说道:【抱歉, 楼先生,下次我一定会注意这个问题的,不过既来之则安之,现在我们还是专注这个世界,专注楼煜以及贺揖云吧。】
楼珣往嘴里塞了最后一块梅子干。
春雨不绝, 小顺子掖实马车的帘子,他在发愁:“殿下此行要遭罪了,这雨也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若是生病该如何是好?不如奴才先去药馆里拿些药,给殿下备着?”
这些年,连带着上个世界,楼珣一直没有断过喝药,喝到心里都是苦的,他没有说不:“是药三分毒,只去拿些治风寒的。”
“是,奴才这段时日里,给殿下多煮些祛寒的姜茶,放在水囊里让殿下随时都能喝到。”
他们两人说着,很快便到了地方,小顺子先出去打伞,楼珣跳下马车,好奇地打量郡守的府邸。
府门瞧着并不高大,也不是朱红府门,对于正四品的郡守来说有些简朴,门口立着两座石狮子,楼珣踏上台阶,想要去摸门上的雕花。
“九弟。”
短短两个字里,流露着毫不客气的不悦,楼珣一下子站直了,郡守摆手道:“不妨事不妨事,殿下尊贵,又是客人,便是把微臣这府门砸了砍了,臣也绝无二话。”
方才楼珣还认为是过分热情的寒暄,现在就是彻彻底底的巴结讨好了,楼珣对付脸皮厚的陌生人一向没有法子,索性装作丧气懊恼的模样,垂着脑袋走回楼煜身后,让郡守自己琢磨去。
他听着楼煜同这些人说自己被父皇骄纵惯了,还望海涵云云,再次寒暄几句过后,郡守请了又请,楼珣的靴面都要被雨水打湿了,楼煜终于松口,率先抬步走入了府邸。
楼珣也松了口气。
“两位殿下、贺公公以及禁军的兄弟们的住处,内子都安排在了西苑,西苑安静,景观别致,待宴席过后,望两位殿下好生歇息。”
“王大人客气,”楼煜走在这熟悉的府邸,心里可谓是百感交集,“我等来此,是有差事要办,这段时日要劳烦大人多费心了。”
王郡守的府内几乎可算是一步一景,别有乾坤,楼珣转着脑袋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越走越慢,最后一只手抵住了他的后背。
他一惊,听见贺揖云低笑道:“殿下若是好奇,用完膳之后,奴才陪您出来逛一逛便是。”
“是啊,”王郡守时刻注意着九殿下,“微臣可以陪殿下……”
楼珣几乎同时得了楼煜的一个冷眼,他笑不出来:“你还是和七哥谈正事吧。”
他摆明了自己此行就是来凑数的,在宴席上也是只专注吃着面前的菜,从不插话,王郡守几次想和他说句话拉近关系,楼珣统统用“哦”“嗯”“不知道”打发了过去。
这几日在船上吃得最多的就是鱼,难得瞧见新鲜的菜,楼珣的肚子填了半饱,就边听着他们闲聊,边拣别的菜吃。
听了一阵,忽而见楼煜举起酒盏,对准了下位的一位知县。
这位给楼珣留下心理阴影的主角攻竟然温和笑了下:“久闻柳河县知县大名,今日得以一见,才知相见恨晚……”
柳河县知县立即站起,楼珣捏着筷子去望,那人约是弱冠年岁,长相周正,只是眉宇间萦绕着一股不得志的郁郁之色,使其多了几分愁容苦相。
“殿下抬举了……”
楼珣记住了这人的长相,又默默去看坐在自己下手的贺揖云。
贺揖云对席间的事儿没什么兴趣,倒是身边这位殿下自以为很是隐晦地频频侧目,又极快地撤了回去,像是探头探脑的某种动物。
他等了会儿,等下次楼珣再次投来视线,“恰巧”侧脸,温和笑着:“殿下?”
楼珣被抓了个正着,下意识对贺揖云笑了下:“没事。”
“殿下吃饱了,是想离席去玩儿么?”贺揖云捉住了,没想放过他,楼煜在郡守知县之中左右逢源,他便压低了声音,似乎意有所指道,“再待一会儿,天便会黑了。”
这是在赶我离开吗?
楼珣摸不准,他又看了眼正在努力礼贤下士的主角攻,但小顺子去收拾房间,现在还没有回来。
贺揖云仿佛没有看出他的迟疑:“是奴才疏忽了殿下……看他做甚?”
“……不去,”楼珣坐回去,继续若无其事吃着菜,他与贺揖云交过底,也不藏着掖着真正的脾性,“不看他也不看你,贺公公别问了。”
贺揖云快要说出口的话就这么被堵了回去。
楼煜看重柳河县的知县,席间大部分时间在和他说话,堪称嘘寒问暖,听得王郡守的脸色快要变成酱油色,还要尽力插话捧着楼煜,楼珣默默看热闹。
直到月上柳梢,宴席到了尾声,小顺子抹着一额头的汗水跑过来,而此时,楼煜也已停筷,站了起来。
楼珣早已经吃饱了,他悄悄打了个哈欠跟在楼煜的身后,就等楼煜再说几句话,自己回去睡觉。
但楼煜看向了柳河县的知县,主动道:“方才在席上,与知县大人相谈甚欢,意犹未尽,且大人的文采,本殿下也是略有耳闻,不妨移步再聊?”
楼珣:【……他也不遮掩一下?这里至少我和郡守就是太子的人啊,而且贺揖云还在呢。】
柳河县知县假意推脱几句,最后在同僚的注视下随楼煜离开,方才郁郁的人,如今瞧着步子都轻快了。
剩下的人又纷纷看向楼珣,郡守拱手道:“殿下,明日巡查……”
乏累的楼珣听得头疼,木着脸打断他的话:“明日的事情,你明日再去和七哥商量啊,我乏了,明日见吧。”
怕他再拉着自己说话,楼珣赶忙离开,小顺子知道路,提着灯走在前面,楼珣走了几步路,熟悉的脚步声跟在身后。
楼珣回头去看,贺揖云神色平平,他张嘴又闭上,忍不住小声道:“你,你不跟上去看看吗?”
贺揖云感到疑惑一挑眉,意识到他在说什么,才笑道:“七殿下身边有禁军护卫,奴才为何要跟上去扰七殿下的兴致呢?”
他很认真地反问,楼珣一时没看路,被石子绊了下,他推开要来搀扶自己的几双手,恍然大悟道:“贺公公一定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办,我都知道。”
“你知道……”贺揖云慢条斯理重复着,看着小心翼翼走路的楼珣,低低笑了两声。
他恪尽职守,到西苑之后又送楼珣去了他的院落,禁军分散值守四处,贺揖云走了两步,视线落在院子里的几棵杏树上,近日多雨,枝头的杏花被打落,薄薄一层盖住了土地。
楼珣一无所觉,继续踩着落花往里走去。
贺揖云没有再跟上去,他站定,若有所思看着楼珣消瘦高挑的背影,从前的小孩儿现在身高都快要赶上自己了……
“谁!”
贺揖云一凛,快步冲了进去,点着琉璃灯的房间里,忽然传出楼珣的惊叫声,值守的禁军拔剑冲进院子里,便见贺公公已经捉着一个女子走了出来。
几瞬之后,九殿下和小顺子公公探出脑袋,九殿下惊疑未定:“这、这里怎么会有人?”
“殿下,小女是郡守——”
贺揖云眼神一冷,立即点了女子哑穴,他对禁军道:“去,交还郡守,就说此人不知礼数,冲撞了殿下。”
“是。”
烛光微弱昏暗,楼珣松了口气,贺揖云回身行礼:“殿下早些歇息吧。”
楼珣不自在点着头:“多谢贺公公,以及诸位了。”
“臣等分内之事,殿下客气。”
楼珣缩回房间里,小顺子心焦愧疚:“还好有贺公公在,都怪奴才,是奴才没注意,明明知道殿下的——”
“唉,”楼珣这时真的累了,他拍拍小顺子,“别想了,你去叫水,再换一床被褥。点一柱安神香吧,明天还得出远门呢。”
主子让闭嘴,小顺子老实听话。
楼珣无精打采坐着,7458安慰他:【楼先生,她没有碰到你。】
【嗯,这郡守很会自作主张,不难怪会被外放了,】楼珣转着茶盏,【不过既然他往我这里塞人,那楼煜的房间里……】
7458正色道:【是狗血文必不可少的误会桥段,也是虐点。】
楼珣一挑眉:【知道了,既然是剧情,我就继续装傻好了。】
不过贺揖云,楼珣按住茶盏,不像是会那种委屈自己的人。
翌日清晨,楼珣起床之后在房间里先跟着7458做了一套养生操,王郡守派人请楼珣去花厅用早膳,不过楼珣假装为昨夜的事情生气回绝了,半个时辰后才神清气爽出门。
没有意外地又被楼煜瞪了一眼。
短短几天,楼珣已经快要习惯了,他问好,知道楼煜不理自己,便去问贺揖云:“贺公公,今天我们去哪儿?”
贺揖云一派温和,道:“回殿下,是柳河县。去年洪灾,柳河县的灾情较轻,七殿下想先去那里瞧瞧今年的状况如何。”
随着他的话,楼珣的视线便落在那些官员里,柳河县知县适时上前行礼。
楼煜不耐烦,但弟弟长高了,不能扯领子,况且也有失体面,咳一声道:“现在便去吧。”
今日的雨势比昨日大一些,一行人坐着马车到了柳河县的乡下,楼珣自己撑伞,瞥见地里的庄稼时一叹气。
“这雨不停,百姓们便没法耕种,”柳河县知县走在前面,“好在地势高,现下还没有淹田……”
楼珣听着,看向楼煜,楼煜紧锁眉头:“柳河县与附近的河流相距多远?”
楼煜仔细问了去年所建的堤坝,又要了平江郡的舆图,不过现下无人带在身上,只能回去再商议。
他重生过一次,对于这次暴雨春汛所知甚多,虽说他来柳河县是有私心在,但所说皆是直中要害,又言简意赅,听在众人耳中,不由得纷纷点头赞同。
午时,王郡守提出用完午膳便回府,被楼煜冷脸拒绝。雨势催人,一行人又马不停蹄地转去了隔壁的青石县。
平江郡临江又靠高山,楼煜着重提了句要小心山石滑落,府衙最好先封了几条进山的路。
青石县知县道附近闹了几年的匪患,是自己办事不力,只能驱退,无法清剿。
楼珣顺着他的话去看远处的山峰,忽然一蹙眉。
“大人莫忧心,待回京之后,我必去向父皇请旨,为百姓剿灭匪患。”
楼珣改为挑眉了,明白了楼煜的心思。
的确那时请旨领兵很顺理成章,到时立功之后,章元帝许是会准他封藩离京了,这些年楼煜在朝廷里必定有几位同李清映一般的心腹,何况楼煜的母妃近两年得盛宠,又有年幼的胞弟吸引章元帝的注意,且不说日后,只看现下,司礼监的掌印太监贺揖云已然决意扶持他,如今太子势头正盛,也无大过错,楼煜有了王位之后避开也是明智之举,
大费周章,但这就是不被章元帝偏爱的孩子所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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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珣虽然认为自己是来凑数的,但楼煜不许他待在郡守府里享福,不许他去县城里玩乐,就是要折磨这个废物体虚的草包弟弟。
不过楼珣也十分关心各县的灾情,他一连跟着去了三天,今日太晚,他们便没有再回到郡守府上,宿在了知县的府上。
但他夜里被饿醒了。
楼珣掀开被子,烛台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他披上外袍穿鞋子:“小顺子?”
没一会儿,小顺子绕过屏风走过来:“殿下怎么醒了?还未到子时呢。”